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悲起，托孤

　　來到這里第一個晚上，葉今雁睡眠質量還算不錯。

　　如果拋開現在房子外面有人拿著大喇叭在喊叫這件事，滿意程度可以打十分。

　　然而事實拋不開，所以她當下心情極度不爽！

　　迅速刷牙洗臉完，葉今雁帶著起床氣，噔噔瞪地往外走。

　　出門入眼是兩個穿著西裝革履的男子站在一米安全范圍之外，他們頭發(fā)擦得是锃光瓦亮，一縷風吹拂而過，發(fā)海紋絲未動，看來發(fā)膠沒少抹。

　　再見右側那人，手揣著大喇叭，見到葉今雁出現后，他便停止了擾民行為，以輕蔑姿態(tài)而視，“告訴你，這些都是危房，一個月之后就要拆除了，奉勸你早點搬出去，別讓我們動粗?！?p>　　“葉今雁是吧，可別到時候我們再過來，你還賴著不走，釘子戶可不是那么好當的。”左側男子抱著公文包，從里面掏出兩張附帶拆除危房的協(xié)議紙張，立在跟前，“白紙黑字清清楚楚，若是覺得不服，你只能去找當初租你這房的房東，他可是知道這里要被拆掉，可能存在故意租給你的嫌疑?！?p>　　譏笑一聲后，他丟下其中一張，大搖大擺與同事繼續(xù)擾下一家。

　　房東？

　　原主有交房租嗎？

　　葉今雁冷著一張臉，探索藏在腦海里深處的記憶。

　　隨著探索，回憶揭開來。

　　被葉家趕出去的原主因為雨夜發(fā)燒，強撐著走了一段路，在人死燈枯之際，一個拾荒老人跟一個小孩出現了。

　　那老人見原主可憐，主動掏出他空置的這木屋，說是讓她有個去處，并沒有提及房租這件事。

　　恰巧拾荒老人正住在不遠處，等會兒可以過去詢問一下。

　　“姐姐，你病好了嗎？”

　　就在這時，一個稚嫩地孩童聲打斷回憶。葉今雁抬頭望去，摘下了冰冷面具，臉上浮現難得的溫柔之色。

　　這小孩正是拾荒老人帶大的。

　　“你爺爺呢？”葉今雁答非所問，往前靠近這瘦弱嶙峋的小孩子，然后蹲下身跟她平視，溫和問道：“你怎么一個人來這里？”

　　“他們來了，叫我們搬走，爺爺讓我來看你?！毙∨⒙曇粲行┻煅?，“姐姐能不能帶我去買藥，爺爺被他們打傷了，讓我去抓藥，但我不會，我……”

　　聽她說話斷斷續(xù)續(xù)，上下內容雖然銜接不連貫，但意思不難懂。

　　只是……

　　讓一個那么小的孩子去抓藥？這不會是托孤環(huán)節(jié)吧？

　　思此，葉今雁面色古怪地看著她，“帶我去找你爺爺，我有藥能治好他?！?p>　　“姐姐真的嗎？我現在帶你去找爺爺?！毙∨⒛ǖ魶]忍住掉下來的眼淚，略臟的小手快要碰到葉今雁掌心時，在半空中微停頓一會，轉而換方向捏住她的衣邊一角，微微扯動了幾下。

　　“走吧?！比~今雁裝作不知道她小心翼翼的行為，主動包裹住小手，默默驅散她的不安以及膽怯。

　　一路行走，小女孩時不時看著兩人緊握的雙手，欲言又止。

　　這個小動作自然被葉今雁察覺，她十分清楚眼前小孩子的心思有些過于脆弱敏感，這般小心翼翼處事，想來定是遭受到一些不好的對待。

　　所以她不會去過問太多，更不會去揭開小孩子的傷疤。

　　就這樣，一人一孩各懷心思往前走。沒多久，一間坐落在倒塌石墻內的草木屋印入眼簾。

　　再走近些，一眼可見地面玻璃碎片散了一地，還有一灘暗紅色液體。

　　看樣子拾荒老人傷得不輕。

　　那兩人簡直喪心病狂，是用暴力驅散原住民！

　　若不是她房子有系統(tǒng)提供的保護罩，估計昨天剛弄好的院子肯定會被那兩個人糟踐！

　　一層冷意覆上眼眸，葉今雁在心里默默記下了這一筆，他們最好祈禱自己亡在末世開啟前期，否則此仇必報！

　　“姐姐……爺爺他在里面?！?p>　　感受到手臂傳來小弧度晃動，葉今雁收斂起寒意，牽著小女孩往屋內走去。

　　門是敞開的，此時拾荒老人一動不動蜷縮在角落里。

　　見這情景，一個不好的預感涌上葉今雁心口，紅唇抿成一條直線，駐足在原地。

　　然而小女孩卻已主動松開手，朝著拾荒老人跑過去了。

　　當那只小手觸碰到拾荒老人的肩膀，原本坐著的軀體因為拉扯力而向后倒下。

　　葉今雁往前一跨，掌心貼著老人后背，防止他砸在地面上。

　　老人體溫雖尚有余熱，但眼睛緊閉，已無氣息呼進呼出。她探出食指往老人脖子上一摁，那里脈搏不再跳動。

　　并非陷入假死狀態(tài)，他確實離世了。

　　“姐姐……爺爺他是不是太累睡著了？我們是等他醒了再吃藥嗎？”對死亡沒有任何概念的小女孩，小嘴一張一合吐露天真語言。

　　葉今雁沒有立即回應，略微使力一推，扶正了老人身體，一張不太干凈的紙張從他懷里掉落在地。

　　——葉小姐，我已無時間多說什么了。就當我用救你一命索取的報答。希望你可以照顧好，如果你不愿意，也請給她挑個好的福利院。

　　寫在紙張上面的字躍然于眼前，字體歪歪扭扭，有些落筆時輕字跡淡了許多，顯然是氣力不足所致。

　　“姐姐，我爺爺他……”

　　“他很累，睡著了，只是不會醒了?！?p>　　葉今雁斟酌措辭，不好說得太過直白，給她一個緩沖時機。

　　“爺爺照顧我很久，確實很累?！毙∨⒋怪^，小手緊握住拾荒老人的右手食指，許久，眼淚跟斷了線，嗚咽聲很低。

　　葉今雁輕嘆，揉了下她的腦袋，“你跟爺爺好好告別?！?p>　　“好，謝謝姐姐?！毙∨⒙曇艉茌p。

　　“我不會離開太遠，就在外面?！比~今雁起身走出屋子后，小女孩刻意壓制住的哭聲終于釋放了。

　　聲聲悲慟，令人心傷。

　　葉今雁望著天邊黑壓壓翻涌云層，緩緩踱步到墻邊，轉身時瞧見小角落里有一個物體。她撿起來一瞧，是一個活靈活現的小貓咪木雕，還有條未編織完的小草繩。

　　很顯然是拾荒老人未能送出去的小東西。

　　葉今雁替他編織完小草繩。見天色也不早了，不能再耽擱下去，她陸陸續(xù)續(xù)搬運柴火以及木板，在外面架起簡易的火化臺，忙完后返回屋子里。

　　此時的小女孩已經停止哭泣，目光有些呆滯。

　　氣氛陷入沉默。

　　好在之前做的那些快穿劇本里有奶娃娃的經歷，面對當下這情況，葉今雁很快找到應對方法，不至于兩眼一抹黑。

　　“讓爺爺高高興興地走，可以嗎？”她主動開啟話題引導小女孩作出回應。

　　“好，姐姐說，我做?！甭牭絾栐?，小女孩不再陷入自我封閉狀態(tài)，乖巧點著頭。

　　“隨我來。”葉今雁抱起拾荒老人放到外面的火化臺上，將點燃的火把遞給了小女孩。

　　土葬是行不通了，一旦末世到來，拋開地底下會有一些變異的東西不說，還存在另一種可能性，那便是末日病毒會附著于尸體上面，在土下完成喪尸化。

　　所以還是不要讓拾荒老人死后的尸體也被糟踐，火化是最為穩(wěn)妥。

　　“姐姐，不能葬爺爺嗎？”看著手中火把，小女孩遲遲點不下去。

　　“現在有一些原因，但無法告訴你，之后你會明白的。”葉今雁很有耐心地回應著。

　　“知道了?！毙∨⑽宋亲?，火把最終落在柴火堆上。

　　劈里啪啦的聲音響起，一陣風來，火勢隨之加大，往上冒的煙被擋住，無法飄更遠上空。

　　燃燒好一會，大火轉為小火苗，然后漸漸熄滅了。

　　因為特殊情況，系統(tǒng)特意開小灶，讓葉今雁得以將拾荒老人全部骨灰裝入了瓷瓶里，再之后她帶著小女孩來至角落里挖好的洞邊上。

　　“由你親自送爺爺走這一程了。”

　　“好?！?p>　　小女孩鄭重地接過瓷瓶，緩慢地放入洞里，開始埋土。

　　當最后一抔土落下，小女孩的眼淚再次落下。

　　……

　　離開之時，葉今雁沒有撤掉草屋上方的保護罩。

　　她意在保護拾荒老人與小女孩最后一片記憶凈土。這是作為良善之人是應得的守護。

　　雖然是原主承了這份恩，但現在是她占用了身份繼續(xù)存活，也算是為原主積德。

　　倘若真有地府，希望這份功德贈與，能讓原主投個好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