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愕然,即使是上一世,她伴他身邊三年,情正濃時,都未聽到他想要與她成婚,怎地今日,又是兩兩不相熟之時,竟說出這樣的話?
容婉往后退了兩步,低頭道,“阿婉不懂殿下的意思?!?p> 蕭玄青恍惚著,輕念道,“不懂么?”
容婉抬頭看他,此時的他,竟帶著些迷茫之色,一時之間,容婉竟不知說些什么是好。
那蕭玄青頓了頓,竟然轉(zhuǎn)身便離去了。
許是這句話,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吧!
容婉也不再理會,便出了寺門,去尋還在等她的那二人。
李瑤樂見她回來,心直口快道,“阿婉,那三殿下有何事尋你?”
李瑤樂這人本是有什么說什么,容婉并未在意,只是道,“三殿下同兄長相識,許是最近未見兄長,便問問阿婉兄長近來在做些什么?!?p> “原是如此?!崩瞵帢伏c點頭,便不再問,三人遂坐上馬車回了府。
又是如此過了幾日,容婉看著那算命老兒給的卦文依然無解,少不得要出去轉(zhuǎn)一轉(zhuǎn),是否能從市井處聽來一星半點的消息。
如此想著,容婉便著螢綠按著自己的身形,去街上做了件男子長袍,岀府之時換上,便不那么惹眼。
大周的風(fēng)氣并不是十分開放,卻也并不保守,彼時女子們想出門,多是換上男子裝扮。
容婉身量比一般同齡人要高上些許,便是束上玉冠,身著長袍,腰間墜玉,一副小郎君的模樣便出現(xiàn)在人面前,不過面紅齒白,仍是女相,也十分好認(rèn)。
男裝不過圖個方便而已。
容婉帶著白瑤出去,馮伯早已備好馬車,待兩人坐上去,馬車便悠悠的到了繁華的街道上。
探聽消息,除卻市集,便是酒肆了。
一身玉冠長袍,容婉從容的走進(jìn)醉仙樓,坐在二樓臨窗的位子,而在她身旁的不遠(yuǎn)的桌子處,便坐著三位郎君。
容婉朝窗子下面的街道看去,耳朵卻對這邊的動作傾聽著。
只聽那三位郎君其中一人道,“趙兄,這次殿試落榜,你是否要回老家去?”
原來竟是落榜的舉人。
那個被稱為趙兄的人嘆了嘆氣,“趙某妻兒還在家中,自然是要回去,況且這次進(jìn)京殿試的盤纏已經(jīng)用的差不多,回老家去也是勉強(qiáng)能夠?!?p> “趙兄才華橫溢,原以為此次定能中了進(jìn)士呢!”第三人十分惋惜的“嘖”了一聲,誰知竟引起了那做趙兄的不滿。
只聽他道,“那日殿試圣上非要荀國舅出題,出的卻是勞什子亂七八糟的題,我等這般飽學(xué)之士又怎會在雞生蛋,蛋生雞上糾結(jié)個不停?”
“可不是?”另一個人附和道,言語之中對這荀國舅十分不滿,“也不知圣上怎么想的,對著外戚竟然寵的很?!?p> “梁兄,這酒樓人多,你可小點聲。”有人提醒了他,三人便將聲音壓得極低,隱約便只聽見斷斷續(xù)續(xù)的幾個字,“長相甚美……怪不得……”
而后只聽三人嘀咕了一陣,又放聲大笑,便再未說什么有用的東西。
容婉斂眸,想來今日是聽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如此卻有些稍顯失望,便下了樓去。
白瑤跟在容婉身后,見容婉僅在街上轉(zhuǎn)悠著,也只好在后面跟著。
如今不過下午,市集十分繁華,街上的攤販各種吆喝,這個攤前站著個少年,那邊便站著個普通人家的娘子,在攤上挑挑揀揀,若是中意,便掏出銅板將中意的東西買回來,貼身放好,臉上也十分歡喜。
容婉皺皺眉,看著這滿大街的人來人往,還是蹙著眉,果然還是可用的人太少了。
又過了不久,容婉淡淡道,“回去吧!”
這句話是對身后的白瑤說的。
白瑤應(yīng)聲,便隨容婉轉(zhuǎn)過身去,剛走了兩步,卻見面前的娘子卻停了腳步。
容婉定定的看向人群,方才她清楚的看到一個幼童從方才那個衣著華貴的郎君身上悄無聲息的拿走了什么,一見得手,遂即離去。
那個幼童看年紀(jì)也不過是十歲左右,竟然做了偷兒。
容婉皺眉,卻并未開口,只是順著方才那幼童的方向走了過去,還未走幾步,那衣著華貴的郎君想要掏錢袋之時,這才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錢袋沒了影,只不過此時的那個幼童也沒了影。
那郎君也只好認(rèn)虧。
容婉走了有一炷香,周圍也漸漸歸于僻靜,只是卻不知方才的幼童躲在哪里去了。
又是向前走了兩步,這才堪堪聽見哪里有些悉悉索索的聲響,她示意身后的白瑤,輕手輕腳的向前走了兩步,面前卻出現(xiàn)了一個破舊的廟宇,想來人便在廟宇之中吧!
果不其然,當(dāng)容婉悄無聲息的走到廟前,里面的聲音變的清晰,“阿爹,小初在街上拾了一個錢袋子,里面還有幾塊碎銀,小初有錢給阿爹請大夫了?!?p> 只聽里面?zhèn)鱽韼茁曗Р患胺赖目人?,接著便傳來有些虛弱又顯蒼老的聲音,“小初,你與爹說實話,這錢袋果真是你撿的?”
里面的聲音默了默,“自然是小初撿的,阿爹難不成不信小初么?”不難聽出那幼童的聲音抖了抖,有些張惶。
那老人自然知道這小初說了謊,許是急火攻心,又是猛烈的一咳,“爹教過你什么?做人要不偷不搶,以誠信為本,你,你快將這些銀子還回去?!?p> “阿爹,你如今身子不好,正好拿這碎銀子瞧瞧大夫,若阿爹有個好歹,可讓小初怎么活?”那幼童說著,竟然哭出了聲。
只是那老人卻不松口,“你這般做,我活著又與死了有甚區(qū)別?”
那幼童只管哭著,無論如何都不愿把銀子還回去,“阿爹,都這么久了,那人定是走了,小初答應(yīng)阿爹,只這一次,給阿爹看了病,小初便再也不如此做了?!?p> 那老人嘆了嘆,“小初,是爹連累了你?!?p> 容婉見里面不再說話,索性走了進(jìn)去,只見一衣衫襤褸之人斜躺在已經(jīng)破落的佛像腳下,頭發(fā)散亂,雙目無神,面無血色,而他身前的幼童跪在他面前,方才的淚意還未退,見有人進(jìn)來,連忙看向容婉。
幼童愣了一愣,站起身躺在那老人面前,雙臂伸直,“不關(guān)我阿爹的事?!?p> 容婉身上著的錦袍顏色與那郎君類似,這幼童卻是認(rèn)錯了人。
“我不過是路過,見廟內(nèi)有人說話,便進(jìn)來看看。”容婉說完,也打量了兩人幾眼,只是面前的這個幼童,眉目間卻又些許熟悉,好似在哪里見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