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甲戌·甲戌】現(xiàn)今乾坤也顛倒 舊夢一場更難逃
“這裴家據(jù)說是前朝余孽,今被查處,于你于我,何不是件幸事?”
現(xiàn)下百姓普遍飲茶,然這東市、西市尚沒有一間專門當(dāng)茶館之地,便是再渴求一份“風(fēng)雅”,出了自家府院,也得混進(jìn)這酒肆飯店里來,談一些本不該不避外人的話。
“那是自然,我家阿耶這幾日即便是我課業(yè)差了些,也依舊由我性兒出來耍,難道不算是幸事么?”
語罷,二人愈發(fā)不掩飾的笑過幾聲,夾了一筷子還溫?zé)岬牟耍K于還是念著身處鬧市收斂些許。
“我家那老不死的倒把自己在書房悶了幾日,我娘只說他恐怕是早偷偷出門,找外面藏著的,那些見不得光的去了!”一旁這人喝的酩酊,顯然對自己身在何處都有些不記得,信口胡言起來。
“要我說,我家那,那……老不死的,恐怕是惦記那,那裴,裴明,明晞!”
“裴家長子?”手里轉(zhuǎn)著杯子,方才最先開口這人笑帶玩味,“倒是俊俏?!?p> 世家子弟早沒了世襲罔替的機(jī)會,朝廷你爭我斗,傍著家里混吃等死,或許反倒能多活幾年,適才還在慶幸不被約束那位也來了興致:“裴家長子不是個男兒么?你家……王侍郎竟也好這一口么?”
“哪里……”
“他無非,無非是想要我阿姊嫁過去。覺得這裴明晞年少有成罷了!”
“自我年少,我家那老不死的便每日介的同我念這裴明晞的好,就連他那個庶弟,叫什么裴明星的……都被我家那老不死的夸做天上星,言說處處比我強(qiáng)上一籌!”
似是杯中酒已然不夠盡興,整盅溫酒就要往肚子里灌。
一旁的友人象征性的全過無果,全由著這人胡來。
“如今還不是都死了?都死了!”
這些年積攢在胸中的憤恨,一朝噴薄而出,光憑裴明晞尸骨不全,尚能要這人一副恨不得啖其骨肉,就足以見得這王侍郎平日在家中念了裴家多少次,又同自家兒郎比了多少次……
“他都死了,你還念他做什么?”
“死了又如何?我家那老不死的不是還活著?”
“王侍郎也……”事情已然過去,酒友雖然不知如何勸慰,猶是不能不開口勸上一勸,“畢竟是你阿耶,畢竟這事也……”
“你不知道!”不勸還好,這一勸,卻把人的情緒勸起來了。
“那裴家,據(jù)說那裴家的女兒,即便是庶弟也能踩上一腳!”
“小小年紀(jì)就被送到深山里頭出家。那姓裴的,還與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我那阿姊是多么好的人兒,他竟然為了自己的權(quán)勢,要將阿姊嫁到那樣的裴家去!”
紙醉金迷,酒鄉(xiāng)夢醒,少年郎也有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我知道我這種人,怕是與我家那老不死的相比,好不到哪里去,也不敢招惹旁人家的好姑娘?!?p> 從言或許是少年郎的心里話,卻不是酒友們愿意聽的,嘻嘻哈哈想要搪塞過去。
誰想前者今天居然不愿賣這個面子,朦朧醉眼瞪向二人,竟也掛著威嚴(yán):“你們,你們俱也是一樣!”
“喝酒,喝酒!”
“喝,喝什么喝?”
推杯換盞之間,人醉了,嘴便管不住了。
“喝,為了這裴家罪有應(yīng)得!”
“醉什么酒?”
“罪有應(yīng)得!”
“裴家?罪有應(yīng)得?這裴家哪里是反了……分,分明……”
不及被酒友掩口,憤憤的少年郎便吐了個昏天黑地。
“不必清掃,出去罷!”
剛才跟著進(jìn)門又被跟著趕了出去,淵唳云為了避開退回來的人,腳步胡亂的走了幾步,險些落下臺階。
“這般毛手毛腳,不知誰招你進(jìn)來的!”
后背撞在了欄桿上,淵唳云痛得說不出話,更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解釋,只緘口不言。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