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出城(二更,求推薦票求收藏)
“是的姑娘,這些事,婆子們一般都是知道的……”
“只是大家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畢竟熟碳的價格昂貴,偶爾混入一點生碳,大體上是無礙的,只需要在燒飯和生爐時,將混入的生碳挑出來挪到別處用,就沒有問題了。不過,現(xiàn)下混入的生碳的比例實在是太高了,才掩不住,弄出了今日這般禍事。”
喜鵲幽幽地感慨著。
這時,燕兒正巧步履蹣跚地提著水桶進了屋,前后腳聽了那么一耳朵,不自覺地與喜鵲閑聊了起來。
“鵲兒姐怎么說起碳采的事情來了?咱們府上的碳不是專門從下面的莊子上收上來的嗎?”
她提著水桶,踉踉蹌蹌地往屏風后面走去。
但由于她個子嬌小,今日又著了風寒,邊走邊打噴嚏,一不小心就將水晃出來了少許。
喜鵲見狀,連忙過去幫忙。
“姑娘正問著呢,我說咱們府里的碳大多都是從鄉(xiāng)里的莊子上運過來的,好像……就是,從海棠家隔壁的那個鄉(xiāng)呢?!?p> 她微微輕抬,與燕兒合力一同將水緩緩地注入了浴桶之中。
水汽一瞬間氤氳開來,屋子里彌散著淡淡的暖意。
“對了?!?p> 燕兒放下桶,若有所思地吸了口氣,擰著眉,又提起了一桶熱水,繼續(xù)向喜鵲問道:
“那個鄉(xiāng)叫什么來的?似乎前陣子還聽婆子們提到過,好像是……什么泉什么鄉(xiāng)?”
“是靈泉鄉(xiāng)?!?p> 喜鵲應道。
“對,就是靈泉鄉(xiāng),鵲兒姐真是好記性。”
她二人在身后小聲地嘮著八卦。
半盞茶后,燕兒終于將最后一桶熱水全部都倒入了浴桶之中,她俯下身,挽起袖子,試了試水溫。
“正好合適呢?!?p> 她嘻嘻笑了。
將屏風往邊上挪了挪,巧妙地蓋住了浴桶,隨后嬌聲喚道:
“姑娘,可以洗了?!?p> 說罷,她便與喜鵲一同提著空桶,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屋子里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赤著足,走到桶邊,解下衣裳,將自己緩緩地浸入在溫水之中。
氤氳的水汽讓我不自覺地放松下來,思緒也飄得有些遠了。
靈泉鄉(xiāng)?碳采?莊子?
我沉默片刻,突然間意識到了為何自己的心臟會漏跳半拍。
腦海中不時浮現(xiàn)出那張紙團上莫名的囑托:“速速離去”……
如此說來,倒是有了個主意。
等梳洗完畢后,我給自己挑了件素凈的衣裳換上,手提燈籠,便獨自一人向前院走去。
此刻,院中的雨已然停歇,空氣濕得發(fā)黏,遠處的天空依舊陰云密布,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阿娘,切莫再生氣了,她們?nèi)硕甲吡?,若再氣出個好歹來,孩兒與弟弟們可該如何自處???”
剛進了院子,還未踏入前廳,就聽見二姑娘正在柔聲細語地勸慰著謝氏。
廳內(nèi)的仆役們早已散去了,唯余下幾幅熟面孔和府里的陸管事還在地上跪著,等候主母發(fā)落。
我提起裙擺,邁入廳堂,小心地避開了地上的殘渣,向著謝氏盈盈一拜:
“母親。”
謝氏倚在首座上,聽見聲音,抬起頭,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支著頭,慢慢地揉著額角:
“你來干什么?來看我的笑話嗎?”
她聲音尖銳。二姑娘站在謝氏的身后,忙為她細細地推捻著脖頸。
我無奈地舔了舔唇,詳裝聽不出謝氏話里的敵意,伏低了身子,一本正經(jīng)地說明著自己的來意:
“母親,女兒自請,去靈泉鄉(xiāng)的莊子上查看?!?p> “哦?呵?!?p> 卻聽謝氏嗤笑一聲,閉上了眼,不欲理我。
“你會這么好心?!?p> 她還想出言諷刺,忽地被二姑娘輕聲喚了句“母親”打斷了。
“母親,阿姊若是想去莊子,你就讓她去嘛。張叔是外人,若真是缺銀少兩的,他自是不可能告訴咱們的……”
二姑娘悄聲說著,順勢掃了一眼廳上跪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陸管事,又看了看我,緩緩道來:
“但阿姊不同,她再怎樣都是府里的主子……母親你說,孩兒說的對嗎?”
她重重地捏了一下謝氏的后脖頸,謝氏舒服得呻吟出聲。
“嗯?!?p> 謝氏撇了撇嘴,沉思了半晌。
突然,她半瞇著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精光。
“薇兒說的……倒是在理?!?p> 她悶嘰嘰地咕噥了一聲,又閉上了眼,這事兒就全當是應過了。
二姑娘看著我,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
我微微一笑,連忙朝著謝氏拂上一禮。
“是,女兒謝過母親,這就準備一下往莊子上趕去,女兒定不負所托?!?p> “嗯?!?p> 謝氏悶哼了一聲,有些不耐煩地擺著手,示意我退下。
我連聲退去后,行至一拐角處時,忽然見到二姑娘身邊的玉兒一路小跑地追了上來。
“大姑娘!”她悄聲喚道。
我駐足回眸。
“怎么?小妹可還有什么囑托嗎?”
“無事呢?!?p> 玉兒搖了搖頭,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個月白色的小布包交到了我的手上。
“姑娘只是讓我將這個小包裹交給您,讓您多保重。早日平安歸來。”
說著,她便作了個揖,俯身退下了。
這是?
我斂了包裹,回房查看,就著燭火,發(fā)現(xiàn)里面竟有三包蒙汗藥和一些治療跌打損傷的奇藥。
“她倒是思慮妥當?!?p> 我細細地收好了包袱。
此時,燕兒也換好了一身輕巧的小廝裝扮,背著包袱,走了進來:
“姑娘,咱們可要出門了嗎?”
“可?!?p> 我別好發(fā)冠,儼然已是一位風流倜儻的俊秀少年,比之盧陽不遑多讓。
我對著銅鏡滿意地看了看:
“走吧?!?p> “嗯?!?p> 燕兒領了命,神采奕奕地扶正了腰間的佩劍,挺直著腰桿子,就跟著我往車上走去。
“誒,這還有一點糕點呢,帶上路上吃呀?”
喜鵲端著盤子,從小廚房里趕了出來。
“哎呀,鵲兒姐不用了,帶的夠多了。”燕兒一秒破功。
“帶上?!?p> 喜鵲不容置喙。
燕兒神色幽怨地從喜鵲的盤子里又拿出了四個糕點,低聲哄道:
“我拿著吃,走了走了?!?p> 說著,她就蹦蹦跳跳地跑開了。
等她到時,陸管事已將行程安排妥當。
由張叔陪著我們同去,張叔是老江湖,他來駕車,我和燕兒在車內(nèi)休整,等到了莊子上就給府里捎話來。
我連聲稱好。
皇城內(nèi)日暮鼓急催。
“陸管事,天色已晚,怕是要關城門了,我們先走了?!?p> “好,大姑娘一路平安?!?p> “嗯,放心吧?!?p> 我向他揮揮手,帶著燕兒乘著騾車就往城南而去。
在日暮鼓敲響的八百聲中,我與燕兒還有張叔駕著騾車駛離了啟廈門。
長安城的大門在身后儼然而閉,隱約中似乎看到,有兩個輕騎正拿著畫像在啟廈門附近張貼著什么。
速速離去……
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