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聰面色一僵，隨即又尋了個借口：“我們不像你們這些學(xué)生，我是沒上過高中的，當(dāng)然不懂這些?！?p> 阮梨轉(zhuǎn)身就要走，“我不看了?！?p> 她現(xiàn)在直覺對方不像好人。
“誒等等！”秦聰忙攔住她，“你先在店里坐著兒先，我?guī)湍闳フ艺?，拿出來給你行不？”
阮梨遲疑地又看了一眼店鋪大廳，里面除了柜臺和幾張桌椅，沒別的東西。
她抿了抿唇，“那我在外邊坐著就好?！?p> 秦聰這才暗自松了口氣，“好嘞，麻煩您稍等片刻?！?p> 他進(jìn)了柜臺后的門，阮梨便在最靠近門口的椅子上坐下了。
數(shù)十秒過后，里面?zhèn)鱽砬芈數(shù)暮艉奥暎骸罢业搅?，小姑娘你過來看看？”
阮梨不敢往黑黢黢的門后走，打算就在柜臺旁看看。
她剛靠近柜臺，腰間就碰到了什么硬物，接著是一聲清脆的東西摔裂聲。
阮梨垂眸，自己水藍(lán)色的裙擺已經(jīng)染上墨漬，小白鞋和白襪也沒能幸免于難。
地上碎裂的硯臺彰示著她的“罪行”。
“天，你干了什么？”秦聰急匆匆地從里面跑出來，看見地上的硯臺，面露驚恐，聲音大聲凄厲，“這可是我們店的鎮(zhèn)店之寶！清朝留下來的古董！”
阮梨驚惶地顫了顫眼簾，第二次了，這是今天第二次摔碎東西了。
她攥緊了裙擺，心底的難過委屈不停翻涌著，險些將她淹沒。
“抱歉?！?p> 秦聰面紅耳赤地指著碎裂的硯臺，“道歉有什么用？賠錢！”
阮梨麻木地將背包放下來從里面找錢。
秦聰看著她的動作，眼底的喜悅快要溢出來，期待地摩拳擦掌。
阮梨余光瞥見腳邊不遠(yuǎn)處的硯臺，上面裂痕處的墨汁卻是干的，和旁邊反光的墨汁對比鮮明。
她在頃刻明白了什么，拉上書包拉鏈，剛剛還緊張不安的表情淡了下去。
“你在騙我?！?p> 秦聰見事情敗露，卻也不急，意味深長地一笑。
“小姑娘，打碎了東西還想跑？”
話音剛落，阮梨身后就有兩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靠了過來。
原來這是一場準(zhǔn)備充分的預(yù)謀啊。
阮梨自知身形纖瘦手無縛雞之力，全然不可能打得過他們。
她覺得今天真是水逆極了，認(rèn)命地翻包里的錢。
阮梨身上帶的錢不多，只有五百塊。
她拿出五張紅艷艷的嶄新紙幣，“我就只有這么多?！?p> 秦聰冷笑：“這硯臺可不止這么些錢啊，五百不夠，你打電話找你家長來！”
阮梨斂著眼，“沒帶手機(jī)?！?p> 他拿出手機(jī)，“報手機(jī)號，我來打?！?p> “記不住。”
她說的是實話，和阮澤蘭及阮竹的聯(lián)系都是通過微信，電話也是直接保存在通訊錄里，沒有刻意去記。
“既然錢不夠，那不如陪我們幾天？”秦聰貪婪地打量起阮梨來，“反正你這個姿色也挺不錯的，正好哥幾個……”
砰的一聲巨響，店門被踹得搖晃，阮梨被嚇得一顫。
秦聰憤怒罵道：“他媽誰啊？知不知道老子這門多貴？”
阮梨循聲回頭，在傍晚夕陽余暉的映照下，看見了眉眼陰戾的少年。
他身后是火燒似的云和晚霞，連銀色的頭發(fā)鍍上一層橘色的光。熱烈的氣息撲面而來，像是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
“管不住你的嘴跟下半身，就都別要了。”
阮梨呆愣地站著，數(shù)秒后又聽見沈漾壓著怒意的聲音響起：“過來。”
秦聰反應(yīng)過來，忍不住破口大罵：“你他媽誰啊，敢來老子地盤里搶人？”
“大哥，我看他好像有點(diǎn)眼熟。”一個打手看著沈漾陰沉的臉有些發(fā)怵，“是不是那個沈漾？”
秦聰不耐地蹙眉，“誰??？”
他在這兒混了五年了，怎么沒聽說過這個毛頭小子的名字？
“就上星期把阿虎打進(jìn)醫(yī)院那個，”打手全然沒了之前圍住阮梨的氣勢洶洶，聲音都小了下來，“要知道阿虎可是上一屆小鎮(zhèn)散打擂主，在他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啊……”
秦聰半信半疑地看著門口那個身形清瘦的人，“真的是他打的？他那身板明明看起來瘦弱得很?！?p> 打手已經(jīng)退到秦聰身旁，開始勸說：“哥，要不收手吧，反正這女的也沒什么錢，別惹了這個沈漾?！?p> 沈漾見阮梨白著臉半天沒動，長腿一邁，三兩步走到她跟前，拽起她往外走。
秦聰急得叫住他們：“喂，我還沒說讓你們走！”
沈漾懶得搭理他，拽著阮梨徑直離開，那扇被他踹得嘎吱作響的門被帶起的風(fēng)吹得劇烈搖晃。
“大哥，別……”打手忙拉住他，“惹不起惹不起。”
秦聰氣得擰眉，“我的硯臺白碎了？”
打手小聲嘀咕：“再黏回去不就好了，反正每次也都是多次利用……”
拐過百寶坊所在的街道，沈漾才松開手，好整以暇地垂眸睨著她。
阮梨不知是嚇的還是委屈的，眼眶微紅，連鼻尖都泛著點(diǎn)粉。
“那個……謝謝你。”
她意識還有些懵，眼簾輕輕顫著，指尖無意識地扯著裙擺。
“怎么不叫爺爺了？”
阮梨聽見他語氣里的笑意，但分不清是嘲弄還是調(diào)笑。
她緩緩抬起眼看他，天邊最后一抹余暉匿去，周圍的路燈驟然亮起。
他身后是望不到盡頭的黑暗，頭頂?shù)臒魠s是所有路燈里最亮的一盞。
阮梨是第一次近距離看沈漾的臉。高挺的鼻梁下拓出一片陰影，長睫之下的桃花眼半斂著。他的眼尾是微微下垂的，于是就顯得眉眼間透了幾分疏離。
微抿的薄唇輕啟：“好看么？”
她回過神，立即垂下眼，耳根悄然攀上粉色，只是在半明半暗的光線里看不真切。
當(dāng)然好看了！不然這張臉怎么能當(dāng)上鴨店頭牌？
阮梨不敢當(dāng)著他的面喊出聲，從喉嚨里發(fā)出的聲音卻弱弱的：“沈大帥哥，和氣生財。”
頭頂傳來一聲嗤笑。
“你叫什么？”
她聲音悶悶的：“我沒叫?！?p> 沈漾又笑了聲，這回阮梨聽出來了，是歡愉的笑聲。
“問你名字?！?p> 阮梨羞迫地攥緊了手指，“阮梨。耳朵旁的阮，離譜……不是，雪梨的梨?！?p> 差點(diǎn)將網(wǎng)名念出來，讓她險些咬斷自己舌頭。
“阮、梨。”
她的名字從沈漾嘴里念出來，像是一點(diǎn)點(diǎn)被揉碎了。低沉清冽的少年嗓音，在耳邊縈繞，阮梨聽得耳根滾燙。
這人……不僅臉長得牛逼，連聲音都這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