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事,姜思甜想了很久,第二天早上,她沒煮飯,專門去菜市場買了兩個牛肉餅送給周觀棋。
周阿姨大概也知道了昨天的事,笑呵呵的說:“都是鄰里鄰居,一點小忙算不上事,要是這個臭小子不幫你們,我就把他的腦子打成漿糊!”
她還要姜思甜自己吃這個牛肉餅,姜思甜說吃過了,她才勉強接受,周觀棋倒是一點不推辭,吃完自己手上這一個,直接跟他媽媽說:“媽,你要是不吃給我,我還沒吃飽呢?!?p>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念書要是有這么饑渴,我還用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生氣!”
“那我不吃,餓死了,你以后天天哭?!敝苡^棋也不示弱:“你還不如天天生氣,我這是為你好?!?p> 周觀棋氣的周阿姨又給了他兩巴掌,姜思甜看著母子倆的互動,除去周觀棋自己嘴賤惹人生氣以外,覺得挺有愛。
回到自己店里,媽媽在外面坐著休息,姜思甜心中一動,走到媽媽身邊坐下,問:“媽媽,你和紀叔叔……”
她不知道怎么問出口,問她和紀叔叔很早以前就聯(lián)絡(luò)了嗎?
這好像在暗示媽媽沒離婚前行為不端。
話說一半,媽媽不解:“什么?”
姜思甜咽了一口口水,才再一次說道:“媽媽,你為什么和紀叔叔在一起?我是說……兩個人結(jié)婚,應(yīng)該有愛吧?”
這是她觀念里的結(jié)婚的理由,雖然她看著爸爸和媽媽殘破不堪又充滿暴力的婚姻長大,但是她還是認為,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媽媽應(yīng)該選擇一個有愛的婚姻。
“你為什么這么問?”知女莫若母,媽媽立刻發(fā)現(xiàn)了女兒的不對勁兒,再聯(lián)想這幾天的反常,問:“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沒關(guān)系,告訴媽媽,媽媽不會怪你。”
她們是相依為命的母女,姜思甜知道媽媽不會責怪她。從小她就教過自己,做錯了事情應(yīng)該承認錯誤。
“我……”姜思甜說不出口,主要是自己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個錯,她也怕媽媽責怪她:“那天晚上,我和紀叔叔說了幾句話,紀叔叔早上走了就沒有回來……”
她不敢說自己說了什么話……
“這個我知道,紀叔叔走的時候告訴過我。”媽媽卻并沒有她想象中的生氣,反而大方承認了他們之間早就溝通過這件事了,只有姜思甜以為媽媽不知道。
“媽媽……”姜思甜不知道說什么,只能道歉:“對不起?!?p> “不,是媽媽沒有和你說清楚,只是讓你和紀叔叔好好相處,才讓你想了這么多?!眿寢屇继鸬念^發(fā),說道:“媽媽小時候和紀叔叔是同桌,長大以后也和紀叔叔是朋友,我知道我和紀叔叔這么快在一起,讓你很難接受,但紀叔叔是個好人?!?p> 女兒已經(jīng)進入青春期,從小在父親缺失的環(huán)境下長大,剛剛經(jīng)歷了父母離婚,爸爸前再婚,媽媽又再婚,對她的打擊很大。
“是不是想問,我為什么和紀叔叔這么快在一起?”媽媽問,姜思甜點點頭。
“紀叔叔的腿,你知道他不太方便,以前他很健康,但是現(xiàn)在是因為我才變成了這樣。”媽媽感嘆說:“我在紀叔叔家養(yǎng)傷的時候,你爸爸找到了我,紀叔叔的腿因為我而斷,也因為你爸爸怕惹上官司,所以才同意和我離婚。”
所以,紀叔叔的腿,是為了保護媽媽?
姜思甜看著媽媽,她相信她不會騙自己,紀叔叔就是爸爸打傷,怪不得爸爸直接同意離婚,一點扯皮都沒有,連給她安排的“婚事”也不再提起。
“媽媽,你喜歡他的是不是?”姜思甜知道自己對紀叔叔說錯了話,父母不告訴她,肯定是不想讓她有太多的心里負擔,現(xiàn)在告訴她,是因為媽媽發(fā)現(xiàn),她不想見到叔叔。
看著媽媽無聲點頭,姜思甜突然懂了,是自己太過計較不重要的事,自以為媽媽不愿意,或者是迫于生計才和紀叔叔在一起。
“心心,你是媽媽的心肝寶?!眿寢尡е继鸬募绨颍f道:“你要好好讀書,以后會遇到更優(yōu)秀的人,到時候你就會明白,兩個人之間的愛,不需要第三個人理解?!?p> 姜思甜不明白,她只記得媽媽前半句話,要好好讀書,因為她隱約感覺到,自己是媽媽想要放飛的愿望,要代替她走出這個地方。
母女倆說完話,姜思甜又回去看自己的書,道過歉,姜思甜心里負擔也少了一些,腦子飛快旋轉(zhuǎn)記知識,始終沒有問媽媽,紀叔叔去了哪里。
因為她知道,紀叔叔一定會回來。
……
又過了三天,在姜思甜又一次拒絕周觀棋要去吃冰淇淋的要求之后,家電維修的店外,停下一輛黑色的小轎車。
姜思甜抬頭,看著小轎車上下來的紀叔叔,他陌生又熟悉,和以前的邋遢造型不一樣,穿著干凈的T恤和長褲,連頭上的頭發(fā)也剃得很短很整齊。
車的另一邊下來一個滿頭銀發(fā)的老人,老人穿著一身黑色中式長衫,一股仙風道骨的韻味深長。
紀叔叔走路還是一跛一跛,卻快步上前,攙扶位老人坐在門外的躺椅上,對外面的媽媽介紹著什么。
姜思甜見狀,立刻倒茶出去,只見那位老人閉著眼,一只手放在媽媽的手腕上,看樣子是在診脈。
她不敢吵到他們,就把水默默放在旁邊的椅子上。
“中氣虧損,需要喝點藥靜養(yǎng)。”老先生說了一大堆話,姜思甜聽不懂,只記得他說媽媽要喝藥。
她提心吊膽之間,紀叔叔又把姜思甜帶到面前,對老先生說:“麻煩您再給這孩子看看,孩子從小挨過不少苦,要不要也吃點什么藥補一補?”
姜思甜站著不說話,老先生看了姜思甜一眼,笑著說:“小孩子身體強一些,食補比藥補作用好,以后多給吃些好東西,正常長身體就沒事?!?p> “去那個筆來,我給你說方子?!崩舷壬鷮继鹫f,姜思甜立刻去里面拿紙和筆,出來以后,老先生說一樣她記一樣。
“要是身體好些了,就把這味藥量少一點,要是夜里睡不著,這一味就一直吃著別減少,吃上兩服也就半個月,好轉(zhuǎn)了就別再吃了?!崩舷壬阉幏浇o紀望山,說道:“熬兩個小時,每天吃一次,問題應(yīng)該不大?!?p> 老先生留下兩張中藥方子,針對媽媽各種各樣的問題。
“好!謝謝您。”紀望山雙手接過藥方,感謝老先生的態(tài)度十分謙卑熱情:“請您留下來吃頓便飯好嗎?”
“不了,我要趕飛機,要走了?!?p> 老先生直接拒絕,姜思甜見老先生要站起來,立刻過去扶他,周觀棋長眼色,過去扶他另一邊。
司機打開轎車的門,老先生坐進去,紀叔叔上前去道謝,周觀棋退后一步把空位讓出來。
關(guān)門之前,他對緊跟而上的紀叔叔說:“你老婆的病不是大問題,皮外傷好好養(yǎng)就會痊愈,但是你……”
……
“好自為之吧。”
……
這五個字只有站的最近的姜思甜和紀叔叔聽見了,姜思甜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問。
“你在這里和你媽媽等著我,我去把藥抓回來。”
等車開遠了,紀叔叔握緊手上的藥方,一跛一跛的順著街道走。
姜思甜還站著目送他們離開,剛剛從那輛車停下到駛離,總共不到十分鐘時間,這一切像個夢境一般虛幻。
“嘿,想不到吧?那可是國家級別的老中醫(yī),能來都得低調(diào),不能宣揚?!敝苡^棋賤兮兮的靠近姜思甜,說道:“聽說他在外省義診開講座,周叔叔特地出省去找他,想不到還真被他給請回來了?!?p> 果然是紀叔叔去請來的大夫,但是周觀棋為什么會知道?
他不是說紀叔叔去外省找親戚搞工程,以后都不會回來了嗎?
姜思甜轉(zhuǎn)臉看著周觀棋,后者根本就不等她問,就直接交代:“紀叔叔走的時候比較急,特地讓我回來告訴你們,不用等他?!?p> 她又想起來那天周觀棋回來和媽媽在門口說話,很有可能大家都知道,只有姜思甜自己不知道,而且周觀棋還編謊話騙她!
“周觀棋!你……!”姜思甜腦子里想過自己要罵他的話,奈何自己根本沒有罵過人,最后憋出了三個字:“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