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沒說自己來干什么,坊主就跑了出來。
是個偏瘦的中年男人,可能有些怕涼,裹了件黑色薄棉衣,笑得親切。
他說:“我認得你,你給隔壁釀酒的大姐拍了照,寫了字。”
愣了一會兒,徐遙祝才反應過來指的是她寫的人物采訪。
在初期準備的拍攝大綱中,安福鎮(zhèn)的清酒是素材之一。
也是在那天做完初步采訪之后,她看見旁邊院子的樹上掛滿風箏,才走了進去。
2.
坊主讓溫隨招待一下她。
徐遙??催^去。
意料之內(nèi),溫隨懶得搭理人。
“我不會?!?p> 坊主斂了笑容,身上的氣質(zhì)和溫隨有些像了。
最后他低聲說了什么,流露出了和溫之何一般的神情。
肉眼可見的,溫隨看向她,眼里有些煩躁和無奈。
3.
風箏坊里的“招待”,就是教做風箏。
一來坊主說這是特色。
二來……
徐遙祝拿著劈得狗啃似的竹條,有些狼狽地看向旁邊。
像古代大戶人家的少爺一樣,溫隨動作悠閑地泡茶,熱氣氤氳模糊他的模樣。
察覺徐遙祝的動作,他再度露出初見時的似笑非笑:
“不會?”
她抓起身邊一把長短不一的竹條:“我覺得這很顯而易見了?!?p> 沉默片刻,溫隨終于正眼看她:“這半天,你就處理了這些?”
“當然不是?!?p> 徐遙祝側(cè)身,露出身后桌子堆成小山的竹條。
準確來說,應該是竹片。
4.
“多練一些,手才能穩(wěn)?!?p> 溫大少爺理所當然地這么說。
直到坊主看見備好的竹子全被削得不成樣子。
他也沉默了片刻,從屋內(nèi)抱出了現(xiàn)成的竹條。
十分鐘后——
溫隨直起身子,整理她身邊的“廢料”。
院子長桌上,煤油燈的火焰搖晃兩下,緊接旁邊慢慢推來一小撮被烤焦的竹條。
他清點了數(shù)量,語氣有了起伏。
“你不是扛攝像機的嗎?”
“手抖成這樣?”
面對別人對自己專業(yè)的質(zhì)疑,徐遙祝最擅長的就是嘿嘿一笑。
然后溫隨也笑了。
被氣笑的。
5.
徐遙祝也很擅長獨自鉆研,她堅信沒人打擾的話,學個一兩天,說不定就能削出輕薄堅韌的竹條了。
或者烤出完美彎曲的骨架。
不過溫“老師”現(xiàn)階段顯然沒這個耐心。
在她打算制作新的竹條的時候,溫隨上手示范了。
他拿過厚厚的竹子,并不說話,一點點地切割出薄厚均勻的竹條。
“學會了嗎?”
“你再示范一遍吧。”
6.
學得口干舌燥,徐遙祝抿了抿干燥的唇。
很好,她確實不應該進這個風箏坊,這里有種自討苦吃的美感。
而后面,溫隨遞給她一杯清茶,沒了教學時的認真嚴肅,倒是眼底流露出隱隱的笑意。
“還學嗎?”
徐遙祝下意識想躲開他遞過來的東西,等看清楚不是竹子而是清茶后,才長出口氣。
手藝人沒有想象中好做。
如果按照溫隨和坊主的標準,那只五百塊錢的風箏也并不算夸張。
想起那五百塊錢,她的意識回籠了些。
猛灌下那杯清茶,徐遙祝意志堅定地拍拍溫隨的肩膀。
“溫老師,我還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