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阮家迎客
馬蹄聲急切，馬車疾馳了一陣，很快在城郊阮家大宅門前停了下來。
剛停下來，就有阮家家仆從兩側(cè)迎了上來。
來者雖然已是花信年華，但依舊雍容雅步，風(fēng)采翩翩。
此人名叫珮娘，正是馮家家主阮澤清的乳母，馮家小輩大多都尊稱她為“珮姨母”。
見到馬車停穩(wěn)，車上陸陸續(xù)續(xù)下來一行人后，她便帶著七八個家仆恭恭敬敬迎在前頭。
“云箏，快快請進(jìn)！家主已等您多時！”
看到馮四娘后，珮姨母的眼神便柔軟地飄到了她身上，語氣里充滿了慈愛。
趙小川和阮策等人正納悶著，因為他們之中并沒有叫“云箏”的人。想著恐怕是這老人家老眼昏花認(rèn)錯了人。
正想好意回絕，就看見馮四娘小跑走到前頭，牽著老婦人那雙皺巴巴的手，眼里泛著微光，溫聲細(xì)語地回應(yīng)著她。
“珮姨母，多年不見！您可還好？”
珮姨母順勢接過馮四娘的手，激動地顫顫巍巍了半天。
“都好、都好，云箏，我們都好！”
老太太又拉又拽，領(lǐng)著馮四娘趕在前頭，走進(jìn)了阮家大門。
“只是你啊，云箏，看著都瘦了好大一圈呢，都沒有當(dāng)年那般水靈靈的模樣了！”
“珮姨母，您這說的哪里話，我都去了隴筧城數(shù)十年了。再說，我的孩子都有這般高了，哪里還談得上水靈嬌嫩了？”
馮四娘嗤笑一聲，抬起手在腰間比劃了一番，跟著老太太一路進(jìn)了門。
“咦，云箏，怎么不見青青和阿昱，沒跟你回來嗎？”
“珮姨母，此次是為要事而來，帶著他倆多有不便，所以就讓青青和阿昱留在了隴筧城了?！?p> 趙小川、阮策、杜信等人，跟在倆人身后，聽著倆人的閑聊，四處張望著偌大的阮家花園。
“哎，小川，你聽聽，這四娘和珮姨母可不是第一次見吧？”
阮策的言外之意，就是阮澤清和馮四娘自是關(guān)系密切，而且少年時必定有不少驚天八卦。
“你說是吧？杜信?！?p> 見趙小川不搭理他，阮策又將問題扔給了杜信，兩眼巴巴地等著杜信的回應(yīng)。
“你這毛孩子，江湖上的事情少打聽！就算有什么，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哪由得你來操心？”
杜信也不多做回應(yīng)，只是緊緊跟著趙小川，遠(yuǎn)遠(yuǎn)地甩開了阮策。
阮策見倆人這般無趣，也變了副嘴臉乖乖地跟了上去，隨之轉(zhuǎn)移了話題。
“要說這阮家家宅真是夠大，這都走了好一陣，都還只經(jīng)過了花園?！?p> 許鐵匠和許四小姐走在了人群的末端，彎彎繞繞了一陣，見遲遲走不出花園，便同其他幾人也零碎地講了幾句。
阮策正愁沒人聊天，眼下許鐵匠冒出了幾句，就又開始碎碎念，一邊在花園里掐了根草芯含在嘴里，一邊同許鐵匠聊著天。
“是呀，這阮家繞來繞去，不是花就是草，不是假山就是池塘，也真是夠無聊的?！?p> 阮策其實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又看著一路走來，這花園里并沒有專門設(shè)置什么歇息的地方，不由得無禮了起來。
“要我看，鐵定是這阮家家主會不會是太無趣了，所以四娘才會遠(yuǎn)走高飛的，嫁給了沈伯伯？”
“阮策哥，您可別再失禮多言了。要知道‘言多必失’，再說我們還有求于阮家家主呢！”
許四小姐邁著細(xì)碎的步子追趕上了阮策，便用手拐了幾下阮策，示意他小聲些。
阮策這才捂住了嘴巴，朝許四小姐點了點頭。
很快，一行人來到了客廳。
馮四娘來之前就聽說了這幾日莊子的田里正忙著插秧，眼下日上三竿，遲遲不見阮家家主，想必也正在忙于田里的事情吧。
“云箏，你快坐這兒?！?p> 仆人從飯桌的旁擺上一圈椅子，珮姨母便領(lǐng)著馮四娘首先坐了上去。
“大家都不要拘謹(jǐn)，就當(dāng)是在自己家里，盡管放開些，切莫再客氣?！?p> 一行人聽到珮姨母發(fā)了話，也不再像剛才那般生分。而是圍著一個大桌子熱氣騰騰的飯菜，紛紛找了合適的位置坐了下來。
“云箏，你快嘗嘗姨母做的糖醋鯉魚，看看還有沒有當(dāng)年那般手藝？”
珮姨母看著多年未見的馮四娘，心疼地夾了自己親手做的糖醋鯉魚放到她的碗中，便又接著說道。
“快吃吧，涼了可不好吃了！”
馮四娘鼻子一算，心里瞬間像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得喘不過氣。
默默地接過一塊魚肉咬了下去，轉(zhuǎn)過頭對珮姨母連聲夸贊道。
“姨母，還是當(dāng)年那般味道呢！我都多少年沒吃姨母做的魚了，沒想到姨母還記得！”
“傻孩子，怎么會不記得，我是看著你和子瑜長大的，這些事自是記在心里的?！?p> 珮姨母口中的“子瑜”不是別人，正是阮家家主阮澤清。
馮四娘的臉上再也不是風(fēng)輕云淡地模樣，聽著珮姨母的話，臉頰上便有兩行熱淚滾滾落下，嘴里原本緊緊咬合的牙齒，也逐漸撕開一個口子，發(fā)出輕微的嗚咽聲。
“想哭，便哭出來吧......云箏，姨母知道你這些年受了不少苦，經(jīng)歷了太多悲歡離合。”
這是趙小川此生第二次見馮四娘落淚，他從沒想過，珮姨母只是三言兩語，馮四娘便瞬間泣不成聲，整個人倒在珮姨母的肩上使勁大哭起來。
珮姨母從懷里抽出一張帕子，輕輕抬手蓋在馮四娘的眼角，一遍又一遍替她擦拭去臉頰上的淚痕。
“沒事，乖孩子，什么都過去了......”
珮姨母又輕輕緩緩拍打著馮四娘的后背，待她情緒穩(wěn)重了一些，才慢慢和她說起了正事。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端端正正坐在桌前。
也并沒有人開口說些勸慰的話語來安撫馮四娘，好叫她停止哭泣，以免誤了正事。
從前，他們只知馮四娘拖兒帶女，一個人鐵骨錚錚，硬是活得出奇地堅強。
而如今，他們見了她這樣的面目，才知道她原本可以這樣柔軟，眼淚多得像一場雨，這般讓人心生憐惜，便又在心里安慰著她來，祈禱盼望著，希望她更勝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