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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當(dāng)妾了,誰想跟你們斗啊

第十章 秋收

  水懷玉唯恐被外人看見,只好回莊里找了幾個下人,讓他們把溪流兩頭攔住。

  要是有人想經(jīng)過,勸一勸,走別的道。

  溪水并不湍急,謝斐踩著水玩,跟浮玉一起捉魚逮螃蟹,全然忘記是來浣衣的。

  兩人銀鈴般的笑聲傳了很遠(yuǎn),附近的樹上,袁三閑散悠哉地靠著樹干,正閉目養(yǎng)神。

  聽見聲音,他側(cè)頭看了眼。

  很少見著,姑娘如此活潑開朗的模樣。

  其實她顧慮頗多,因生活在虎狼窩里,不得不走一步看三步,唯恐哪里中了套,便是萬劫不復(fù)。

  此刻的姑娘,完全放下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和事,像是天底下最無憂無慮的人。

  那樣明艷如陽光的笑容,比最和煦動人的春花還要燦爛幾分。

  要是能一直在這莊上,粗茶淡飯地過著,姑娘會永遠(yuǎn)這般開心嗎?

  裴府。

  那是連他自己,都不愿意踏足的歸途。

  袁三閉上眼,陰郁之色在眸底一閃而過。

  玩了許久,謝斐才在水懷玉的呼聲中,不情不愿地上了岸。

  她衣兜里全是魚蝦,笑瞇瞇地捧給水懷玉看。

  “瞧,今晚能加餐了。”

  “天漸漸涼了,您也不怕玩水著涼?!彼畱延窨此^發(fā)都濕漉漉的,好氣又好笑,語氣忍不住重了些,不像之前那般唯唯諾諾。

  謝斐把臟衣服拿出來,把魚蝦倒進(jìn)桶里,臉上笑容猶在。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自然要玩得盡興?!?p>  不過衣服還是得洗,她和浮玉衣裳少,不盡快洗了沒得換。

  等她洗了一半,浮玉才從河流另一頭過來,把一只烏龜也給放回桶里。

  “姑娘,你說這龜,是老龜還是小龜呢?”浮玉跟烏龜大眼瞪小眼。

  謝斐將衣服按在搓衣板上,擦了擦臉上的水,說道:“管它什么龜,放水缸里養(yǎng)著,肥了再燉著吃。”

  一想到鮮美的王八湯,浮玉口水差點流出來,先收斂心思,幫著洗衣服。

  有浮玉做幫手,速度快了些。

  水懷玉坐在大石頭上,把皂角遞給浮玉,說道:“小娘和浮玉姑娘,都不像是官宦家里出來的?!?p>  即便是庶女,手法也不該如此嫻熟麻利。

  尤其,浮玉在謝斐面前,當(dāng)真不像個丫鬟,反而像是不懂事的頑皮妹妹。

  謝斐邊搓洗邊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我這里是非更多?!?p>  謝父厭惡她,府里人見風(fēng)使舵,從不給她好果子吃。這種雜活,她從小干慣了。

  洗完衣服,還是謝斐拎著水桶,浮玉抱著一堆濕漉漉的衣服,一同回到院里去。

  關(guān)上院門后,袁三從圍墻輕盈翻了進(jìn)來。

  “姑娘今天笑得開心?!?p>  謝斐邊晾衣邊說,“要是水娘子不在,你會不會來幫我洗衣服?”

  袁三連想都沒想,說,“我會把自己的臟衣服丟來,請姑娘替我一起洗了?!?p>  謝斐沖他豎起中指。

  在這個世道活了十多年,前世的記憶在慢慢淡化。

  有時候午夜夢回,會突然驚醒,分辨不清,究竟前世的短暫人生是夢,還是現(xiàn)在,依然深陷于虛妄的幻境里。

  拙劣地模仿前世的動作神態(tài),時常告誡自己,不要被這個黑暗壓抑的時代同化,不要淪為封建社會卑賤凄慘的犧牲品。

  她是人,有自己的思想,人格,靈魂。

  不是要被世俗規(guī)矩操控起來,沒有思維的可悲木偶。

  可最終好像無論怎么掙扎,依舊被時代洪流裹挾著,摸索不到哪怕一條有陽光照耀的路。

  到農(nóng)忙時節(jié),莊上忙起來了。

  要割水稻,打谷子,將農(nóng)田翻耕,準(zhǔn)備新一輪作物。

  莊里人每天早出晚歸,謝斐就是在莊里隨意走動,也難得碰上一兩個人。

  白天,她把曬干的野棗收進(jìn)罐子里,問浮玉,“連水娘子都去割谷子了?”

  浮玉把裝滿藥材的簸箕端過來,道:“怎么可能,水娘子頂多是做做飯,給田里送去?!?p>  再是苦的人家,應(yīng)該也不至于讓一個身懷六甲的人下田割稻子。

  尤其,柳媽媽看著為人冷漠,其實對兒媳很不錯,從不讓水懷玉干重活。

  謝斐又收拾草藥,說,“最近府上應(yīng)該會來人驗收谷子,你我都注意點,別隨意走動。”

  她說完,又朝袁三喊了聲,“大頭,沒事你也少來,要是讓人撞見,我手上多少得犯幾條殺孽?!?p>  袁三在鋸木頭做板凳,聞言嗤之以鼻,“您殺什么?殺魚?”

  別看謝斐殺雞殺蛇很利索,真要給她一把刀,讓她往活生生的人身上捅,她得哆嗦成篩子。

  不過謝斐料得不錯,隨后幾天,莊里經(jīng)常有人來檢視。

  這座莊子是裴府所有田莊中,最小最差的一座,每年糧食,木炭,野味這些的收入,比不上大莊子的千分之一。

  良田少,便沒有佃戶,都是裴府的下人,包括柳媽媽一家在內(nèi)親自耕耘。

  如此一來,莊子上只留少許勉強(qiáng)供溫飽的收成,其余全部上交裴府,不留絲毫余地。

  謝斐望著院里,原先水懷玉種下的幾棵大青菜,說道:“他們不會,連我這的收成都給弄走吧?”

  浮玉道:“您想多了,那蕭世蓉能看得上這么幾棵菜嗎?”

  裴府主君不管事,裴府全是蕭世蓉當(dāng)家。

  蕭世蓉極盡奢靡,飯席間全是山珍海味,珍饈佳肴只淺嘗一口便倒掉。

  光一頓早膳,花費(fèi)幾兩銀子不算稀奇。

  浮玉又道,“我早上出去給兔子挖野草,聽見幾個下人在議論,說今年的收成太少,裴府那邊不滿意。”

  謝斐道:“是蕭世蓉不滿意,還是來檢視的管事不滿意?”

  蕭世蓉只顧享樂,這種小事應(yīng)該是不理會的,很可能是管事的找茬。

  浮玉聳肩,道:“這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柳媽媽跟莊頭都急得不行,這不,一大早,陳莊頭就帶人去山里打獵了。”

  這些都不關(guān)謝斐的事。

  原本青菜長好了,該給水懷玉送去,到底是人家孕婦自己種的,沒道理連這都貪圖。

  只是看管事那囂張跋扈的姿態(tài),最好還是等秋收結(jié)束再說,免得為了幾棵菜橫生枝節(jié)。

  夜里,打獵的男人們回來。

  柳媽媽的大兒子,水懷玉的官人,莊頭陳大發(fā)拎著兩只野雞,神情陰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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