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曦匆匆而來,正碰見徐星牧閉著眼睛,衣裳不整的被幾個人一起扶上轎子。
她輕吐出一口氣,走到一旁指揮著人的徐母身邊,“伯母,星牧他怎么樣?”
徐母瞧見陸云曦,滿是憂慮的臉龐上多了幾分歉疚,“云曦,你來了?!?p> 她頓了頓,看向無力倚靠在轎子里的人,“大夫剛才看過了,星牧沒有什么大礙,被下了虎狼之藥,身體有些虛弱,現(xiàn)在還沒有醒來,我正要帶他回去?!?p> 陸云曦松了一口氣,“那就好?!?p> 徐母讓幾個小廝抬著轎子往外走,她跟在后面。
“云曦,今天的事情是星牧對不起你,但你是了解星牧的,他絕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作為母親,她清楚自己兒子是什么性子,更清楚自己兒子對云曦的感情,成親在即,他絕不可能做出與人在宴會上茍且這種事。
陸云曦走在徐母面前,看著前面的轎子,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伯母,我知道的?!?p> 徐母知道此刻陸云曦心里難受,嘆了口氣,“難為你了,等他醒來,伯母一定時間讓他同你道歉。”陸云曦沒有接話,徐母也沒再說話。
跟著徐母一起出了公主府,看著幾個小廝合力將徐星牧抬到馬車上,陸云曦才翻身上馬,回了陸府。
陸云曦回到家時,正聽見自家老爹的大嗓門。
“徐星牧那小子他怎么敢?當(dāng)初可是他自己信誓旦旦在我面前說喜歡云曦的,怎么現(xiàn)在要成婚了,就沒有顧忌敢鬧出這種事情了,老子要去問問他,當(dāng)初是怎么和我保證的!”
他說著,轉(zhuǎn)身就要走,陸云曦下意識攔住了他,“爹,你去干什么?”
陸父沒想到她會攔他,看她的眼神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那小子竟然敢做對不起你的事情,自然是要去狠狠揍他一頓,讓他知道我閨女不是那么好欺負(fù)的……”
陸父一邊說著,一邊氣勢洶洶的往外走。
陸云曦沒再攔,倒是陸母有些擔(dān)憂,“你爹這樣過去,不會有什么事吧?!?p> 陸云曦并不擔(dān)心,“娘你放心,爹有分寸的,而且侯爺應(yīng)該也回去了,不會有什么事。”
“希望是這樣吧。”
折騰了這一圈,陸云曦只覺得疲憊,“娘,我累了,先回去了?!?p> “去吧?!?p> 春如瞧見陸云曦滿眼疲憊的回來,擔(dān)心的叫了聲,“小姐?!?p> 陸云曦看她一眼,“回房間吧。”
春如應(yīng)了一聲,安靜的跟在陸云曦身后。
還未繡好的蓋頭被隨意放在炕幾上,先前陸母送來的首飾圖紙只有幾張散在蓋頭旁邊,其余零零散散的落在軟榻上,還有兩張落在了地上。
今天的事情發(fā)生的太過突然,幾個丫鬟都被派出去了,這些東西也來不及收拾。
陸云曦盯著那些東西看了一會兒,彎腰撿起地上的兩張圖紙,將軟榻和炕幾上的圖紙一一收攏,整理好。
春如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有心想要幫忙,卻又怕刺激到自家小姐,畢竟前不久還滿懷期待的在繡蓋頭,選首飾,為成婚作準(zhǔn)備,如今卻是鬧出了這樣的事情……
小姐一定很難過吧。
陸云曦將圖紙被遞到她面前的時候她還有些恍惚,愣愣的站在那里。
“將這些送回去給母親吧,我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是什么意思?
春如接過圖紙,心頭猛的跳了一下,想要說什么,卻又到底沒有說出口,帶著圖紙去主屋了。
陸云曦在軟榻上坐下,拿起繡到一半的蓋頭,“真丑?!?p> 她從來就沒有點亮繡東西這項技能,這次竟然認(rèn)認(rèn)真真的繡了這樣久。
她慢慢摸著上面的紋路,看著自己耗費了兩個多月的成果,又一次道,“真丑?!?p> 真的很丑。
比不了府里的丫鬟,更比不了其他小姐一星半毫,當(dāng)時怎么就想不開愣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繡了這樣久。
分明她這人最討厭麻煩了。
可更糟心的是,她辛辛苦苦這么久,到最后竟是白忙活一場。
陸云曦放下手里的蓋頭,尋了個還沒被收起的火盆過來。
現(xiàn)在已是三月,天氣慢慢變暖,已經(jīng)有幾日沒有燒炭了。
春如一回來就瞧見被重新拿出來的火盆,“小姐,您是冷了嗎?奴婢這就去給您取些炭來?!?p> “不用,”陸云曦叫住了她,“我不冷?!?p> 她一邊說著,一邊慢慢蹲下,拿出火折子將蓋頭點燃,放進火盆里,看著它一點點燃燒。
春如看著慢慢燃燒的蓋頭,蹲在陸云曦身邊不敢說話。
她曾親眼瞧見小姐為了這蓋頭耗費了多少心思,如今卻這樣毫不猶豫的燒了,小姐心里該是多難過啊。
徐世子。
徐世子他從前與小姐那樣要好,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讓小姐這樣傷心。
明明他們就要成婚了啊。
如今這樣……
事情怎么就成了這樣。
火慢慢熄滅,只余下火盆里的點點灰燼。
陸云曦拍拍手站起來,深深吐出一口氣,“春如,秋微先生最新出的話本子收在哪里了,我好些時日都沒有看了?!?p> 話,話本子?
春如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家小姐,一時沒明白事情是怎么突然轉(zhuǎn)到話本子上的?
不過小姐既然還有心思看話本子,這是好事啊。
她趕緊將之前為了準(zhǔn)備成婚而暫時收起來的話本子尋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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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zhèn)北侯府
徐星牧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睛,這是哪兒?
他一只手扶著額頭一手撐著床墊慢慢坐起來,房間里熟悉的擺設(shè)讓他一頓,他這是在家里?
可他明明記得……
那些混亂而不堪的記憶一點點涌入腦海,不。
徐星牧猛的磕在床欞子上,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他做了什么?
他都做了什么混賬事?
不。
他要去找云曦。
云曦如果知道了一定很難過。
對。
要去找云曦,要和她解釋清楚。
徐星牧扶著床沿就要起來,卻未料渾身無力直接從床上滾了下去。
徐涯聽見屋里的動靜趕緊走了進來,卻見徐星牧倒在地上掙扎著爬起來,趕緊過去將人扶了起來,“世子你終于醒了,阿天,快去叫吳大夫過來?!?p> 后一步進來的徐天腳步一頓,匆匆轉(zhuǎn)身去叫人。
徐涯撐著人,就要將他重新扶到床上去,卻被徐星牧按住了手腕。
他沒什么力氣,意思卻很明白。
“世子,怎么了?”
徐星牧靠著他,有氣無力的道,“替我更衣?!?p> 徐涯跟了徐星牧十幾年,隱約明白他的意思,微微擰眉,有些不太贊同,“世子,您的身體需要休養(yǎng)……”
“快去?!?p> 徐涯意識到他的執(zhí)拗,嘆口氣,扶著他坐下,轉(zhuǎn)身取了他的衣服來為他換上。
吳大夫跌跌撞撞的跟著徐天過來,正瞧見徐星牧換了衣裳就要離開。
“世子你這是做什么,快回床上躺著,您如今的身體虛弱的很,得好好休養(yǎng)幾天才行?!?p> 徐星牧自然知道此刻自己的身體狀態(tài)并不好,只是此時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沒有理會吳大夫,“徐天,備馬?!?p> 徐天看他一眼,遲疑著沒有立即動。
“徐天,沒聽到我的話嗎?備馬?!?p> 徐星牧又說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