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zhí)t(yī)，老四怎么樣了？”
張?zhí)t(yī)從屋里一出來，老夫人神色焦急、拄著拐杖迫不及待地問。
張?zhí)t(yī)笑著道：“老夫人請放心，首輔大人只是有些積食，回頭老夫開個方子，熬好喝下去就好了?！?p> “積食？”
老夫人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老四胃不好，平時吃得一向不多，怎么會積食？”
裴淮禮是家中男子中身量最高的，也是最瘦的，這么多年，就沒見他對什么吃的特別感興趣，更何況，他又是一個那么自律的人，怎么會——吃多了？
老夫人目光犀利地看向一旁的墨文：“四爺早上和晌午都是在哪用的飯，吃了什么？”
墨文連忙跪下：“回老夫人的話，四爺今日早上起來胃就有些不舒服，早飯的時候喝了一碗粥。早朝過后，四爺便跟皇上請了假，然后……”
老夫人皺眉：“然后什么？你吞吞吐吐作甚？”
墨文心里正琢磨，就聽里面裴淮禮的聲音：“墨文，你去跟張?zhí)t(yī)抓藥。”
墨文看了一眼老夫人，回道：“是，小的這就去?！?p> 隨后跟著張?zhí)t(yī)出去。
老夫人進到內室，見裴淮禮半靠在床頭，眉宇間似乎有些不耐煩，開口跟她解釋：“不怪墨文。是我回來的時候忽然感覺很餓，便去大廚房隨便找了點吃的，許是吃得急了?！?p> 老夫人顯然不信，但也沒說什么。
出來后吩咐藍嬤嬤：“你去查查，老四回來后都見了什么人，跟誰吃的飯?！?p> 藍嬤嬤片刻后回來。
老夫人：“查清楚了？”
藍嬤嬤點頭：“奴婢問了守門的小廝，還有廚房管事，確實如四爺所說?！?p> 老夫人皺著眉，總感覺哪里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沈曼聽說清風院請?zhí)t(yī)的事后，心里發(fā)沉：在廚房，她是故意試探，想看這位四爺對原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兩人只是一場誤會，那晚不過是露水情緣倒也好辦。
可現(xiàn)在看來分明不是。
就連老夫人都查不出她今日也在場。
所以自打這日后，沈曼行事更加小心，每天就是玲瓏院——惜福院之間，每隔一日還會去含光院請安。
這日，她從含光院出來，正好遇上采芙從外面回來，打過招呼后，沈曼忽然看著她的發(fā)髻道：“采芙姑娘頭上這朵珠花，樣式倒是精致?！?p> 采芙得意地摸摸頭頂，道：“姨娘好眼力，這是宮里賢妃娘娘送給少夫人的，少夫人又賞了給奴婢?！?p> 沈曼恍然：“原來如此！宮里的東西自然差不了，只是……”
看著她猶豫的樣子，采芙不自覺跟著問：“只是什么？”
沈曼皺著眉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她越是這樣，采芙越是好奇：“姨娘到底想說什么？”
沈曼有些慌亂地擺手：“沒什么。我還有事，先走了?！?p> 說完，急匆匆拉著翠巧離開。
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采芙一臉不解。
沒過兩日，采芙經過池塘的時候，就聽見翠巧跟一個小丫鬟躲在樹叢后面偷偷嘀咕。
她看了一眼周圍，見沒人，便躡手躡腳湊過去，聽清兩人的對話。
小丫鬟似乎很驚訝：“真的嗎？”
翠巧：“那還有假！我們姨娘真的夢見那日推她落水的人了！那人頭上戴著跟采芙一模一樣的珠花！”
小丫鬟捂住了嘴，道：“這話可不能亂說。采芙可是少夫人的陪嫁丫鬟，萬一弄錯了，姨娘可落不著好?！?p> 翠巧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圍，聲音壓得更低：“當然有證據(jù)。你沒見采芙頭上的珠花上少了一顆珠子嗎？那是姨娘落水時不小心碰掉的，只是那顆珠子暫時還沒找到。等找到了我們姨娘自然會找老夫人做主。你也知道，最近老夫人很喜歡我們姨娘呢，如果知道有人害她，肯定會為她做主的！”
采芙一驚，手不自覺摸上頭頂，果然在花朵中間的位置少了一顆珠子?？删唧w什么時候掉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聽著外面匆匆離開的腳步聲，翠巧冷笑。
一旁的小丫鬟怯怯地扯她衣袖：“翠巧姐姐，這次我可是豁出去了，萬一……”
翠巧拉著她的手道：“你放心吧，過幾日姨娘會找借口跟老夫人說，絕不會讓你在那地方受苦了?！?p> 小丫鬟感激涕零。
沈曼見翠巧腳步輕快地回來，揚唇一笑：“成功了？”
翠巧拍著胸脯：“姨娘交待的任務，奴婢豈敢不完成？”
沈曼笑：“好，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上回那包子都被裴淮禮吃了，翠巧沒吃夠，這幾日總是念念不忘。
聽沈曼一說，眼睛都亮了，伸出一只手道：“奴婢這回能吃五個！”
“十個也行！管夠！”
笑過后，翠巧忽然道：“姨娘，萬一那顆珠子真被采芙找到了怎么辦？要不奴婢再去找找吧！”
沈曼搖頭：“不用?！?p> “為什么？”
翠巧不解。
為什么？因為那日她只是恰好看見那朵珠花上少了一顆珠子，僅此而已。
不過這些她沒跟翠巧解釋，便道：“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夜晚，風還有些涼，將軍府里的下人忙碌一天后沒什么事都回去休息了，顯得整個府邸寂靜非常。
只見一個身影拎著一只八角宮燈，在荷花池邊不知在找什么。
突然，不知從哪竄出來一只夜貓，嚇得那個身影驚叫一聲，手中的燈籠掉落，腳下一滑，撲通跌入荷花池中。
“救命！救命！”
呼喊聲被夜色吞沒，漸漸地，河面沒了動靜。
……
“姨娘！”
翠巧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沈曼蹲在廊下喂貓，驚訝道：“哪里來的貓？”
小貓將最后一塊肉吃完，貼著她的鞋面一邊蹭一邊喵喵叫，沈曼輕輕撓著它的腦袋，道：“肉都吃了，還不走，等著人來捉你嗎？”
小貓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喵嗚一聲竄上房梁，消失在夜色中。
沈曼站起身看了一眼外面：“外面怎么這么吵？”
翠巧臉色有些不好：“采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