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花迎喜氣皆知笑，鳥識歡心亦解歌
春天的太陽，新生的綠草，含苞待放的桃樹，發(fā)芽的楊柳，報春的燕子，消融的堅冰，大自然的一切似乎都在復(fù)活、蘇醒。貴妃順利生下一位小世子，嫁入王府有八年的貴妃居然懷孕，第一胎生產(chǎn)竟然沒有什么波折，早上開始陣痛，醫(yī)官的催產(chǎn)湯藥服下去，到了晚上小世子就呱呱落地，一切都是那么的順利，排序為六世子，貴妃給六世子取名為：順楚，不求一生有大福大貴，只愿一生一帆風順，順順利利。
百合院里，一眾前來請安的嬪妃分坐兩側(cè)，桑榆作為家中年齡最大的孩子也坐在其中。大妃說道：“貴妃還在做月子，如才人還有兩個月也要生了，昨日本宮看過六世子，乳娘的奶水很足，六世子吃得飽睡得香，這是王府的福氣?！辟t妃說道：“王爺不在府里，府中的事情在大妃的管理下一切是井井有條，貴妃順利產(chǎn)子，如才人現(xiàn)在的胎像也是很好，大妃娘娘功不可沒?！贝箦又f：“這都是托了王爺?shù)母?，前方傳來消息，王爺在前方大敗天地軍，天地軍已是潰不成軍，本宮想著王爺快回來了?！边@個消息讓每個人眼前一亮，烏蘭才人感嘆道：“王爺此次出征帶著三位世子，不知到孩子們的情況怎樣？”這話也說在賢妃的心坎里，自己的兩個孩子都在戰(zhàn)場上，想起讓人擔心。
大妃接著說：“賢妃姐姐和烏蘭妹妹不要急，送信的人說王爺和三位世子的身體都很是康健，三位世子都是奮勇殺敵，為王爺分憂，大家不必擔心。今日有一件要是和各位姐妹商量，貴妃為王府生下六世子，本宮想給六世子滿月辦一次馬會，讓外面的人看看王府里雖然沒有男丁，但是日子依舊是過得紅紅火火的，不知大家一意下如何？”吉雅才人說道：“大妃英明，貴妃姐姐是和親的郡主，是皇家的人，理應(yīng)辦這次滿月馬會，給府里添些喜氣?！逼渌麕孜徊湃艘彩请S聲附和。
六世子順楚的滿月馬會如期舉行，曾王府的馬場前賓客云集，車水馬龍，絡(luò)繹不絕。大妃坐在觀賽臺上和吉雅才人，烏蘭才人一起觀看賽馬，一向不喜歡熱鬧的賢妃也來到馬場。今日的馬場也是喜氣洋洋，馬場旁邊架起了烤全羊，廚師把上好磚茶打碎，打來的山泉水煮沸，加入搗碎的磚茶，煲足時間后摻入牛奶，再按口味加鹽巴，茶水開始沸騰了。廚師將整羊帶骨卸開，按關(guān)節(jié)分割成幾大塊，放入鍋內(nèi)，不加任何佐料，也不放鹽，用旺火煮開一滾后，再適當控制火候，保持著羊肉的鮮嫩和原汁原味，手把羊肉的味道飄散在馬場的上空。茶香、酒香、肉香，交織在一起，彌漫整個馬場。
馬山馬海，馬嘶馬吼，馬兒如流星般在觀眾前飛馳，騎手在馬背上盡情舒展身姿。各路騎手云集，駿馬嘶鳴，彩旗飛揚，觀眾振臂歡呼，賽馬場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臺山的人們既為賽馬捏一把汗，又為其精彩叫好。桑榆看到眼前這一派熱鬧的場面，大妃在臺山談笑風生，左右逢源，一個人將馬會辦得如此熱鬧，桑榆從心底佩服這位嫡母。
忽的一個衣著特別的人影進入桑榆的眼簾，這個女孩的樣子有二十歲，并沒有梳著熟悉的發(fā)行，而是將頭發(fā)梳成一條大辮子盤梳與頭頂，沒有帶頭巾，倒是帶了一頂稀奇古怪的帽子，身穿的衣服也是古怪，上衣短，褲子長，沒有外罩袍子。不過她騎馬的樣子一看就是剛剛學(xué)習(xí)的。桑榆下馬來到此女的馬前，拉住她的韁繩說道：“姐姐這樣騎馬是不對的，要用雙腿夾住馬肚子，自己的身體要隨著馬的前行兒晃動，向姐姐這樣直著身體是要摔下來的?！闭f完將女子的韁繩交給冬至，自己再次騎上馬背。那女子抬起頭笑道：“多謝這位妹妹，我是第一次騎馬，又是高興又是害怕?！鄙Ｓ軉柕溃骸敖憬闶悄囊桓模趺瓷磉呉矝]有人伺候著？”冬至牽著韁繩那女子坐得穩(wěn)當一些，她擦擦額頭上的汗說：“我是大賀部的圖婭，自幼就和哥哥外出，這是我第一次回草原，草原好美??！”
桑榆的眼睛有些驚訝說道：“你是圖婭，你哥哥是蘇德，早就聽說你們的父親把你們送到好遠好遠的地方，幾個哥哥總是提起你們兄妹，快說說，你們都去哪里了？”圖婭說道：“我和哥哥從小就和父親到寧州做官，父親很是開明，就讓我們兄妹從寧州出海到藍藍國出行，這三年一直在藍藍國行走，看到了許多不同的人情風物，此次是和哥哥一起回烏峰?！鄙Ｓ艿淖鞆埖么蟠蟮?，眼睛瞪得圓圓的，這是自己聽到最讓人吃驚的事情，耳旁總是會聽到父王和驍騎將軍提到藍藍國的事情，自己使用的火沖子也是藍藍國的，可藍藍國到底是個什么樣子，自己是完全不知道的，今日終于有一個人知道藍藍國。桑榆有些口吃：“姐姐，我是曾王府的桑榆，今日見到姐姐太高興了，姐姐可要給我講講藍藍國的事情??？”圖婭說道：“桑榆妹妹，我和哥哥要在這里住上幾個月，這樣吧，教我騎馬，我給你將藍藍國的事情，如何？”兩人拍手合作成功，兩個人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馬場上的比賽還在繼續(xù)，馬鈴一響騎手們蜂擁而出，一個個躍馬揚鞭，奮勇爭先。強健的駿馬、矯健的騎手，異常壯觀的場面讓圍觀群眾熱血沸騰。桑榆對圖婭說道：“姐姐，一會有“揀哈達”的比賽，姐姐在一旁觀看，給我助威?！鄙Ｓ馨才艌D婭坐好，自己準備參加“揀哈達”比賽。
“揀哈達”比賽很精彩。參賽的馬從頭到尾都飾以紅、綠、黃、藍、粉各色彩綢，馬鞍馬蹬上也綴有彩穗，并搭上織有龍鳳、花鳥圖案的卡墊。馬頭轡上插著鷹翎雁翎孔雀翎，令人眼花繚亂，馬尾巴也裝飾得紅紅綠綠，飄飄灑灑。賽場上用的哈達是一種白色紗巾。桑榆在吶喊助威聲中，躍上馬背，騎行時如飛燕凌空，翻身倒掛；旁邊是查干身姿如蜻蜒點水，輕盈敏捷；有騎手的座騎稍慢，后邊的一躍超過；有的人馬突然摔倒在地，后邊的馬匹則從其身邊飛越而過，繼續(xù)前進。桑榆俯身雙腳勾住馬鐙，右手拽住韁繩，左手輕輕地勾起地上的哈達，如同一股風在馬場上吹動，接著馬場上傳來一陣陣的歡呼聲。在一旁的圖婭早已站起來，興奮地跳起來，為桑榆歡呼。
從馬上跳下來，桑榆的腳跟還沒有站穩(wěn)，后面的查干就沖上來，拉著桑榆跑到一旁，查干得意地說：“知道你能獲勝，我早早的就準備了一份禮物，過來看看。”桑榆向查干身后望去，海日古站在身后，最顯眼的是肩頭上的一只雄鷹。這只老鷹很是威武，它的嘴巴很怪，上面的嘴唇彎下來，象一把掏火的鉤子，一對機警的圓眼睛，白里泛黑。老鷹的羽毛很黑，黑得象涂土了一層墨，它靜靜站在海日古的肩頭，用一對機警的圓眼睛看著桑榆。
看到這樣新奇的禮物，桑榆喜不自勝，說道：“這是我的禮物，叫什么名字？”說完沖上去用手去撫摸它。
海日古急忙說道：“格格，莫急……”話音沒有落，肩頭的雄鷹就長嘶一聲，騰空而起，瞬間盤旋于高空。桑榆仰起頭望著遠去的雄鷹，一臉的驚愕。
查干大笑道：“看來這只鷹不買格格的面子?！?p> 桑榆一臉不解地說道：“你不是送給我嗎？怎么飛跑了？”
海日古行禮說道：“格格放心，這鷹是小人馴化的，叫哈日查，飛一會，就會回來，日子長了，見到格格就不會飛跑了?！?p> 桑榆看來查干一眼說道：“今天的禮物，你送得不錯，讓海日古留在我這邊，教我馴鷹，還有教我捆繩?！?p> 查干一臉不悅的樣子說道：“你是滿意我還是滿意海日古一個老頭?！吧Ｓ苈犃瞬楦傻脑採R上把手中的鞭子掄向查干。
不遠處的古納飛馳而來，如同一道紅光抹亮了馬場，一身的紅妝加上一匹棗紅馬，就如同天邊的晚霞，之前的騎裝穿在身上綽綽有余，吸引所有人的眼神。古納許久沒有出現(xiàn)在大家的眼前了，已經(jīng)從那個肥胖的樣子中走出來，東胡女人多是高大魁梧的，有的甚至是剽悍，向古納這樣身材苗條但又善于騎射的鳳毛麟角。古納的坐騎要跳躍前面的幾個障礙，這是人馬合一的挑戰(zhàn)，古納和她的棗紅馬向第一個障礙欄出發(fā)，馬兒前蹄高抬，縱身一躍，一道紅光越過，古納在歡呼的聲音中又跳過三個障礙，終于來到最后一個障礙面前，這個障礙比之前的高了一些，馬兒來到障礙前面，縱身一躍，前蹄過去了，不想后蹄卡在障礙上，古納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馬場響起一陣的唏噓聲，幾個侍衛(wèi)急忙把古納扶起來，馬場上有人摔到是很常見的事情，大家繼續(xù)歡樂。
突然，雄鷹哈日查從高高的天空俯沖下來，“咚”的一聲落在了羊群里伸出利爪抓起一只小羊羔，一鼓作氣飛向了空中。羊群驚魂未定，蜷縮在一起，不敢動彈。老鷹整個抓撲過程短暫得像一顆流星劃過天際。哈日查飛回到海日古的身旁，把爪子中的羊羔扔到桑榆的跟前，查干笑著說道：“桑榆，哈日查為格格準備一份見面禮。”
周圍所有的賓客和侍衛(wèi)都隨著哈日查扔下羊羔再次歡呼起來。
曲終人散，馬會結(jié)束了，桑榆和圖婭相約以后還要來馬場。
今晚的夜空很美，無垠的墨藍，鋪墊著夜的背景。星星也跳起了舞，唱起了歌，為滿月?lián)]灑自己的光芒。桑榆望著窗外的月亮對南云說：“南云，你不知道，圖婭在藍藍國看到的事情有多奇妙，真羨慕圖婭的生活?！鄙Ｓ艿恼Z氣語氣中透著幾絲的遺憾。南云笑道：“格格今晚一直在說圖婭格格的事情，難道格格沒有看出辦這場馬會的原因嗎？”南云的話打斷桑榆的遐想問道：“今日的馬會不是給六世子辦得滿月嗎？”
南云說道：“給六世子辦滿月自然是原因，只是大妃還有別的事情，今日的馬會是王府辦的，烏峰城名門貴胄都到了，各家的格格世子都玩得高興，拿出自己的絕活，大妃在前面看得清清楚楚，大妃還和各府的嬪妃們一直在說笑，奴婢琢磨大妃給六世子辦滿月是實情，還有就是給二世子三世子和格格相看相看，大世子已經(jīng)成親。格格既然選秀不成就要在草原上找婆家了，兩位世子都成年了這次出征若是能掙到軍功，可以更好的議親，今日的馬會就是相看，格格要做好打算?。 ?p> 桑榆說道：“多虧你細心，今天的事情幸虧你，怪不得賢妃娘娘今日也來到馬場，在臺上看得津津有味，看來賢妃娘娘知道大妃的用意。自己的婚事是一輩子的事情，我要自己做主，不能讓大妃算計了。”
桑榆接著說：“南云姐姐不要總說我，還是想想自己吧，母親說已經(jīng)把你指給了魏醫(yī)官，要給你準備一份嫁妝呢！”聽了這話南云有些害羞說道：“格格小小年紀取笑奴婢了，格格還是想想自己的事情吧。”
賢妃為南云準備了一份豐厚的嫁妝，貴妃和如素也送上一份厚禮，到了年紀出府的宮女能讓主子指一門婚事是無上的榮譽，況且還是嫁給醫(yī)術(shù)高明的魏醫(yī)官，簡直是讓所有的宮女羨慕。南云端坐在梳妝桌前，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兩頰微紅，兩眼一派淚光，微卷的睫毛上似乎有點兒濕，奢華精致的鳳冠戴在頭上，一襲云錦描金宛如天邊流霞的嫁衣，外罩著極柔極薄的緋色鮫紗，蔥白的十指輕理嫁衣。南云拿出母親留下來那只銀釵，插在頭上，她知道母親在天上看著自己，母親會祝福自己的。
外面鼓樂喧天，墨韻堂里少有的熱鬧，南云跪拜賢妃娘娘，桑榆看到南云頭上的銀釵，桑榆在南云耳旁說道：“天上雙星并，人間兩玉夸，輕寒融繡幕，從此頌宜家。姐姐，今日出嫁，老母親會保佑姐姐的。”南云和桑榆四目相視，淚光閃動。在一旁的之桃不知真像，安慰桑榆說道：“格格不用如此傷心，南云姐姐只是嫁給魏醫(yī)官，沒有離開王府，每日都來墨韻堂的?！鄙Ｓ芗泵Σ敛翜I水，讓南云上轎。
鳥兒們歡快地唱著動聽的歌兒，在發(fā)了芽的柳樹上飛上飛下，用動人的舞姿來展示自己的才華，跳著春天的舞蹈。喜鵲圍著墨淵居嘰嘰喳喳地叫著，桑榆抬頭看著眼前喜慶的場面，在心中祈禱：希望今后的每一天都是這樣幸?？鞓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