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平安無事
一段時間后,易曲生和謝卿羽疲憊地走出地牢,接受外面溫暖陽光的洗禮,驅(qū)散些許地下的陰寒。
“韓杰一口咬定他不知道怎么解蠱……難不成只能坐以待斃嗎!”易曲生一拳錘在墻壁上,鮮血沿著墻壁的裂痕和他的指縫流下來,滴落在地上。
“療傷藥已經(jīng)給他喂下去了,等到晚上我們繼續(xù)審?!敝x卿羽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不是沒見過硬骨頭,但韓杰這么硬的還是第一次見。
眼看著自己的物件兒被搗成肉泥,身體都被折磨地發(fā)抖,愣是說自己不知道。
謝卿羽就算閉著眼捂著耳都有點生理不適了,真不知道易曲生是怎么下得去手的,他自己不會感到難受嗎?
從切到搗,全是他干的。
甚至還要碾一碾。
一點兒不帶猶豫,就好像他自己沒有那玩意兒似的……
他抬起手來揉了揉眉心,不著痕跡地往易曲生的襠部瞟了一眼,然后迅速挪開。
謝卿羽你在想什么啊!
真是受不了了,跟天山門弟子相處的每一天,他的腦子都要被狠狠污染!
易曲生沒完全沒注意到謝卿羽剛剛失禮的舉動,他靠著墻緩緩滑下去,整個人都卸了力。
“怎么辦啊……”少年閉上眼,他那向來明媚的臉上滿是疲憊和無助,一點也沒有剛剛折磨人時的瘋樣。
易曲生體內(nèi)沒有蠱,但他會分擔(dān)張青的痛苦,用自己的命替她擋一劫。
但蠱蟲不會因為已經(jīng)吃掉了一個生命而停下,它們甚至?xí)驗槟芏喑砸粋€人而欣喜若狂,在他死掉后,繼續(xù)瘋狂地吞食張青的血肉。
張青會親眼目睹他變成一具腐爛的空殼,然后絕望又害怕地等著自己也變成那樣,而在這個過程中,她會一遍一遍地回想自己的大師兄是怎樣被蠱蟲啃食殆盡,腐爛死亡……
這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想到這里,易曲生的臉色更白了,下午的陽光照射在他頭頂,讓他既惡心,又暈眩。
謝卿羽心里生出幾分無奈與不忍,他偏過頭去,不想關(guān)注易曲生的悲痛,卻在不遠(yuǎn)處看到一個小巧的身影正在尋找什么,頓時愣住。
“張青……”
易曲生聽到關(guān)鍵詞,猛地抬起頭來:“哪兒?”
“在那兒,是張青吧?”謝卿羽即肯定又有些懷疑。
不遠(yuǎn)處,張青依舊戴著狐貍面具,披著白色外衣,背后疊加著厚厚的銀杏葉,只是那銀杏葉是黑色的,如同墨色的綢緞一般在她身后微微飄起,不復(fù)青綠。
此刻她一言不發(fā)地走在大路上,不知道要往哪里去,路過的弟子們都避而遠(yuǎn)之。
之前她發(fā)瘋?cè)肽У哪且荒?,練武場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生怕這小姑娘突然暴起掐人脖子。
他們可沒有韓杰那樣的體魄,可以憑借肉身硬抗。
而且大家都知道張青中蠱這件事,她身上帶著蠱蟲還出來亂走,沒人敢靠近。
易曲生站起身,跌跌撞撞跑過去:“青青!”
張青聽到他的聲音,腳步一頓,看見易曲生,眼睛一亮,剛要開口說些什么,就被跌跌撞撞撲過來的易曲生抱了個滿懷。
“呃!大師兄!”
“嗚嗚嗚青青嗚嗚嗚……”易曲生開始哭訴,“怎么辦啊,韓杰那個死人,他說要拉咱們墊背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易曲生現(xiàn)在頗像一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嬌妻,抱著張青就不撒手了,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張青聞著易曲生身上的血腥氣,嚇了一跳,又聽到易曲生哭哭啼啼地說什么“墊背”,腦子嗡嗡響:“大師兄,天山門……天山門沒保住嗎?”
謝卿羽難道沒去救天山門?
張清心里咯噔一下。
謝卿羽及時走過來,不急不緩道:“保住了,我的人去得很及時,只有兩三個弟子受傷?!?p> 張青松了口氣。
嚇?biāo)懒恕?p> 謝卿羽仔細(xì)打量著張青,感覺她現(xiàn)在看起來還挺正常,沒有瘋魔的跡象,只是這修為……練氣五階一口氣升到筑基期二階是正常的嗎?
謝卿羽想給張青做個檢查,但很快又發(fā)覺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余的。
蠱蟲還在她體內(nèi),檢查不檢查又有什么意義呢……
想到這里,他的光芒肉眼可見的暗淡下去。
“天山門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張青拍拍胸脯,伸手去推易曲生?!按髱熜郑热粵]事那你就松開我吧?!?p> “我不!”易曲生抱得更緊了,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不要錢似的從他那瀲滟的眸子里泄出來,頃刻間便染紅了眼眶:“現(xiàn)在不抱以后就沒機會了,韓杰那狗賊,死活都不肯說解蠱的方法,嗚嗚嗚嗚嗚嗚嗚……我命苦的青青啊嗚嗚嗚……”
張青一個頭兩個大。
易曲生抱得太緊了,她清楚地感覺到少年抽噎時呼出的熱氣噴灑在自己頭頂和一小塊肌膚上,身子微微僵住。
盡管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和易曲生正常接觸,但和易曲生像這樣狠狠接觸,還是頭一遭。
不,頭兩遭。
上一次還是自己主動的。
“大師兄,蠱蟲已經(jīng)沒了,你先冷靜一下?!睆埱嘞肫鹗裁醋屓四樇t心跳的回憶,臉頰發(fā)熱,慶幸自己面具沒壞,還能給自己遮住臉上的紅暈。
“什么?”易曲生從她身上抬起頭,紅著眼呆愣地看她,鼻子還忍不住抽抽。
“蠱蟲已經(jīng)被我滅掉了?!睆埱嗖恢圹E地掃了一下周圍悄悄觀看偷聽的九霞山莊弟子?!胺砰_我吧?紫雷有點難壓?!?p> 滅掉了?就這么沒了?
張青暗中給他傳音:“是我爹幫的忙,再抱一會兒人都圍過來了,快松手。”
易曲生這才紅著臉,念念不舍地松開張青。
而站在一邊的謝卿羽,聽到張青的話,震驚片刻后也有了自己的猜測。
即使張青筑基,蠱蟲也不會被壓制住的,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張侖靈來過。
看來自己可以放心了,如果是魔尊本人親自治療張青,他也就不必再在這件事上操心。
接下來,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內(nèi)事。
謝卿羽輕咳了一聲,將兩人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他身上:“既然你們已經(jīng)平安無事,我就繼續(xù)回去主持宗門大比了。”
張青正低頭拍著自己被易曲生大力揉皺的衣服,聽到謝卿羽的話,茫然地抬起頭:“宗門大比還在繼續(xù)?”
發(fā)生這么多事兒,宗門大比居然沒有被打斷?
“嗯?!敝x卿羽恢復(fù)了之前那副平靜如水的模樣。
易曲生抹了抹眼淚,還沒從死里逃生的處境中回過神來,帶著一點兒鼻音給張青解釋:“嗯,阮師弟正替咱們參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