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生辰快樂
說是佛堂不過是一個十來平的小房間,但房間里就有一個大的供桌,供桌上單單放著徐清的靈牌,靈牌上有一張徐清的照片。
笑盈盈的,嘴角有兩個梨渦,眉眼和徐染有五分相似。
徐染沒有梨渦。
前面就是一個簡單的香爐,爐里已經(jīng)有六柱香和兩根香燭,一半是寺廟每天都會給徐清上的,另外一半,應(yīng)該是那個人來過。
供桌前面地上有三個蒲團。
是供來祭拜的人磕頭用的,一個很舊,另外倆個沒有什么使用痕跡。
顯然,來祭拜的人并不多。
前幾年,姥姥姥爺還會上山,但后來年紀(jì)大了,徐染就沒讓他們跑,她自己來就好。
進(jìn)入佛堂,了得就立在供桌旁邊,閉上眼睛開始捻著佛珠念經(jīng)。
徐染將竹籃放在地上,從籃子里拿出水果放在供桌上,拿著供桌角落的抹布將徐清的靈牌照片擦了擦。然后又蹲下拿了六柱香和兩根香燭,分給章昊一半。
章昊接過,徐染起身,到供桌前將香和香燭捏在一起,就這香爐里原本燃著的香燭點燃,將香燭插進(jìn)香爐里,還燃著的香輕晃兩下,明火熄滅,煙裊裊燃起。
退步到蒲團處,徐染雙手舉香與眉齊平,躬身行禮,三次,再上前,將香插進(jìn)香爐里,退到一邊。
章昊也有樣學(xué)樣,將香插在香爐里。
就看徐染從供桌下面拿出一個瓷盆,放在前面,扯了一個蒲團盤腿坐下,將竹籃里的紙錢放進(jìn)瓷盆里。
章昊看了一會,也拿了個蒲團過來,沒有坐,跪下去,坐在小腿上,幫徐染點燃了紙錢。
了得的念經(jīng)聲愈發(fā)大了起來。
聽到對面徐染碎碎念?!拔夷孟乱粋€大項目,公司馬上要升我當(dāng)合伙人了,不過還要到中下旬結(jié)果才出來。”
“那個人又送了我很多禮物,沒敢見我,還送了我房子,房子不錯,等鑰匙送過來,我就去把你的照片掛那里,反正這些東西本來就是該你的?!?p> “我挺好的,病也不常犯了?!?p> “我可能要談戀愛了,雖然目的不太純。”
“還記得之前我跟你說過的那個人嗎?就是他,我準(zhǔn)備答應(yīng)他了,其實沒有很喜歡,但醫(yī)生說可以找找病因,我覺得也可以?!?p> “甜甜談戀愛了,和她的師兄,叫慕秋?!?p> “不過慕秋欺負(fù)她了,我羞辱了一頓,出了氣?!?p> 徐染碎碎念說著瑣事,章昊低眉垂眸地?zé)堝X,沒有出聲,手也沒有停。
“對了媽媽,今天我還帶了一個人來?!?p> “他叫章昊,你還記得嗎?”
“你肯定不記得了,就是那個你放了一萬塊錢,留了一封信的那個上大學(xué)的男孩?!?p>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春城研究院的院長了,現(xiàn)在的研究院可不是原來的樣子了,他把研究院帶得可好了,前幾年,春城大部分的經(jīng)濟都是靠他團隊的研究拉動的?!?p> “你也沒想到吧,一個面都沒有見過的陌生人,居然遵守了對你的承諾,你最信任的人卻.....”
“不過,雖然當(dāng)了院長,他有點社恐?!彼坪跤蟹磻?yīng)過來媽媽可能聽不懂社恐的意思,頓了頓改了口。“有點靦腆。”
“章師兄”徐染突然喚他,章昊抬頭,看了一眼徐染,徐染笑著看他。
“跟我媽媽說說話吧?!?p> 章昊點頭,將手上的紙點燃。
“恩人,我...我是章昊。”
“真的很抱歉,現(xiàn)在才找到您?!?p> “其...其實,研究院在我手里,沒有徐...師妹說得那樣好?!?p> “差點就堅持不下去了,是師妹投了錢,救活了我們?!?p> “您和師妹,都是我的恩人?!?p> “我在春城,很開心,結(jié)了婚,老婆姓葉,有一對兒女,兒子上初中了,女兒還在讀三年級?!?p> “都長得像我老婆,好看?!闭玛徽f著說著就順暢起來,也沒有結(jié)巴。
徐染眉眼彎彎,媽媽一定很開心,又多了一個人記掛著她。
倆人在了得的誦經(jīng)聲里,碎碎念了近倆個小時。
說工作,說生活,也說一些煩惱。
還是了得停了念經(jīng),說“差不多得了,你媽沒得繭子,我都生繭子了?!?p> 倆人才住了口。
收拾了東西,出了佛堂。
出門了得還在抱怨。“每次都跟你媽那么多話聊,就沒看你跟我聊?!?p> “活人在這呢,你都不聊,等我死了......”
徐染立馬喝了一聲。“師父”
了然住嘴,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沒敢再提這茬。
回到茶室,原本的軟榻上已經(jīng)放了兩大袋子菜和水果。
了得看徐染要拒絕,抬手止住了她的話。
“綠色純天然,我知道你姥姥姥爺種得有,但是他倆啥水平我不知道?”
“你又不是拎不動,別拒絕?!?p> “不然我這把老骨頭還得自己下山一回?!?p> 徐染住了口。
拿起背包墊了墊,挑眉沒說什么,默默背上了。
然后一只手拎了一個袋,出了門,了得沒有送,也沒有道別。
守在門口的是之前叫吃飯的那個師兄,見徐染過來,打開門。
“好好照顧自己?!睅熜侄?。
“嗯,知道,背包里的吃的又被拿走了,你別慣著他,酒一定要限量?!?p> “包里給你放了你最愛吃的油酥鴨,還有給師叔釀的藥酒還有給你的果酒?!睅熜终f?!澳阋仓浪切宰?,說也說不聽的。”頓了頓,“所以我把酒柜里的酒給他換成我釀的酒了,度數(shù)低,反正也嘗不出來?!?p> 徐染笑,“還是你有辦法?!庇终f“下半年我再來,這一去估計又得忙?!?p> “嗯,廟里不用擔(dān)心,錢也夠,現(xiàn)在來上香的人還是有,能收點香油錢?!睅熜终f,他沒說的是,自從那位知道徐清的靈牌在這里來了幾次,寺廟現(xiàn)在火得很,周邊市里的領(lǐng)導(dǎo)都會來。香油錢多了不止一點,可是師父說別讓師妹知道,知道了又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還是少跟那位有牽扯得好。
“嗯,我瞅著廟里的香火也好了不少?!毙烊拘?。
“先走了,下午還得趕回市里?!毕氯サ哪_程要快一點,但也快不了太多,再回去,怎么也得晚上了。
“等下?!睅熜謴目诖锾统鲆粋€盒子,沒有打開。
“我們每個人給你雕了幾顆,湊了一串,師父給打磨的?!鄙陨詡?cè)頭,將盒子塞進(jìn)徐染的背包里。
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生辰快樂,師妹?!?p> 徐染眼眶微紅,手里有兩個袋子,沒法接盒子,只說“幫我謝謝大家?!?p> 到了別,扭頭下山。章昊跟師兄行了個佛禮,道別,跟上徐染。
倆人的身影消失在臺階深處,師兄才嘆了一口氣,念了句“阿彌陀佛”關(guān)上了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