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子?
秦明疑抬頭,一張俊秀的男孩的臉映入眼簾,雖然粗糙,但還是能看的出點幼態(tài),應(yīng)該年齡不大。
“你有哪里不舒服嗎?”
段思甜一臉擔心的看著秦明疑,眉頭蹙起,而秦明疑則在觀察四周。
她大致掃了一眼。
周圍全是紅膠泥,像是在地下。旁邊架著塊木板充當桌子,上面放著《論持久戰(zhàn)》,青油燈在一旁散發(fā)著微弱的光,鋼筆嚴重磨損,表皮的漆脫落,但是還在用。
看環(huán)境,貌似不是現(xiàn)代的。
“沒事,現(xiàn)在是多少年?”
“四二年啊!還說沒事!都講起胡話來了!”
確實像四二年的場景,怎么會發(fā)生這么荒唐的事?
見秦明疑還不說話,段思甜接著訓(xùn)斥,“這么糊涂的問題都問出來了!剛才又一直不肯送醫(yī),咱部隊又不差你這點藥!”
那個年代,物資匱乏,前線的戰(zhàn)士都用不到的藥物,怎么能給她用?
還在她昏迷的時候,秦明疑就已經(jīng)下意識的拒絕了未知的醫(yī)療。
現(xiàn)在她清醒了,就更不能去了。
“我真沒事?!?p> “那你怎么問這么糊涂的問題?”
“我自2024遠道而來?!?p> 她眉眼彎彎的,笑著說。
段思甜最開始認為是個玩笑,怎么可能會有時空穿越的人。但當他視線落到秦明疑的衣服上時,卻開始相信了。
他們這兒,可沒有這么好的料子,也養(yǎng)不出這么水靈的人。
注意到他的視線,秦明疑看了看自己身上,只是最簡單的校服,棗紅色的長袖外套和直筒運動褲,搭配著一雙作戰(zhàn)靴。
一時間有些沉默。
“真的?”
段思甜又確認了一遍。
秦明疑點了點頭。
在得到確定的答案后,他喊來了一群人,都是十六七左右的小孩,有著他們獨屬的靈動。
在被告知了前因后果之后,青年們明顯興奮起來。
秦明疑安安靜靜的坐著,看他們眉眼飛揚,等待他們各種稀奇古怪問法的來臨,誰料他們突然安靜下來,看向段思甜,而段思甜則轉(zhuǎn)向她,
“我們……什么時候能打走日本人?”
“1945年8月15日,那時候日本發(fā)出《終戰(zhàn)詔書》,宣布投降,到同年9月2日,日本代表在投降書上簽字,侵華日軍128萬人向中國投降?!?p> “后面還打仗嗎?”
“有,但都是衛(wèi)國保衛(wèi)戰(zhàn)?!?p> 秦明疑咬重了“國”這個字眼。
他們的臉上開始有些喜色,段思甜又激動的問,
“現(xiàn)在咱們的國怎么樣了?”
“發(fā)展的很好,與其用語言形容,我更希望你們親眼看看那繁華盛世。”
先有國后有家。
他們不問家,因為他們知道,國好了,家又何嘗會不幸?
幾人很快打成一片。
在聊天中秦明疑得知段思甜他們是在這條地道里負責伏擊的,多的沒說,她也沒問。
裝備落后,這種較為靈活的游擊方式成為了現(xiàn)在的最優(yōu)選。
秦明疑靜靜的看著,民族情感升到極致。
“我可以出去看看嗎?”
“現(xiàn)在不太行,得等晚上?!币粋€圓臉小姑娘答道。
秦明疑耐心等著。
很快夜幕黑了下來,有人來送飯,是一個熱情的大娘。穿著打滿補丁,不起眼的灰麻布衣。
秦明疑也領(lǐng)了一塊不知道什么做成的餅,嚼了嚼,一時間咽不下去,又酸又苦,卡在喉嚨里,激起生理眼淚。
“吃不下去別吃了,我家還有點面?!贝竽锩^來拍她的背。
秦明疑連聲道沒事,大娘卻一直堅持。
那個圓臉小姑娘站出來說,“同志你去吧,我家就我和我媽兩個人了,面也夠吃的?!?p> 雖然這樣說,她自己也吃著那個像是各種菜和植物纖維揉成的餅子。
話都說到這地步了,秦明疑決定跟大娘出去看看。
跟去能看看地形,又能了解情況。
段思甜讓圓臉姑娘陳玥和另一個男孩江起云跟著她,今天晚上沒什么任務(wù)。
四人從鍋灶里鉆出來,外面就是大娘的家。
“你們仨等著?。∥胰ズ兔??!?p> “大娘你別忙活了,我有點事想打聽?!?p> “啥事?”
秦明疑問她,“咱這有鬼子嗎?”
“當然有了,他們在那邊的樹林里扎了營,你可別過去?。 ?p> “這里有河嗎?”
誰料大娘突然警惕起來,含含糊糊的不愿意多說。
秦明疑也沒多問,全禿嚕出來她才擔心。
大娘很快烙好了餅,挺小的一張,秦明疑撕了一小塊吃就說自己飽了。
“這哪能頂事?就是給你烙的!快吃!”
“真的飽了。”秦明疑再三推辭。
后來一張餅被分成了幾份,大娘說讓三人帶回去給段思甜他們吃。
“我想出去看看?!鼻孛饕烧f。
“不行!太危險了!”大娘反對。
“沒事,媽,我陪著她,正好去挖點野菜,我們不去你也得去?!?p> 鬼子把糧食供應(yīng)都給截斷了,他們在這里被困了好久,靠著僅剩的糧食和周圍的野菜過活。
村里的壯丁基本都去參軍了,小孩在為村里的軍隊站崗,婦人們則想方設(shè)法弄出食物來。
陳玥擔心自己的媽媽很久了,生怕她挖菜的時候出意外,正好這次她替她去。
“行吧,只許去咱房后那一塊?!?p> “好?!?p> 雖然是春天,但是天氣莫名的干燥,已經(jīng)熱起來了,月亮將運行到箕壁翼軫四個星宿的位置,秦明疑默默記下來。
再往那邊走一點就是河流,河面有點寬,橋已經(jīng)被鬼子炸毀了。
以這條河渠作為分界線,這面是我方陣營,而對面則是敵人。
一眼望去,郁郁蔥蔥的樹林把敵軍的營地遮掩住了,又加上太黑,無法獲取明確位置。
秦明疑垂下眼,手上挖菜的動作沒停。
“知道他們的營地在哪兒嗎?”
“這得去問參謀長?!?p> 江起云答道。
秦明疑點點頭,提出要見一下參謀長。
陳玥應(yīng)下來了,“那行,等我給我娘送完野菜就帶你去。”
“不怕我是壞人?”
“哪來的那么多壞人。”陳玥笑著打哈哈,事實上她自己也明白,現(xiàn)在這形勢壞人多的是。
但總不能因為壞人多就否定所有人。
起了隔閡,離了心,那豈不是助長敵人的囂張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