江垂星火速背上自己的長刀,一眨眼便站到門口,雄赳赳氣昂昂:“走!”
師玄瓔一把抓住他腰帶拽回來:“把書帶上?!?p> “……”少年周身氣勢肉眼可見的萎靡下來,折回去老老實(shí)實(shí)地把書裝進(jìn)儲物袋。
這回來的還是疏風(fēng),他將幾個儲物袋遞給四人:“這是按照諸位所修功法準(zhǔn)備的物資,每個人都有,樓主對諸位寄予很高的期望,其中物資要比其他人多幾成。此次共有三十人進(jìn)入塵芥,其中包括兩名經(jīng)驗(yàn)豐富的靈師,若有什么不解之處,盡可問他們。時間緊迫,師宗主還有什么要求現(xiàn)在可以提!”
師玄瓔檢查完儲物袋內(nèi)的東西后,直接道:“我要所有人的名單?!?p> 疏風(fēng)沒想到她會提這個要求,微微一怔,旋即掏出一份名單。
師玄瓔接觸過一次幻境之后,大概就知道塵芥是個什么東西,有人可能會覺得人越多力量就越大,但在她看來,其他二十多人才是不可控因素。
受幻境影響的修士,往往可能做出比幻境本身更危險的事情。
然而,歸一樓有自己的經(jīng)驗(yàn)和想法,她就算說不需要這么多人,樓主也不可能聽從,更何況箭在弦上,也容不得她有異議。
“你們看看儲物袋,缺什么就說?!睅熜嬏嵝哑渌?。
三人都搖頭。
疏風(fēng)說的并非客套話,樓主的確對師玄瓔和莊期期抱有很高的期望,因?yàn)樗麄兪俏ǘ佑|過羲女還全須全尾的人,所以這次特別關(guān)照,命勤務(wù)堂事無巨細(xì)地備好物資,哪怕讓他們自己提要求也未必有這么全面。
“那這就隨我去會合吧!”疏風(fēng)道。
外面紅雪越發(fā)密,幾人在靈師撐起的屏障中趕往勤務(wù)堂。
深夜的勤務(wù)堂依舊人聲鼎沸,甚至因?yàn)轸伺话l(fā)狀況比平時更加忙碌。
幾人抵達(dá)勤務(wù)堂時,其他人已經(jīng)全部到達(dá)。
師玄瓔走在最后,一抬頭就看見七號門前漂浮著一段燃火的咒文,隨著火焰燒灼,灰燼簌簌飄落,而門上有三分之一的符文已經(jīng)消失,缺失之處,烏木變得腐朽,似乎一觸便會變成碎屑。
十名身著黑袍靈師手托烏木站在高臺上,見人已經(jīng)到齊,微微抬手,三十枚烏木令牌便從拓荒人身上飛起,齊齊朝烏木上的凹槽飛去。
隨著一枚枚令牌進(jìn)入凹槽,站在前面的拓荒人紛紛化作白光投入大門。
師玄瓔眼前黑了一瞬,便再次出現(xiàn)熟悉的烏篷船上,而這一次,有六艘船齊頭并進(jìn)。
每艘船上有五個人,師玄瓔這艘上除了莊期期、東方振天和江垂星之外,還多了一名黑袍靈師。
師玄瓔之前見過的靈師都是一襲純黑袍服,而這人雖然也有寬大的帽兜,但其下是赤領(lǐng)黑色勁裝,衣袖袍角均帶有赤色滾邊。
靈師見師玄瓔目光落在自己衣袍上,開口解釋:“靈師也有職責(zé)區(qū)分。在下雎凉,戰(zhàn)靈師?!?p> 東方振天亦道:“歸一樓的靈師分戰(zhàn)、巫、衍三種?!?p> 師玄瓔之前所見的那種純黑袍便是“巫”,紅黑相間是“戰(zhàn)”,另外一種,她也很快便見到了。
烏篷船靠岸,其中一艘船上走下一名白袍繡金綠纏枝花紋的衍靈師。
衍,推演也。大衍之?dāng)?shù)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以大衍之?dāng)?shù)可推演天地萬事萬物,演天地之變。
師玄瓔依此推測,衍靈師八成是擅長推演、陣法、預(yù)言的修士。
江垂星在看見衍靈師身旁幾人的時候,臉色頓時一黑:“他們竟然也來了!”
師玄瓔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見衍靈師身后有四名身著紅白袍服的男女,他們袍服上繡著各種陣法卦象,應(yīng)該是陣師。
來人的身份顯而易見。
她記得江垂星說過,彤宵宗滿門都是陣師。陣師也擅長推演,而且還和衍靈師走在一起,她懷疑這個衍靈師與彤宵宗有什么關(guān)系。
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江師兄?!蓖谝幻砹扛叽蟮哪贻p男子沖江垂星拱手。
他目光移向師玄瓔,正要張口便被江垂星打斷:“這是我們刀宗宗主。還有,麻煩不要亂認(rèn)師兄,你彤宵宗跟我刀宗有什么關(guān)系!”
“噗嗤!”彤宵宗一名嬌俏少女一臉好笑的看著師玄瓔,語氣輕蔑,“宗主,她?”
雖然沒有說什么難聽的話,但這態(tài)度可謂侮辱性極強(qiáng)。
師玄瓔挑眉:“這誰???”
江垂星:“這個莫明奇妙亂笑的女人叫溫窈,就是她前陣子哭得鼻涕眼淚一把控訴你搶她道侶,哦,搶的就是旁邊這個傻大個。師叔不用理會。”
他說罷,周圍傳來竊竊笑聲。
師玄瓔事不關(guān)己地“哦”了一聲。
彤宵宗的小伎倆很明顯,這世上也不是人人都不明就里。
這個軀殼原本神魂不全,根本不可能勾引任何人,彤宵宗打的一石二鳥的主意,趕走師玄瓔,拉攏江垂星。只是他們沒料到,江垂星寧愿與彤宵宗撕破臉也要護(hù)著一個傻子師叔。
雖然沒能拉攏到江垂星,但成功趕走了刀宗最后兩個人,結(jié)果也不算完全失敗。
若是彤宵宗不懂趕盡殺絕,早晚要為今日做下的事付出代價,師玄瓔毫不懷疑這個心機(jī)深沉的宗門會放過斬草除根的機(jī)會。
看來這一次塵芥中,要應(yīng)付的變數(shù)又多了一個。
師玄瓔心中哂笑,掃了另外兩名彤宵宗弟子一眼,漠然移開目光。
那幾人未曾看清她的眼神,只是突然間莫名覺得脊背發(fā)寒。
莊期期媚眼如絲,纖纖玉手曖昧輕繞披帛,聲音里似有若無的笑意宛若纏著蜜糖:“這就是傳聞中的九章道君呀,久仰久仰?!?p> 溫窈臉色早已黑如鍋底,恨不能把莊期期撕碎。
“走了!”師玄瓔跟著靈師離開。
莊期期纖腰微擰,要走時又回頭,朝九章道君輕輕眨了一下眼睛:“溫姑娘溫柔可人,道君真是好福氣?!?p> 九章下意識的看了溫窈一眼,恰瞧見她眼中尚未來得及褪去的狠戾,不由一愣。
然而轉(zhuǎn)眼間,溫窈又委屈巴巴地看向他:“你發(fā)什么愣,也被那妖女勾引了不成?”
九章腦海里閃過莊期期明艷秾麗的面容。
歡喜天女修生性放蕩不羈,莊期期艷名在外,也是少有的挑剔,但在她明顯示好的情況下,只要他有意便能輕易地來一段不需要任何代價的露水情緣,試問,天底下有多少人能不動心呢?
不過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面容冷峻,正色道:“危難當(dāng)前,靜心應(yīng)對,莫要被擾亂心神?!?p> 溫窈見他不為所動的樣子,歡喜中夾雜著一絲難過,他對任何人都不假辭色,也包括她。這些修為高的男修一個兩個都不解風(fēng)情,九章道君如此,江刀君亦是如此!
她心中嘆息一聲,旋即收起各種小心思,斂容跟隨眾人前往陣眼。
戰(zhàn)靈師雎涼走在最前,揚(yáng)聲提醒道?!靶⌒囊恍?,莫要碰到周圍的水草。這些水草頂端的透明果子一碰就炸,里面都是粘液,一旦被沾上便難以掙脫?!?p> 師玄瓔一看,心道怪不得歸一樓這么急迫!
放眼望去,只見那些詭異的水草已經(jīng)蔓延到石陣之外,比之前擴(kuò)大了三倍不止,其繁殖速度令人咋舌。
一行人順利來到陣眼處。
師玄瓔站在高高的石柱上向下俯視,發(fā)現(xiàn)水中清澈見底,那張巨大的人臉竟然不知所蹤。
當(dāng)時五個引渡人只出來四個,那個拿著煙斗的醫(yī)修老叟失蹤了,難不成是被幻境吞吃,完成祭祀之后,那玩意便跑出來了?!
莊期期顯然也是這樣懷疑,面色凝重地看了師玄瓔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