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走到街口,電話又響了起來。
“姜大?!比齻€字出現(xiàn)在屏幕上時,我的腦海里突然閃過那香爐中催命香的模樣。
接通電話,我喊了一聲:“海叔?”
“丫頭,丫頭,你快,快下山!”
姜大海的聲音顫抖著:“出,出事了!”
我一愣,“叔,什么事你說清楚?!?p> “姜瑤,姜瑤掉盤江里去了!”
我心里一慌,果然又出事了!
“我馬上來!”
掛斷電話,我正要走出去時,身后突然傳來孟濤聲音。
“丫頭!你等等!”
我顧不得這么多,頭也不回的說道:“孟叔,事出緊急,我得趕緊回下姜村去!”
“是不是姜家又出事了?”
我腳步一頓,猛地回頭看他:“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孟濤嘆了口氣,問我:“丫頭,你是不是真的要管他家的事?”
“是?!?p> “罷了罷了,可能就是你說的,這是命吧。”孟濤也想通了,說:“你真要插手,就去翻一翻縣志,看看下姜村的前身,就知道了?!?p> 他說完又問我:“你騎車來的?”
“嗯?!?p> “行吧,去吧去吧,晚點我把錢結(jié)給你?!?p> 我點點頭,再沒回頭,騎著車就往下姜村跑。
等我趕到村口時,江邊燈火通明,已經(jīng)匯集了不少人。
我一愣,停下車拿出尾箱里的背包跑了過去,問:“海叔人呢?”
村里人一見是我,推著我就往江邊走。
“岸邊岸邊呢!魚丫頭你趕緊的下去!姜瑤快不行了!”
“知道了?!?p> 我拔腿就往江邊跑,很快就看到了姜大海和看上去又瘦了一圈的陳發(fā)。
陳發(fā)陰沉著臉,眼神卻空洞無神。
我抿了抿唇,朝著他的方向跑了過去。
“海叔,位置在哪兒?”
“魚丫頭!你快,快下去!”姜大海拉著我就往下面走,“船我給準(zhǔn)備好了,你快些下去!”
被他催促著,我只能邊走邊從包里拿我的繩子。
把繩子往腰上一捆,拿起掛著鐵鉤的竹竿,腦袋上頂著一個碩大的礦燈,脫掉鞋襪,我踩著竹筏就下了盤江。
盤江水表面看似十分平靜,實際上波濤暗涌,若是沒有極高的撐船技巧和水性,根本無人敢下來。
師父以前就說,我的命是從盤江里撈出來的,盤江對我有恩。
許是因為這個,他說我這輩子也離不開盤江。
我撐著竹篙,接著頭頂?shù)臒艄饪焖俪帀嫿牡胤娇拷?p> 遠遠地,我仿佛看到了一道紅色的身影。
我瞇了瞇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些時,那紅色的影子卻不見了。
“奇怪。”
到了大橋底下,我依舊什么都沒看到。
人掉進盤江后,都會往下面沉。我又用竹竿輕輕的刮過江床。
可不管我怎么找,都沒有發(fā)現(xiàn)姜瑤的尸體。
江面的風(fēng)呼呼的吹著,單薄的短袖被吹得鼓起一個大包。
我不得不停下,抬頭往上看時,燈光掃過橋墩,方才那個紅色的影子又一閃而過。
一股涼意從我后背竄起,我不敢細想那東西到底是什么,只能抓緊時間找人。
我接著橋上的燈光被撞壞的欄桿,仔細的思索著。
盤江底下水流得快,人掉下去后就會往前漂。要是這人水性不好的話,最長不超過兩百米,就得沉下去了。
姜瑤不善水性,一路來也沒看到她冒頭,那么,她應(yīng)該就在這位置往下的兩百米范圍內(nèi)!
我快速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往下面劃。
夜晚的盤江越發(fā)的讓人感覺到寒冷,冰涼的江水滲入竹筏,我的腳也被泡得冰涼、沒了知覺。
但江面上一片平靜,沒有任何東西。
“魚丫頭!找到了嗎!”
岸邊傳來姜大海呼喊的聲音。
“還……”沒……
突然間,一個蒼白的形體在水面下若隱若現(xiàn),逐漸顯現(xiàn)出來。
我心頭猛然一緊,來不及將未盡的話語說完,便緊緊握住手中的竹篙,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腳步。
冷冽而蒼白的礦燈光線照射在那未知的白色物體上,使得江面的氣氛愈發(fā)靜謐且壓抑。
風(fēng)開始一陣陣地吹過,其聲勢越來越大,猶如低吼的哀歌,在空氣中揮灑著江水特有的腥臭氣息。
我喉頭滾動,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一手緊握竹篙探尋前方,一手則牢牢抓住腰間的繩索作為依靠,口中默默誦念清心咒以安定心神,緩緩逼近那個神秘的存在。
當(dāng)燈光精準(zhǔn)地聚焦在那白色物體之上時,我提至嗓子眼的心臟仿佛瞬間停滯。
那赫然是一具直立于水中、僅露出頭部的尸體!
在撈尸界,有三不撈:打撈三次以上都沒上來的尸體不撈,出現(xiàn)在暴雨天的尸體不撈,最后便是眼前這種,直立在水中,只露出一個腦袋的尸體不撈!
在看到那一雙緊閉的眼睛時,我就知道糟了。
“師父啊師父,您走得還是太早了??!”
我哀怨的看了眼天,道:“這東西我怎么碰?。 ?p> “魚丫頭!是不是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姜大海的聲音催命似的傳來,我看了眼那飄起來的腦袋,心中苦不堪言。
“是!”
我回了一句,對著眼前的尸體發(fā)愁。
“姜瑤,姜瑤,你要是還活著,你睜個眼……”
我默念著,可眼前的尸體毫無動靜。
嗚——
我脖頸處突然一涼,一股寒氣從脖頸處悄無聲息的掠過,如同無形之人在我耳邊吹了一口氣。
我不禁打了個冷顫,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瞬間彌漫全身。
“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取下腰間的繩子,一頭拴在我的腰上,一頭套成一個圈,用竹篙上的鐵鉤掛上,慢慢往姜瑤的身上套。
我一邊把竹篙伸出去,一邊念:“盤江大哥,不,盤江老爺!看在當(dāng)年你救我一命的份兒上,就讓姜瑤回家吧,讓她回家吧啊?!?p> “明兒我就來給您燒紙錢!絕對燒個千百張的!再給您磕三個響頭!震天響的那種!”
我一邊念著,繩套一點點靠近姜瑤的腦袋時,她的尸體突然一動,像是被什么東西推了一下,竟然慢慢漂浮了起來,不再是直立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