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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我該如何茍成武林盟主

第30章御人與烹茶

  燕兒前腳剛關了門,錢掌柜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公子,這……這都是小老兒的錯!是小老兒愚昧!不知死活!糊涂得緊!”

  錢掌柜哆哆嗦嗦地跪在一旁,還未等我開口,他就止不住地干嚎了起來。

  我好整以暇地盯著他瞧,抿了口茶,揶挪道:

  “哦?如何糊涂了?說與我聽聽?!?p>  錢掌柜驚恐地抬起頭,眼神躲閃。

  “這……我……那……”

  他囁嚅著半天發(fā)不出聲響,一張老臉脹得通紅。

  看得我不由輕笑出了聲。

  我就知道這個老狐貍當真是狡猾得緊!

  今日里的這一番戲碼,無外乎是他錢掌柜“又當又立”了。

  一邊試圖告訴我,來福樓里有人在懷疑我,在不知死活地調(diào)查我;

  一邊又想告訴那些調(diào)查我的人,讓他錢老兒辦的事他可都已經(jīng)辦妥,若是不成事只能怪他們自己手段不夠高明、公子不上道,可跟他錢老兒并無半分干系。

  他咋嘛著嘴,眼神滴溜溜的直轉,看得我有點血氣上涌。

  別看這小老頭平時看上去憨憨傻傻,恨不得跺一腳抖三抖的,但這七竅玲瓏的心思,沒有個十七、八個心眼子都長不出來。

  原本以為這個來福樓是個金疙瘩,能發(fā)財?shù)哪欠N,但沒想到還是個燙手的。

  只要稍微表現(xiàn)得有一點不對勁,這個樓里的人就像雨后的魚兒般,全揚了起來。

  思及此,我冷哼一聲。

  嚇得錢掌柜的頭又低了三分,但眼神中卻分明閃過了幾絲懷疑的戒備。

  是了,若今日真是七公子在此,按錢掌柜他們這么折騰,此時只怕連命都未必有了,已是死人一個。

  可他現(xiàn)下還能好好地喘著氣,說明什么?

  說明哪怕“七公子”是真的在這里,那想必也是出了什么岔子,沒得翻手的余地了。

  于是,我端起茶盞,輕抿了小口,掩住了眼里的精光,看著他淡淡說道:

  “錢掌柜當了半輩子掌柜,眼神兒……怎么愈發(fā)不好了?”

  “這……還……還請公子明示……”

  錢掌柜顫聲答道。

  “我問你,這樓里誰的權力最大?”

  我問道。

  “當然是公子您了!”

  他急忙回答。

  “除卻我呢?”

  我追問。

  “這……這……當然是其他的六位公子了……”

  他結結巴巴地說著。

  “哦?”

  我輕笑一聲。

  “那我與其他六位公子的關系如何?”

  “舐犢之恩,手足之情!”

  他連忙回應。

  “舐犢之恩……手足之情……”

  我喃喃自語,這個事情我倒是沒想到,原來我竟不是在齊府長大的,難怪看著他們難以生出半分親近之意,只是不知道這其他六位公子又是何等人物呢?

  想了想,我繼而轉頭看著錢掌柜,從容地開口說道:

  “哦……你也知道我們舐犢之恩,手足之情呀?!?p>  錢掌柜的額上冷汗凜凜,心道:

  “是了,七公子的行為詭異些又如何呢……后邊戳著那六位活菩薩難不成是泥做的嗎?!”

  思及此,他趕忙大聲喊了起來:

  “是!是小老兒糊涂了呀!小老兒一時被豬油蒙了心!是小老兒的驢肝肺被狗叼走了!都是小老兒的錯!”

  錢掌柜感覺自己的小命被人捏住,一個勁兒狂磕起頭來。這回是真的害怕了。

  我看火候差不多,于是,放下茶盞,輕輕地敲在了幾案上,示意燕兒再添上盞茶后,看著錢掌柜,慢條斯理地說:

  “近來,本公子的確是被暗疾所困,有些事情,是記得不太清楚了,還想向錢老討教一二?!?p>  “是是?!?p>  錢掌柜伏在地上,聽到七公子這么說,終于悄悄地松了口氣,嗡嗡地回答道:

  “公子請講,老朽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倒是識時務。

  我笑了笑,換了個姿勢,單手托腮,倚著身子,居高臨下地瞧著他。

  問點什么好呢?本想直接問關于“七盞鳥獸燈籠”的事情,但據(jù)眼下的情況來看,直接問倒是不合適了。

  于是,我轉念一想,換了個法子,問道:

  “長安城里,現(xiàn)下除了我和老六,還有誰在?”

  錢掌柜聽了話,眼珠子轉了兩轉,而后一板一眼地回答說:

  “回公子的話,根據(jù)雀使的信息,目前長安城內(nèi),除了您和六公子之外,還有三公子也在。”

  三公子……

  我端起茶盞,抿了小口,藏起了眼底的鋒芒。

  “三公子的宅邸在哪?”

  我輕聲問道。

  “在平堪……嘶……咳,這個老朽不知道,想來應該是在東市附近?!?p>  錢掌柜低下頭,不住地咳嗽著,好險,差一點,他就把三公子住在平康坊的事情說出來了。

  我看著他欲蓋彌彰的模樣,氣得有點想笑,遂問道:

  “你是想說,在平康坊?”

  “我……我可沒說……”

  錢掌柜低聲辯解,眼神不自覺地躲閃了起來。

  我無奈地撇了撇嘴,目光凜凜地瞧著他,眼神中透露出絲絲銳利。

  錢掌柜見拗不過我,沒法子,只得不情不愿地嘟囔開來。

  “這可不是我說的……是您自己猜的……”

  “老朽也是聽說,上回陸小二在坊里看見了三爺?shù)鸟R車……”

  說完,他又趕緊解釋道:

  “之前,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這三條線是您自己聯(lián)絡的。小老兒絕無探聽之意……就是正好,碰巧,聽了那么一耳朵……就聽到了……”

  原來如此,難怪錢掌柜剛說了個平康坊就差點沒背過氣兒去。

  我勾起唇來,看著他,點了點頭。

  “好,知道了。先去忙吧?!?p>  我慵懶地靠在榻上,擺擺手,讓他先出去。

  燕兒慣會看眼色,趕緊又添上了一盞新茶,我慢悠悠地端起茶盞,抿上小口,一股茶香便自鼻底涌上舌尖,在口中逐漸展開層次,帶著淡淡的甘韻。

  是今年四月新上的碧螺春,真是好茶。

  自錢掌柜走后,燕兒滿眼欽佩地看著我,嚷嚷道:

  “姑娘今日真是太厲害了!”

  我看著她笑了笑,沒有答話。

  御人之術和烹茶一樣,水溫、火候、茶種,都有講究,主要在于把握得當、不偏不倚、借力打力。

  今日,來福樓攪動了這么多波瀾,幕后之人大抵也是知道我的用意了。

  只是不知道這些人會是誰呢?

  敵暗我明,又是好一場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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