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送的差事送完了,沒什么事情要做時,淵唳云當然要閑下來休息:“所以你所謂的治病,就是這樣跟著我?”
只是這一路上沒少聽見路人的言語,猜測他身邊這位梳妝美麗的姑娘啊到底是他淵唳云的什么人?
“那倒不是,這一路上凡是遇到應救可救之人,我恐怕是要離開片刻的。”這個時候可沒有什么銀行,裴鳴月只是雇人把東西擔到了此行短暫的目的地,手里的金銀珠寶卻也不少,收藏起來,以備所需。
“我……”淵唳云真的懷疑到底是自己的溝通有問題還是裴鳴月的理解出錯,每一次自己主動開口,總能被后者曲解成其他意思,避重就輕似的搪塞過去。
一路策馬揚鞭,不可能連一絲半點塵埃都卷不起來。因而裴鳴月這一身衣裳,即便是時常換著,總也還是避免不了有灰塵沾染。
“你既然要救人,還穿得這么華貴么?”記憶里面所有的壞人似乎都是錦衣玉服,淵唳云很難不把這等的奢靡同‘壞人’聯(lián)系起來,“多少人還穿不起衣裳?!?p> “我這衣裳自不會鋪張浪費?!?p> 路走得越遠,淵唳云就越發(fā)的覺得自己騎乘的這匹馬,是半點兒也比不得裴鳴月的。盡管后者已經(jīng)放慢了腳步,自己猶是追不上。
“并非是有心救人就應該活得困苦,更不是所有衣食不飽之人,都應該被救?!迸狲Q月自有自的道理,并沒有被淵唳云強加給給她的‘道德觀念’帶偏。
“若是四肢健全,能說不傻,卻憊懶乞討之人,生得不如意,也是活該?!?p> 裴鳴月如此說,淵唳云便也不再問下去了,兩個人,兩匹馬一前一后的在路上走著,伴風聲過耳,也惹得點點寒意。
“你不會覺得冷么?”來人的姓名早就被通報給了李平安。幾位殿下里,有不曾與自己一見的大皇子,也有將自己請過去,對民間吃食滿懷好奇的三皇子。
因為秉性惡劣傳得沸沸揚揚的這位先皇后所生的嫡長子,倒成了這頭一個親自上門來找自己的。
來人似乎并沒有外界相傳那樣講究排場,甚至一身錦衣之外,連個像樣的狐裘,又或者貂毛領子的披風都沒有,難怪李平安發(fā)問。
當楊承的眼神落在李平安身上,剛巧與后者躲躲閃閃看過來的目光交匯,楊承便知道李平安認出自己來了,而那一句‘冷不冷’,也顯然有了另外的含義——李平安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宮里,即便是不刻意打探,也能略知一二。
“邊疆將士同工匠修筑長城,受饑受寒,雖身在高墻之內(nèi)好避風雨,也應勤儉為上。況且山野之中萬物鳥獸生存不易,哪里忍得傷害其性命?”
這話當然是楊承誠心說出來的。
真真算來,其實皇帝年輕時候,對于先賢經(jīng)典的尊崇,毫不亞于幾個兒子。可日久天長,人心亦變,富貴權勢不止迷人眼,更一步步把人推向無可回轉(zhuǎn)的深淵……
“你是誠心要我不痛快?”
楊承的話,是必然會傳到皇帝耳朵里的。望著跪在下首的兒子,皇帝剎那之間只好像看到了記憶深處,自認為早已模糊了的曾經(jīng):“你先……”
想要拉起那個時候的自己,卻又怕眼前人真的成了自己,皇帝在話說出口前的一剎那,喚回了所謂的理智,由著面前的楊承把頭埋下去,一言不發(fā)。
沒等楊承聽到發(fā)落,先是一陣腳步,又終于皇帝的語氣正常了幾分:“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