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選馬時他真該等一等,跟別的孩童搭伙領(lǐng)馬?,F(xiàn)在好了,別人或結(jié)伙騎練、或結(jié)伙談笑,只有他不被理睬,跟隨著不是,不跟也不得勁。
尉蓁圍著尉窈兜轉(zhuǎn)兩圈后,疾馳之心涌動。
尉窈喊她:“你放開跑,過會我去找你?!?p> “去吧?!蔽久瘜Ψ綋]下手后,尉蓁笑成一朵花,脆聲而應(yīng),追著景同門二人離開的方向去。
很快,尉窈覺得自己適應(yīng)青馬了,于是尉茂催馬小跑,手一直握著韁繩控制馬匹速度。
曲融只得跟著跑,太別扭了,自己簡直像個馬奴!
在尉茂的訓(xùn)導(dǎo)下,青馬開始穩(wěn)中加速。
尉窈怎能讓對方繼續(xù)跟跑,便說:“我可以了?!?p> “好?!蔽久鍪帧?p> 尉窈再不拘謹(jǐn),她放眼而望,牧野與蔚藍(lán)的天際相接,遠(yuǎn)處稍有坡丘起伏,各色駿馬和棕色駱駝載著五顏六色穿著的人,從她兩側(cè)方向路過、暢快的叫喝。
“駕!”她也大喝,越是冷風(fēng)灌面,心越猖狂!
青馬感受到她意志,徹底甩開蹄子,載著她奔向坡丘。
尉茂這時回頭,曲融落在后方很遠(yuǎn)。
此刻曲融又恨又羞恥。他恨自己才明白尉茂是故意的!也恨長姊自作主張,跟阿父一樣,自己想攀富貴就罷了,為什么總讓他再巴結(jié)尉茂,如今好了,那些人才是同門,把他一個人舍在后邊不管不問。
更讓他悲憤難堪的是,他厚著臉皮加快腳步往前趕,結(jié)果尉茂上了別人的馬背!
與尉茂共乘的是陸葆真,她也是攜帶坐騎來的,借寬闊牧場奔逐。發(fā)現(xiàn)尉茂后,她先將人喚上馬背,再問對方站在那的原由,得知幫過她的女郎尉窈就在前面,她欣喜地催促馬兒快追。
再說尉窈,已經(jīng)跑了段距離,視野里始終沒見到蓁同門幾個,她不著急,騎練本就該隨心所欲。
牧場的好處可不光是廣闊,這里還圈養(yǎng)著各種猛獸,都是鮮卑勇士們遠(yuǎn)途狩獵時捕獲的。她已經(jīng)看到地方了,有許多人停在那里讓馬飲水。
或許蓁同門也在那?她調(diào)整方向過去。
可是剛靠近,一聲虎嘯掀天起!許多馬都受驚,青馬頃刻間前蹄跪地,尉窈順著馬頭栽下,右手腕使力狠了,猛然刺疼。
近處圍觀虎的是一眾宗室和勛臣子弟,一個籠子里關(guān)著一只成年虎,另個籠子里是兩只幼虎,全是從陰山運來的。
突發(fā)虎嘯是因為有人用棍子敲幼虎,引發(fā)母虎暴怒?;楂F王,寧死不愿受屈辱,它不停的撞籠子,州府武士讓諸人都散開,不要繼續(xù)激怒此虎。
奚驕與伙伴周泰出來人群,看見了才從地上爬起的尉窈,她正在抹眼淚,是也看見他了么,才匆忙把身背過去?
周泰:“真巧啊,又遇見這女郎。這是摔哭了?”
奚驕不愿管尉窈,可是畢竟同窗過,便冷著臉吩咐僮仆:“去問她,是不是傷到了?”
飛鳴窺出主人的不悅,搶先眾家奴領(lǐng)此任務(wù)。
其實尉窈沒看到奚驕,她是墜馬時眼里進(jìn)了東西,怎么都揉不出來,被風(fēng)一吹更難受,就轉(zhuǎn)過身背著風(fēng)輕輕眨眼。當(dāng)飛鳴過來問她,她才知道奚驕在附近。
飛鳴:“又和女郎見面了,奚公子讓我問女郎是不是受傷了?”
“沒有?!?p> “既沒受傷,就恕我多言一句,女郎如此嬌弱,還是別練騎馬了,躲在家中哭沒人知道,在這里哭,只會讓別人當(dāng)成笑話?!?p> 尉窈又不是真正年幼,怎容這豎仆挖苦完就走!“站住。我與你才見兩次,你就擅自多言,我倒要問問奚公子,問他知不知道你這多嘴的?。 ?p> 飛鳴毫不懼怕,還嗤笑出聲:“脾氣不小。奚公子就在那邊,請吧?!?p> 管他真不怕假不怕,尉窈正要沖著奚驕去時,尉茂和陸葆真跑近,喊她名字。
飛鳴趁機(jī)溜走,此奴收斂氣焰的緊張樣被她留意。她明白了,刁仆是欺她無權(quán)無勢,她告到他主人那,跟尉茂或陸葆真告到他主人那是不一樣的。
尉茂二人下來馬,異口同聲詢問:“怎么了?”
尉窈做出強忍委屈的模樣,搖頭不言。
尉茂的火一下子竄到天靈蓋:“摔到哪還是誰欺負(fù)你了?”他天生兇相,此時非但顯不出關(guān)心,仿佛還要把尉窈揍一頓似的。
陸葆真把尉窈攬?。骸敖o我看看,傷到手腕了?寫字的手可不能落下病,我?guī)У挠兴帲ㄉ?,很快就不疼了。?p> 尉茂轉(zhuǎn)移視線,看往獸籠那邊問:“窈同門,是我把你帶出來的,不管你因為手疼哭,還是因為別的哭,都跟我脫不了干系。剛才你旁邊的人是誰家奴仆,是他跟你亂說話了?”
陸葆真從小跟長孫無斫打架,打到現(xiàn)在,把那廝朋友家里的情況順便摸熟悉了,包括奚驕。她告訴道:“那人叫飛鳴,奚驕的家僮。”
尉窈以袖掩面,放下后只見淚痕斑斑,她開始講述:“剛才虎吼叫把馬驚了,我摔下來,眼睛里進(jìn)了東西。我站在這里揉眼,沒礙著任何人,奚公子的家僮就過來挖苦我,他讓我別練騎馬了,要哭回家哭。我,我……你倆來之前我真的是眼睛進(jìn)東西難受,不是因為摔倒了哭。還有,我憑什么不能來這騎馬,州府開放牧場不就是鼓勵家里沒馬的人來練嗎?”
“啊——”陸葆真越聽越氣,大嚷:“尉茂你管不管?你不管我管!”
“你們等在這!”尉茂朝著奚驕去,直言控訴:“奚郎君,我尉部難道沒落了么?我部族人配不配在牧場練習(xí)騎馬,還得此刁奴說了算?!”
飛鳴“撲通”跪地,此刻哪敢爭辯耍滑,他連忙哭聲認(rèn)錯:“是奴又多嘴了,郎君以前就訓(xùn)斥過奴,今后奴一定記住教訓(xùn),絕對不敢再犯了。尉郎君寬宏大量,我以后絕不敢再冒犯尉女郎,絕不敢了,不敢了?!?p> 奚驕一口氣堵在喉嚨里,話從齒縫中一字一問:“剛才,對尉女郎怎么說的?”
飛鳴:“奴……”
奚驕一鞭子抽過去,飛鳴慘叫,嚇掉半個魂,因為鞭梢差點打瞎他的眼。
“我問你了嗎!”奚驕呵斥。
尉茂知道這是奚驕賠罪的臺階,想要更罰此奴是不能了。他咧開森牙冷唇,扇兩下飛鳴的頭頂:“多嘴奴,以后再讓我瞧見你時,最好跟緊你主子?!?p> 周泰質(zhì)問:“尉茂你什么意思?!”
“你覺出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悟空嚼糖
陰山:北魏的軍事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