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福仔意外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蔡姨按照元朗的吩咐先帶福仔去了首城國際。自從李蜇讓她們搬到水云臺別墅生活,首城國際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住人了,福仔從這里發(fā)現(xiàn)李蜇生活過的痕跡很少,他有點失望了,房子很大,但是李蜇居住的時間太短,里面他的東西很少。
房間里每一個功能區(qū)看起來像是男性的東西,福仔都跟蔡姨一一確認李蜇是否使用過,蔡姨大多數(shù)都是在心不在焉的搖頭,蔡姨的心不在焉,搞得福仔同一樣東西不得不問兩遍。
自從早上見到元朗,蔡姨一直心神不寧。關于元朗整容成李蜇,元朗在見她之前和她在電話里說過了,李舒心在去悅府給慕容雪催眠治療時,也私下里給她說過元朗毀容整容的經(jīng)過,可當今天早上元朗真頂著李蜇的臉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時,她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她把元朗帶到慕容雪臥室,將元朗當成歸來的李蜇介紹時,她激動的幾次差點將李蜇叫成“元先生”。
“你看誰回來了?”蔡姨按照元朗給她的臺詞向慕容雪介紹整容后的元朗。
慕容雪看到“復活”的李蜇,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李蜇一再告訴她這是真的。蔡姨在慕容雪房間里旁聽了,李蜇死而復生的曲折故事。如果她不是事前知道坐在慕容雪身邊的是元朗,她會真的以為李蜇像故事里說的那樣死里逃生,幸運歸來。
李蜇回來了,以后悅府房子里不會再出現(xiàn)元朗這個人了。蔡姨從慕容雪臥室里出來,坐立不安,多虧元朗給她安排了這個外出帶福仔去慕容雪住處的活兒。她唯恐在家里漏出破綻,讓慕容雪看出端倪。整個房子里除了慕容雪,就只有她見過李蜇真人,那個住家護工對突然出現(xiàn)的李蜇一無所知。按照元朗的所說,只要他和她不出太多紕漏,慕容雪會越來越堅信不疑他就是李蜇。
一想到以后要和頂著李蜇臉皮的元朗在一個屋檐下生活,蔡姨有種說不出的惶恐,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怕什么,慕容雪最近一段時間反反復復的鬧騰已經(jīng)讓她萌生了回家不干的念頭,可元朗給她開出的高出原來一倍的薪資又太有誘惑,慕容雪這種要死要活的狀態(tài),雖然沒有人給她明說慕容雪究竟得了什么病,她從元朗和李舒心的幾次談話中也偷偷聽見過“抑郁癥”這個詞兒,這個詞兒在她心里雖比不上“癌癥”“腫瘤”嚴重,但是看著慕容雪一天天的消瘦,每天尋死覓活,她心里還是很害怕。慕容家十幾年待她一直不錯,她知道這個時候辭活不干,她良心上也過不去。
“蔡姨,麻煩你來一下?!备W性诶铗卦瓉淼呐P室喊了一聲?;瓴皇厣岬牟桃虘曔M了李蜇的臥室。
“李蜇以前一直住這間屋子嗎?”福仔見蔡姨進來后問。
“是,搬到水云臺之前一直住這間屋子?!?p> 這是一間帶有洗浴間和衣帽間的寬敞臥室,洗浴間和衣帽間都很大,這間不是主臥。
“慕容雪和李蜇一起住這間屋子嗎?我看對面還有一間主臥,那是誰在住,慕容雪的父母嗎?”
“不是,小雪住對面。小雪的父母在小雪大學畢業(yè)沒多久就移民到國外去了,他們很長時間沒回來過了。”
“你的意思是說慕容雪和李蜇結婚以后一直分房睡嗎?”
“應該是吧,這兩個房間我都要打掃?!?p> “他們結婚剛一年就分房,你知道原因嗎?”
“不知道,我只是個保姆?!辈桃虒嵲拰嵳f。
衣帽間很大,衣服只有幾件,鞋盒只有三個,其中有兩個是空著的,其中有鞋子的那個鞋盒福仔看著logo有些眼熟,他伸手抽出了鞋盒,將里面的鞋子拿出來看了看。
“這么大的衣帽間,衣物一直都這么少嗎?”
“不是,原來四季的衣服鞋子都有,后來都搬到水云臺去了。”
“這是打算搬過去再也不回來住了啊,搬的這么空。這鞋子是李蜇的吧?”
“是,這屋子只有李蜇住過?!?p> 這雙鞋子的牌子福仔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他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在哪里看到過了。這雙鞋子的款式也似曾相識,他將鞋子上上下下又重新研究了一遍。這是一雙做工很精致的淺灰色休閑鞋,鞋碼45,差不多能根據(jù)鞋碼的大小推測出主人的身高,鞋子盡管穿的很愛惜,但鞋面還是有明顯磨損的痕跡,其中一只鞋子因為穿鞋的人嚴重內八字,里面的鞋跟磨損的尤為嚴重,和另一只鞋子比起來這只鞋子的鞋跟短了一公分多。
“李蜇平時很節(jié)儉嗎,這雙鞋子磨損這么厲害,還不丟掉?!备W薪o鞋子拍了幾張照片。
“不太清楚,他以前似乎很喜歡這雙鞋,出門的時候經(jīng)常穿,說是什么全球限量版,水云臺還有一雙和這個差不多的?!辈桃锑洁熘f。
蔡姨實在不明白這個小個子男人為什么對這雙鞋這么感興趣,她有點迷信,死人的東西她總感覺有點晦氣。自從李蜇出了意外,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她很少去李蜇住過的房間,他的東西能不碰的她基本上都不碰。
福仔拍完照片說去對面的方面看看,福仔前腳走,蔡姨后腳就跟著離開了李蜇的房間。
慕容雪的房間比對面那間大,里面也有獨立的衛(wèi)浴和衣帽間,和對面不同的是,這間衛(wèi)浴的日用品很齊全,不過都是女性用品,衣帽間的衣服雖然不是滿滿當當,卻掛滿了一年四季的衣服。
“這是他們的婚紗照?”福仔拿起慕容雪床頭上的一個小巧精致的擺臺問。
“是的,小雪的婚紗照很少?!?p> “為什么拍這么少,整個屋子里我好像只看到這一張婚紗照,現(xiàn)在年輕人結婚不都是拍套餐嗎,什么全球旅拍,訂婚寫真,慕容小姐是獨生女,結婚和訂婚應該都很隆重吧?!?p> “小雪父母不同意這門婚事,他們沒有訂婚儀式就結婚了,婚紗照也很簡單,李蜇也不喜歡拍照,所以就從簡了。”
福仔點了點頭,什么也沒說,擺臺放回原位置后他把婚紗照也拍了張照片。
西郊別墅區(qū)福仔以前沒少跑了,以前都是蹲守,蹲守著等待明星和大腕的出沒,真正進入任何一棟別墅卻從來沒有過。水云臺是他工作以來,第一次進入的京郊別墅。
水云臺的裝修設計中規(guī)中矩,不屬于特別的現(xiàn)代,福仔跟隨蔡姨從進入這棟樓房內,就開始推測李蜇以一種什么樣的心態(tài)進入這棟闊大的別墅生活。從城中城的地下室不可能一步登天的進入這京郊的別墅內,其中他還經(jīng)歷過什么,一個人的蛻變不會沒有過程。不管怎么說,水云臺這樣的別墅絕對會讓一個普通人流連忘返,如對京都底層勞作者而言,這里恐怕已經(jīng)無異于天堂了。
蔡姨在客廳里像以往一樣開始燒水,福仔在客廳里四下轉悠。玄關桌上的菊花已經(jīng)徹底枯萎,福仔看了看玄關桌上的遺像不覺好笑,從首城國際到這里,一共看到兩張照片,一張是那張擺放在慕容雪床頭的結婚照,一張是這個李蜇的遺照,從結婚到死亡好像轉眼間,照片里的李蜇是一成不變的年輕帥氣。
“蔡姨,李蜇從出事故到現(xiàn)在多少天了?”
正在島臺處往玻璃杯中倒水的蔡姨,停下來計算起日期。
“六十多天了,不到七十天?!?p> 計算了很長時間,蔡姨給了一個大概數(shù)字,她累壞了,李蜇出事故的那天她實在記不太清楚了。
“你們自從首城國際搬過來,一直住在這里嗎,大概多久?李蜇所有的東西都在這里了吧?”
“對,一直住在這里。半年多了。他的東西不多,基本上都在這里了。喝點熱水吧?!辈桃袒卮鹜旮W械膯栴},出于禮貌給福仔端過去一杯熱水,盡管她很不喜歡這個賊眉鼠眼的人。
“謝謝。”福仔受寵若驚地接過來熱水杯。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偌大的京郊別墅像客人一樣享用一杯水。他在想象李蜇初次進入這棟別墅時的感受,價值幾千萬的別墅,貌美可人的嬌妻,李蜇定然是心花怒放吧。
“李蜇除了這兩處住處,他還有自己的住處嗎?你聽他提起過別的什么地方嗎?”
“沒有,他認識小雪沒多久就搬到了小雪家,帶過來的東西也不多,搬過來后,他基本上都和小雪在一起,沒見他去過別的地方?!?p> 福仔端著水杯在餐廳和客廳里轉了一圈,沒有什么收獲,他看到了客廳后面隔斷的書房,書房的電腦顯示屏上已經(jīng)有一層薄薄的灰塵,他用手輕輕擦拭了一下。
“這臺電腦很長時間沒使用了嗎?”
“嗯,以前李蜇經(jīng)常用來打游戲,后來就一直在那里擱著。”蔡姨瞟了一樣,回答說。李蜇用過的東西,蔡姨都覺得有點晦氣,即便是打掃她也就是一帶而過。她甚至打算等慕容雪恢復以后,建議她將李蜇的東西該丟的丟,該賣的賣。
福仔打開了電腦,開機屏幕是一款大型游戲的畫面,這個畫面福仔感覺似曾相識,他不玩游戲,為什么會對這款游戲的畫面如此眼熟呢,他心里犯嘀咕。電腦的桌面也是這款游戲的畫面,他用手機給游戲畫面拍了張照片。
“慕容雪平時也玩游戲嗎?”
“小雪從不玩兒游戲,那臺電腦只有李蜇在使用,小雪有一臺筆記本電腦,不過不常用。”
樓上的兩間臥室也都是單獨的套間,兩間房子的門基本上正對著,一間李蜇生前居住,一間慕容雪居住。福仔還是選擇先進了李蜇的那間房間。這間房間比首城國際的那間套間大了不少,東西也很齊全,李蜇一年四季的衣服和鞋子都在衣帽間里擺放的整整齊齊。房間里的東西一應俱全,和李蜇活著時沒什么區(qū)別,如果不是樓下的遺像,很難想象這是一間已經(jīng)過世人的房間。
福仔在李蜇的床頭書桌找到了李蜇的身份證,身份證下面還壓著一個證物保存塑料袋,福仔將里面的東西倒了出來。駕駛證,打火機,行駛證等零零碎碎的東西,駕駛證和行駛證都有在水里浸泡的痕跡。
“這些都是從警察那里拿來的?”福仔指著倒在桌上的東西問蔡姨。
蔡姨點了點頭。這都是李蜇出事后,她陪慕容雪去派出所取來的,李蜇的事故被定義為普通交通事故,車里的東西被簡單處理過后就給到了事故人的家屬。
福仔將李蜇所有證件都仔細拍了照片,蔡姨看他拍完,將東西都收了起來裝到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包里。這是她此行的一個重要目的,元朗在她出門前曾給她交代過,這些能證明李蜇身份的物件她得一樣不差的帶回去交給元朗。
蔡姨在收拾東西的時候,福仔又轉到了李蜇的衣帽間。他對有錢人的衣帽間充滿了好奇,這里面的很多衣物都是他只能從雜志和廣告上才能看到的一些品牌,他像逛品牌店一樣仔細探究著李蜇的品牌偏好。
李蜇的鞋子都裝在鞋盒里,鞋盒上的品牌logo都很醒目,福仔目之所及都是一些大牌的鞋子,忽然他的眼睛在那雙很小眾的鞋盒上停了下來,這個品牌的鞋盒他在首城國際也見到過。這個牌子很小眾,在眾多鞋盒中顯得尤其突兀。福仔將鞋盒抽了出來,他發(fā)現(xiàn)這雙鞋盒的下面還有兩雙同一品牌的鞋子,只是另外兩雙是冬款和夏款。
春秋款的這個鞋盒打開的瞬間,福仔盯著鞋盒里的鞋子愣了愣。這雙鞋子款式、顏色包括鞋盒如此熟悉,他相信這絕不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牌子的這款鞋。除了在首城國際見到過這雙不同顏色的鞋子,他究竟還在哪里見到過這雙鞋子呢,他閉上眼睛苦思冥想。
過了三十五歲,他感覺自己的記憶力明顯下降了,以前司法考試的時候很多法條他不能說做到過目不忘吧,最起碼他能一下翻到法條所在的章節(jié)。記憶力下降,辦事兒的效率也就降低了,這幾年他逼迫著自己提高邏輯推理的能力。憑記憶力吃飯也屬于青春飯的范疇。
苦苦追憶了半天,福仔到底沒有想起這雙鞋子在哪里見過。他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不禁感慨歲月不饒人。他將鞋子從鞋盒中拿了出來。45碼,一只鞋的鞋跟磨損嚴重。鞋跟的磨損處吸引了他的眼睛,他睜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破損的鞋跟看了又看——他想起來了,這雙鞋子他見過,同樣的款式,同樣的鞋碼,同樣的鞋跟破損。
一年多前,他接到過一起很私密的公司調查案,說是公司調查案,雇傭他的卻是這家公司的副總。這家做出口貿易的公司有二十幾名員工,公司規(guī)模比較小,公司的會計兼著出納,福仔要調查的就是這家公司的會計兼出納關家慧。他接到調查任務時,關家慧已經(jīng)因為燃氣泄露在家中意外死亡了,關家慧居住的小區(qū)本來就是老舊小區(qū),冬天房子密閉的較好,出現(xiàn)燃氣泄露中毒很多人不以為奇,大家都以為這是一起普通的燃氣中毒事件,連關家慧的公司也這樣以為。但是很快公司的領導就不這么定性了,關家慧死后沒多久,他們就發(fā)現(xiàn)公司賬上不翼而飛了兩百萬。
兩百萬對一個二十幾人的小公司而言不是一筆小數(shù)字,這筆錢被關家慧挪到了自己的私人賬號上,后來這筆錢就被人以現(xiàn)金的形式提走了。提走錢的人不知道是誰,但絕對不是關家慧。公司為了追回損失報了警,警察在關家慧的住所沒找到任何線索,關家慧的銀行和住所也沒有提走的那二百萬。后來案子就一直懸置著,這家公司的副總之所以找到福仔調查,是背著公司老板私下里找的他,據(jù)他自己說,關家慧挪走的錢里面,除了公司的那二百萬,還有他個人見不得光的五十萬。公司的那二百萬,公司老板可以不了了之,他自己那五十萬他有些不甘心,這種事又不能拿到明面上說,他就偷偷找了福仔來。
這是福仔接手的相當復雜的一起調查案,說復雜其實主要是因為簡單,福仔對事情簡單復雜的判斷標準只有一個,被調查主人公的社會關系越復雜,往往案件就越簡單,反之,則越復雜。這起調查案之所以被他定義為復雜,就是因為關家慧的社會關系極其簡單,可以說簡單到形單影只。
36歲的關家慧在同事眼里一直單身獨居,在這家公司兢兢業(yè)業(yè)干了將近十年,十年里她任勞任怨話也不多,這樣的人在公司深得老板的信任,公司為了省錢讓她兼著會計和出納兩個崗位,沒想到成也蕭何敗蕭何,正是因為她身兼兩個職位,才為她后期挪用公款埋下了隱患。在公司所有人眼里,關家慧都是一個既嚴謹又膽小的保守女性,對于她挪用公款這件事,所有認識她的人都覺得難以置信,聽說是二百萬時,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關家慧是外地人,在京都打工多年,在這家公司期間一直省吃儉用,同事和老板都沒見她用過什么名貴大牌的衣物,一個二百塊錢的包能背好幾年。據(jù)說有一年公司開年會,她抽獎抽到一個一千塊錢左右的女式包,她自己不舍得用,轉手五百塊錢賣給了一個男同事。福仔相信關家慧的同事所說的都是實話,他去過關家慧的出租屋,屋子里的東西的確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正是因為關家慧所有的東西都不值錢,所以福仔在她住處發(fā)現(xiàn)的這雙和李蜇一模一樣的鞋子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雙鞋子應該說是關家慧住處唯一值錢的東西,也是關家慧住處唯一的男性用品。這雙鞋已經(jīng)很破舊,其中有一只也是鞋跟處磨損厲害,比另一只鞋矮了將近一公分。這只磨損嚴重的鞋子引起了福仔的極大興趣。他搜集到的所有信息都證明關家慧多年來一個人獨居,只有每年過年回老家時才會回去相親,一個獨居多年的女性怎么會有一雙價格遠超她平時消費水平的男士鞋子呢。
關家慧租住的小區(qū)屬于那種亟待拆遷的老小區(qū),小區(qū)的房子屬于以前那種七八十年代的宿舍樓,沒有電梯,樓下唯一的監(jiān)控形同虛設,福仔查了很多小區(qū)周邊的監(jiān)控,所有監(jiān)控影像里每次關家慧出現(xiàn)的身影都是一個人,福仔探訪過關家慧周邊的鄰居和住戶,所有人的反饋都是平時基本上看不到關家慧出門,出門也是她一個人。正在福仔對這雙鞋子的男主人一籌莫展時,出資讓他調查的那位副總離職了,對方不愿意再為這件事多花一分錢,福仔的調查也只好終止。
沒過多久,關家慧的老家就來了一個人來收拾她的東西,據(jù)說那人是她的哥哥。福仔不甘心放棄調查了一半的案件就這樣結束,他找到關家慧的哥哥想向他陳述他妹妹死亡的可疑之處,看到關家慧哥哥的那一刻,福仔的心就涼了一半,關家慧哥哥的木訥老實就差寫在臉上了,他聽完福仔的陳述,臉上的表情別說為妹妹昭雪沉冤了,就連對妹妹意外死亡的原因一探究竟的勇氣都沒有。如果他接受福仔的建議,最好的結果就是查清妹妹的死因,追回所有的贓款,他還要為此搭上一筆不小的調查費,對他妹妹和他而言,都沒有什么切實的受益;木訥老實不等于傻,關家慧的哥哥果斷拒絕了福仔繼續(xù)調查的建議。
有些真相只對追索它的人才有價值,真相如果不能換來真金白銀,知道了也沒有什么意義,畢竟人死不能復生。關家慧的哥哥很快帶走了關家慧所有能帶走的物件,包括那雙男鞋,福仔對那雙鞋子也拍了照片。這個調查案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這雙鞋的發(fā)現(xiàn)讓福仔大為振奮,他如獲至寶。關家慧的那起案子讓他至今深感遺憾,那感覺就好像一篇得意論文寫了一半,由于科研經(jīng)費不足,實驗器材被中途撤走,論文被迫中途擱置,成了一篇沒有論斷結果的半成品。福仔有了這一重大發(fā)現(xiàn)后,因為有很多事情急于求證,他在慕容雪的房間拍了幾張照片就獨自匆匆離開了。
福仔走后,蔡姨在別墅內如釋重負,福仔的長相多少讓她感覺不舒服,帶這樣一個人到家里來,蔡姨總覺得有種引狼入室的感覺。只有蔡姨一個人在別墅后,她感覺也很不好,尤其是當她看到李蜇那張黑白遺像時,這屋子的窗簾一天到晚拉著,更加劇了她不喜歡這房子的情緒,她樓上樓下跑著,打包收拾了元朗讓她帶回悅府的東西。悅府那處房子總讓她說不出來的心安,這個地方能少來她還是希望能少來。她想了想,應該沒有什么遺漏的東西,她松了口氣,關燈,鎖門,離開。她逃一樣的趕回了悅府。
福仔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翻出了關家慧調查案的所有資料。他像打了雞血一樣用幻燈片播放著當時拍攝的各種資料,當照片放映到一張卡片時,他猛地按了暫停,畫面上的卡片是一張游戲卡,游戲卡的畫面內容和今天他在李蜇電腦屏幕拍攝的那張畫面幾乎一模一樣。他拿出手機翻出今天剛拍的電腦屏幕畫面,他將手機上的畫面和電腦卡片上的畫面進行了比對——一模一樣。
福仔兩眼放光,他往靠背椅上一到,心里松了一口氣,他敢肯定李蜇就是關家慧的秘密男友。這張游戲卡是福仔在關家慧書桌上的一本書里發(fā)現(xiàn)的,這張游戲卡被關家慧當作了書簽使用。關家慧的書桌上擺了一摞書都是有關注冊會計師考試的,其中有一本書是一本小說,小說內容是當時正火的網(wǎng)絡愛情故事,當時還被翻拍成了電視劇。這本書在眾多考試書目中顯得很突兀,一個正在備考的大齡女性怎么還會孜孜不倦的看這種網(wǎng)絡愛情故事,而且還是出版后的書,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關家慧正在戀愛。從不打游戲的關家慧怎么會有一張游戲卡呢,而這款游戲的玩家基本上又都是男性,這張游戲卡應該是關家慧戀愛對象不小心遺忘的。
從關家慧賬戶里提走的錢呢,福仔想到這些,他點燃一支煙打了一個電話。銀行里的有些小職員有時會販賣客戶的賬戶信息,根據(jù)客戶的級別明碼標價。福仔有一個固定聯(lián)系的銀行小職員,他們有自己的固定交易方式,這種交易方式是建立在常年合作的信任基礎之上。
一張游戲卡,一雙鞋子,這兩樣東西都足以證明李蜇是個慣犯,只是他作案的對象正在逐漸升級,從覬覦幾百萬,到覬覦幾千萬,這胃口變化之大足以讓福仔對李蜇這個人充滿好奇。想到李蜇已經(jīng)死了,福仔又難免有些失落,如果能將活著的李蜇抓住,他這次可真就是功德圓滿了。他的很多調查內容和調查手段見不得光,有些案子調查得即便再成功,他也無法實現(xiàn)名利雙收。福仔深知他這輩子無論做多少成功調查,心理上功德圓滿也就是最高境界了,想到這些他難免有些失落。
一想到兩個不同的案子,同一個男主角都落在他的手里,他又暗自感到慶幸,很多調查必須有運氣的加持,如果沒有運氣的加持,無論你如何努力,調查結果也會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福仔躊躇滿志地想著,等拿到銀行職員讓同城跑腿送來的資料,立刻向元朗匯報他的最新發(fā)現(xiàn)。他心情激動,與其說是向元朗匯報,不如說是與元朗分享自己的成果。一個人一旦被熱情點燃,就難免會忘乎所以。跑腿送來的資料讓福仔有些失望:在關家慧挪用公款的那段時間,只有方露的賬號有一筆50萬的進項,李蜇的賬戶沒有任何大筆的進項。如果按照那個公司副總所說,公司的款項是200萬,他個人的款項是50萬,那么加起來就是250萬,除去方露這50萬,另外200萬去了哪兒呢,福仔的直覺告訴他,李蜇在關家慧挪用公款這件事兒上一定起著主導作用,一個主導者怎么可能分毫不取呢?
款項對不上,其它發(fā)現(xiàn)都等于零。福仔有些泄氣。他又點燃一支煙,屋子里已經(jīng)青煙繚繞了,他猛抽兩口煙后,還是打電話將今天的發(fā)現(xiàn)原原本本告訴了元朗。
福仔的電話本沒有令元朗感到特別詫異,為了金錢不擇手段的人和事他不是沒見過,只是這種沾著血,而且是這種專門以沾女性血的詐騙他還是第一次接觸??蓱z的慕容雪,他在心里感慨,怎么會被李蜇盯上。
李蜇死了,給了元朗接近慕容雪的機會,李蜇死了,對福仔而言不能說是一件好事兒,他孜孜不倦的追尋李蜇的前世今生,他和一個死人較上勁兒了,有了元朗財力上的支持這件事兒他做的更加義無反顧。嘿嘿,李蜇你等著吧,我一定要把你做過的所有事情搜尋出來,你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呢,那就看看你都做過什么事情吧。福仔買了第二天南下李蜇老家的車票,第二天就是臘八節(jié)了,臨近過年沒幾天了,福仔覺得此行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