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保
周慕云仗著自己身量小,靈活地貼近沈大郎。
沈大郎確實力氣比她大,但他未必有周慕云靈活,況且他的招式并不適合近身作戰(zhàn)。
他一時之間竟拿周慕云沒辦法,兩人陷入了僵持。
周慕云看準時機,手指縫里夾著幾根銀針,那針極細,甚至還閃著寒光,一看就知道是淬了毒。
沈大郎避閃不及,被她狠狠拍在胸口上。
他捂著胸口連連后退,心口處傳來尖銳的刺痛,感覺半邊身子都被瞬間麻痹了。
趁他行動變得遲緩,周慕云看準時機。
食指緊握在大拇指上,食指的指節(jié)瞬間突出,像是一把堅硬又鋒利無比的武器,對著沈大郎的眼睛狠狠懟去。
沈大郎大驚,沒想到她會使出如此陰毒的招數(shù),連忙躲避,向后便翻滾一圈,才堪堪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招。
他有些心有余悸地喘著氣,身上都沾滿了灰塵與枯枝敗葉。
他原本束得一絲不茍的發(fā)髻也散亂開來,幾縷發(fā)絲垂在臉邊,看上去無比狼狽。
他一用功,血液流轉(zhuǎn)間,毒素蔓延至全身,更是沒辦法逃走了。
局勢對他非常不利,他咬緊牙關(guān),想要運功遁逃。
沒成想周慕云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她用細小的石頭當武器,彈在沈大郎的膝蓋上,他整個人便癱倒在地上。
毒素徹底發(fā)作,他躺在地上,連手指都動彈不得。
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羊。
他眼睜睜看著周慕云向他走來,知道自己今天怕是要交代在這里了。
他眼里卻沒有絲毫驚恐,反而有一種視死如歸的凜然。
為主子效力而死,也是他的一大榮幸。
他閉上了眼睛,疼痛卻遲遲沒有傳來。
一睜眼便看到周慕云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眼里似笑非笑,絲毫沒有要動手的感覺。
似是察覺到他的疑惑,周慕云慢悠悠地開口:
“我是不會殺你的,我只想安穩(wěn)過日子,希望你們也不要來招惹我。今天的事就當沒發(fā)生過?!?p>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還不忘補充一句:
“對了,這麻藥一刻鐘后藥性就會自己解除,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p> 周慕云轉(zhuǎn)過身,原本還帶著輕松笑意的臉瞬間變得冰冷。
配上那張過分艷麗的臉,像是一條詭麗的毒蛇,蟄伏在暗處,就等著找準時機給敵人致命一擊。
若不是因為她摸不準沈裴之背后的勢力,她不敢貿(mào)然殺了沈大郎,怕給自己招惹來不必要的禍端。
歸根結(jié)底還是她現(xiàn)在的實力太弱了,甚至都無力自保。
周慕云轉(zhuǎn)了轉(zhuǎn)被沈大郎打傷的腕骨。
沈裴之,等著吧,今天的仇,他日必百倍償還。
沈大郎靜靜躺在地上,隨著時間慢慢流逝,他能感覺到周身的毒素都在逐漸消退。
終于一刻鐘后,他一用力,從地上站起身來。
回到家里,他的臉上帶著些許挫敗。
沈裴之早已悠閑地坐在庭院品茶。
那茶盞紋路細膩,胎薄如紙,渾厚古樸,一看就知道絕非俗物。
甚至與這有些樸素的庭院格格不入。
沈大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頭深深地磕在地上:
“屬下辦事不利,請主子責罰?!?p> 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主子肯定覺得他特沒用,他的心里越發(fā)羞愧。
沈裴之久久沒有開口,只是用指尖輕輕敲著茶盞,發(fā)出清脆雅致的聲音。
他不敢抬頭看他的表情,心里越發(fā)忐忑不安。
“起來吧,跟我說說發(fā)生了些什么?!?p> 沈裴之慵懶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是。”
沈大郎有些顫抖地站直身子,一滴冷汗順著發(fā)絲砸在鼻梁上。
他將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沈裴之,還有周慕云說的那些話。
沈裴之聽了靜默不語,手指輕輕搭在額角。
許久,發(fā)出一聲輕笑,可真是個聰明人,她比他想象的有意思多了。
他笑起來,一雙冷漠的鳳眼瞬間染上粼粼波光,像是剛?cè)诨拇核伙L拂得輕輕蕩漾。
沈大郎連忙低下頭,這般美景,他卻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獸一般。
“這件事就不要再提起了,就當沒發(fā)生過,也不要再去打擾周姑娘了。”
沈大郎冷汗連連:
“是。”
周慕云回去著實過了幾天心驚膽戰(zhàn)的日子,每天晚上都是枕著兵器入眠,一有什么風吹草動都要爬起來察看。
她為周小寶重新收拾了一間屋子。每次爬起來都要去檢查一下他有沒有好好睡著,她才能安心。
她是半點不相信沈裴之,這等心狠手辣之人,趁她不備,把她滅口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白天,她在外面遇到了沈裴之。
背著包袱,像是要去鎮(zhèn)上學堂。
他面色白皙,眼里滿是清冷,穿著一身青色長袍,像極了一個文弱書生,儒雅又俊秀。
可誰能想到,那雙曾寫出讓院長都為之驚嘆的策論的手,竟會執(zhí)起冰冷的刀刃,刺穿別人的身體。
不知情的人很容易被他的皮囊迷惑。
周慕云暗罵一聲“晦氣玩意兒”,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動,盡量離這個瘟神遠點。
沈裴之也看到他了,神色冷淡,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徑直從周慕云旁邊走過。
周慕云嘖嘖稱奇,這人精分吧,
不過,她也在心底長舒了一口氣,過去這么幾天他們都沒有什么動作,想來是將這事翻篇了,畢竟每天都小心翼翼的日子實在是不好過。
看著沈裴之離去的方向,周慕云思索了一會兒,或許周小寶也應該去上學了。
他這個年齡的小男孩大多都已經(jīng)入了學堂,原身和祖母提了好幾次。想讓弟弟進學堂去增長見識,以后好謀求一條出路。
周老太卻揪著原身的耳朵,狠狠扇了她一耳光,大伯母在旁邊幸災樂禍,卻還裝著一副關(guān)心的樣子。
周老太狠狠對著原身啐了一口,破口大罵:
“你這個小賤蹄子就是心眼多,你就想著吧,讀什么書,你們兩個一輩子都不可能有什么出息?!?p> 原身無聲地哭泣著,她想不明白,為什么堂哥可以去。
他明明頑劣不堪,在學堂經(jīng)常犯事,把夫子都氣倒了好幾次。
每次他一鬧事。都是周老太腆著那張老臉去給他求情。
要是求情不成,還會一屁股坐在學堂門口,拍著膝蓋,放聲哀嚎。
夫子都是些有文化素質(zhì)的人,哪里見過這種胡攪蠻纏的陣仗,只能硬著頭皮將她勸回家。
她的大寶貝金孫也成了學院的刺頭,不少授課的夫子看見他就頭疼,但是拿他根本沒辦法。
而她的弟弟明明生的聰慧又機靈,卻連學堂的大門都進不了。
思及這段回憶,周慕云想到了自己。
她在進入組織之前沒機會念書,她總是蹲在孤兒院門口,用渴望的眼神望著那些背著書包蹦蹦跳跳去上學的小孩們。
周慕云冷哼一聲,沒出息是吧,偏偏她周慕云就要把弟弟培養(yǎng)成一個有大出息的人。
她會為周小寶找到最好的夫子,將他送進最好的學院。
將來成為對人民,對社稷,對整個天下都有大用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