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間有煉獄，煉獄也有愛

　　“謝謝你，月謠。”

　　月子欣拿到了這幅無價的畫。

　　“不用謝。我也好久沒有這么平靜地畫畫了。希望你喜歡?！?p>　　身邊的人在一陣觀摩后不少人好像悟出了什么，向江月謠鞠躬后匆忙離開了。

　　看不出門道的人也在留下一句牛后離開了，畢竟大多數(shù)人今天都只是來和家人朋友享受春日的。

　　“子欣，能跟我講一下你和秋風詞的事情嗎？”

　　“可以倒是可以，您能接受嗎？”

　　就算月謠沒說，先生對于您而言，是獨一份的重要吧。

　　“沒事，你說吧，我想聽。”

　　“我記事的時候是在一個‘大家庭’里，哥哥姐姐們多多少少都有一點缺陷，哥哥姐姐手腳都不是直的。每天吃的也很簡單，饅頭和稀粥，有時候只有稀粥。我吃不飽，每個哥哥姐姐就盡力給我擠一點吃的，百來個哥哥姐姐給我擠出來的吃的就算再少也夠我吃了?！?p>　　“我那時候還覺得挺快樂，有那么多哥哥姐姐陪我玩，還有吃的。但一段時間后，我就忘了這種快樂，我也知道了哥哥姐姐的腳為什么是那樣。”

　　月子欣將自己的鞋和襪子脫下，露出來的腳掌歪曲，指頭也是嚴重錯位。

　　“全是被那群我不知道怎么稱呼的大人打斷的。他們把我的腳打斷，腳掌打爛，然后會有哥哥姐姐拉著我到街上，我那時候只知道很疼一個勁的哭，哭到哭不動了，哥哥姐姐就會給我斷掉的腿來一下，我就繼續(xù)哭了?！?p>　　江月謠眼里的淚水不斷旋轉，一點點落下來。

　　月子欣拿出一張純白色的方巾，笑著，溫和地給江月謠擦眼淚。

　　“沒事啦，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后來也算是幸運。遇到了先生?！?p>　　“有一天，我哭累了，哥哥姐姐打我我也沒再哭了，他們就把我丟在了那里，然后我就遇到了秋先生。秋先生給了我一份工作，給了我一個房間，還給了我很好吃很好吃的飯。”

　　月子欣有點想念秋風詞做的飯了。

　　“那家伙做飯還是挺好吃的?！?p>　　“是呀。我后來聽別人說秋先血性未除，把那個'家'的大多數(shù)人都殺了。只留下了幾個人?！?p>　　“你那時候怎么想這件事呢？”

　　“我那時候覺得哥哥姐姐終于解脫了，我也解脫了，還有一種很奇怪的愉悅感。秋先生告訴我那是報復的愉悅。他也告訴我不要去記恨我的哥哥姐姐們，他們能找到機會，有勇氣把我拋棄，已經(jīng)是他們能做的最好了?！?p>　　“我那時候不明白為什么，明明他們打了我，還打得好痛，還把我丟了，如果沒有秋先生我已經(jīng)死了?！?p>　　月子欣抹了抹自己臉頰上的淚水。

　　“但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p>　　江月謠看了月子欣眼里的痛苦。

　　“有一天我遇到一位顧客，是個老警官，他好像認出我來，詢問我最近過得如何，我說我過得很好?！?p>　　“老警官見到我能正常地生活，對我說‘見到你能自己生活了，我的心放下了。’跟老警官聊了一會，我才知道整個事情的全貌?！?p>　　“秋先生原本打算將我和那十二個嬰兒一起送到孤兒院的。但我的哥哥姐姐們懇求秋先生收留我。秋先生給了他們一個交易?！?p>　　江月謠突然出聲：“是他們的靈魂吧。”

　　秋風詞你還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江月謠不自覺地咬緊了嘴皮。

　　“是的。秋先生給了他們一人一把刀。我的哥哥姐姐們互相殺了對方。老警官告訴我，我的哥哥姐姐們很感謝秋先生。走的時候也是笑著走的。他們走之前對秋先生說的都是‘照顧好我們的妹妹?！??！?p>　　“我的哥哥姐姐們很愛我，他們真的很愛很愛我。”

　　“只是我沒有辦法跟他們說謝謝了。”

　　月子欣哽咽起來，江月謠心底也不好過。

　　“沒事，哭吧哭吧。”

　　江月謠將月子欣抱入懷里。

　　月子欣大哭了一場。

　　出奇地是四周的人沒有一個人打擾，詢問。

　　這算是冷漠嗎？這算是另外一種愛。

　　月子欣需要安慰嗎？需要，但她更需要的是一種名為“普通人”的頭銜。

　　這也是大家的默契。

　　月子欣哭了很久很久，她很堅強，但堅強不是不哭，她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

　　月子欣睡著了。

　　江月謠望著墓地的方向。

　　秋風詞，他們的靈魂你放在了哪里呢？

　　你所謂的封神榜，怕不是只有我們那群前線的人吧。

　　我怎么可能放著這樣的事情不管呀！

　　陽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