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昭玉樓
掌柜面帶猶豫:“這妥當(dāng)嗎,以往可沒這先例,我若是拿著單子去找伊晴姑娘,人家不給銀子怎么辦?!?p> “姐姐盡管放心,”郁蔚寧安慰道,“伊晴姐姐最是心善不過的人,她見我衣裳太少款式老舊,特地讓我自己來挑選的?!?p> 這家鋪子價格乃京都之最,堪比古代版奢侈品店,因此來往的人也都是京城里的官宦子弟,甚至有好幾個還是郁伊晴的塑料姐妹花。
這番幫她繼續(xù)掙好人情的法子,郁伊晴打碎牙和血也得往肚子里吞。
購下衣裳后,又坐了會兒馬車,終于到了目的地。
郁蔚寧推開車門,由著丫鬟將她牽下去。
“照寶樓?!彼ь^,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
正巧這幾日她剛讓系統(tǒng)開啟了識字功能,也算是派上了用場,否則看著這堆堪比篆書的文字,她只能當(dāng)文盲了。
不過這名字改得真夠難聽的。
這樓原名是與她母親同名,名為昭玉樓,是她外公在母親十歲生辰時送的禮,并親自題寫了牌匾。
卻在趙氏接手后,以名字不吉利為由頭而更了名。
她說,孟昭玉死于旱災(zāi)生子,缺水,應(yīng)將昭改為照。
她又說,玉雖好卻易碎,所以孟昭玉才那么短命,應(yīng)將玉加個蓋頭以固長久,改為寶。
而祖母原就因為孟昭玉來商賈之女,對她不喜,又因為父親喪妻后一直固執(zhí)不再娶,對她更是厭惡。
因此也由得趙氏改名。
又由得趙氏將店中事務(wù)全權(quán)交給自己娘家的弟弟。
倒是原身外祖父那邊意見頗多,但又礙于是白商只有萬貫家財卻無權(quán)無勢,而無能無力。
猶記得小說里曾講這昭玉樓在孟昭玉的管理下是與魁樓并列的酒樓,但自孟昭玉離世后,幾位兄長又忙于政事,四姐也早早出嫁,原身又被他們牢牢玩弄在手掌心。
根本無人與趙氏爭奪,以至于如今這里如此破敗荒涼……
酒樓很大,足有五層樓,但內(nèi)里卻一個客人沒有,反倒是由得店小二悠閑自在,躺在長凳上呼呼大睡,甚至在陽光的照射下還能隱隱綽綽看見浮在空中的灰塵。
霎時,二樓處大大小小的包袱從天而降,甚至連帶著鍋碗瓢盆菜刀也一并從高空砸落。
帶起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捻懧?,郁蔚寧迅速地攥著丫鬟穗青的手臂躲開,陰影處飛出來一顆石子將菜刀打偏,而后重重落在郁蔚寧的腳邊。
“六姑娘,您沒事吧。”穗青被嚇得面色慘白,連忙詢問道。
郁蔚寧擦了擦鬢角的汗,看了看不遠(yuǎn)處房屋遮擋處的角落后,沖她搖了搖頭道:“沒事?!?p> 果然古代法律不全,不然在現(xiàn)代哪個神經(jīng)病高空拋物敢拋菜刀啊。
除非嫌命長,除非嫌錢多。
下一刻,穗青就替她問出了是哪個神經(jīng)病的疑問。
“剛剛是哪個沒長眼扔的啊!還是在正街就敢謀殺??!”穗青沖樓里吼道。
這兩嗓子頗有些街邊大娘的氣勢。
可樓里無人應(yīng)答,甚至還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和毆打聲。
郁蔚寧止住了穗青的再次叫喊,抬腳往樓內(nèi)走去。
一樓大堂靠廚房處,五六個青壯年圍著一中年男人,周圍斷裂的桌椅板凳鋪滿一地。
“今日你就給我收拾東西滾。”
“這店如今姓趙,不姓孟了?!?p> “你替孟家守了這么些年,有誰記得嗎,有誰回來幫過你嗎!”
重重的拳腳落在他身上,不知是誰一腳踢中他的臉,郁蔚寧眼尖地從他吐出的一大口血中看到了兩顆白白的牙齒。
“赤影、夙紀(jì)替我將他救下?!庇粑祵幟碱^微蹙,嗓音不大卻如擊玉般泠泠。
就憑原身這人品,愿意劃撥侍衛(wèi)暗中保護(hù)她的扳著手指頭都能數(shù)得過來,尤其是她近日唯一打交道且認(rèn)識的侍衛(wèi)就這兩個了。
就是不知來的究竟是誰,索性兩個人名字都喊喊。
一旁的穗青還以為她被剛剛那把刀,嚇得魔怔還沒緩過來:“姑娘,五少爺?shù)氖绦l(wèi)怎么在這——”
話還未說完一陣疾風(fēng)從她耳邊掠過,帶起鬢發(fā)飄起,幾個殘影間,和幾聲哀嚎下,不過三秒鐘那幾名青壯年便紛紛倒地,捧著手臂或腿哀嚎不止。
最后將一旁看戲的掌柜押著手臂,扔到了郁蔚寧跟前。
郁蔚寧向前走去,彎下腰簡單看了一下被毆打之人的狀況,緩緩將他扶起坐下。
“謝謝姑娘?!蹦腥巳讨弁粗轮x。
另一側(cè)掌柜何四在赤影的扣押下疼得呲牙咧嘴:“你誰啊!你知道我東家是誰嗎!”
郁蔚寧精致的眉眼染上了慍色,瞳孔暗沉,唇線緊抿:“我倒不知,這店何時變成了趙氏的產(chǎn)業(yè)了?!?p> “有憑證嗎?”
“憑證上寫的是她趙家之人的名字嗎?”
掌柜被她的氣勢唬到,梗著脖子道:“東家的事情不容我們質(zhì)諱的?!?p> “姑娘是想如何,是打算砸場子嗎?”
“我勸姑娘還是掂量掂量,姑娘既知曉我東家的是何人,那必然知道我東家可是將軍府主子的親弟弟,趙娘子雖是郁家?guī)孜恍④姷亩?,但他們卻是將趙娘子當(dāng)娘親一樣敬著?!?p> “知道郁五公子吧,天子近臣,這樣的人物看見我家趙娘子也是畢恭畢敬?!?p> 話音一落,赤影絞著他的手越發(fā)用力,疼得掌柜嗷嗷直叫。
“啊,痛痛痛——姑娘這般打抱不平,想必也是孟家之人,您剛剛也看到了,那躺在地上被我們教訓(xùn)的衛(wèi)十,就是孟家的一條忠心耿耿的狗?!?p> “主子都死了這么多年了,還心心念念賴著不肯走,說是要替那孟昭玉守著這產(chǎn)業(yè)?!?p> “無權(quán)無勢,還不是任由我們打罵,白商孟府亦是如此?!?p> 見郁蔚寧一言不發(fā),還以為將她成功唬住,掌柜努力掙扎了兩下想脫開赤影的桎梏,努力了半天無果。
他疼得滿頭大汗,咬牙切齒道:“姑娘不如讓你的侍衛(wèi)把我放了。我就當(dāng)您今日只是沒做過,也不會去找那孟府的麻煩?!?p> “我還怕你不找我麻煩吶,”郁蔚寧聞言冷笑:“趙氏還真什么牛皮都敢吹啊?!?p> 將軍府的主子?
幾位兄長把她當(dāng)娘親一樣敬著?
那狼狽為奸的母女倆,她兄長沒把她倆一箭戳死都是看在二叔的份上。
“正好,有些事情沒她也不好談,把你東家請來,本小姐與他好好洽談一番,看看這樓是姓趙還是姓孟!”
掌柜咬著牙惡狠狠地道:“到時候,您可別怕,可別虛張聲勢,偷偷跑了!”
郁蔚寧纖長的手指提起衣裙,徑直坐下,纖細(xì)的手指在木桌之上上下點動著,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掌柜,誰害怕誰是狗啊?!?p> “我倒要看看趙家忠心耿耿的狗,能得將軍府的庇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