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
明月透云,散星熠熠。
九月底的風伴著夜色一起襲來,帶來了絲絲涼意,讓人不自主的攏了攏身上的外套。
石階巷邊的路,青石瓦的房檐,透又襯光的流水,更是在月的照應下更流露出了這方地界人的溫潤小意。
盡管已是夜?jié)?,群群嚷嚷的人和時不時向夜溜去的煙使街道更添煙火氣。
寬闊的街道一側(cè)是擺的小攤小吃,香氣和時間混雜,臨近的溪流汩汩和風一起好像吹散了些許玩鬧的熱意。
另一側(cè)有道小石橋,姜綏步到橋邊,她走的慢慢,清冷的氣質(zhì)和絕色的容貌直直令人側(cè)目。
女人一身珍珠白的旗袍繡著暗紋,勾勒出不堪一握的腰肢和的細韌身姿,瑩白修長的頸,透出骨子里存在的矜貴與氣質(zhì)。
猶若春意生機的嬌花,又似綿軟的奶油,又淡又嬌,在姜綏身上合并卻不顯得沖突,反倒添了絲韻味。
姜綏眸色淡淡,冷若布雪的眉眼,仿若含水的烏眸淡淡流連在目光所處的方向,在紛雜的燈光反襯下更顯得明亮,只是臉色的蒼白讓人心疼。
感覺到了涼意,姜綏下意識緊了緊身子,腳步不由得快了些,不知想到了什么,單薄的人兒像是恢復了些許生機,微皺起的眉緩了緩,模樣讓人心生憐惜。
姜綏腦中不斷涌來陣陣眩暈感,一頁頁的畫面像走馬觀花一般浮現(xiàn),似夢非夢,心里的苦楚隨著身體的一陣顫抖,心臟像是被人揉捏撕扯。
看遍一切一切,恍如隔世……
她重生了?
為什么?
……
回憶到生前最后一秒鐘,充滿消毒水味道的單人病房,隨視線而模糊,床上的人兒,瘦到脫相的小臉,蒼白又單薄,好似世界最后一縷云煙,即將隨陣清風就散了……
潔白的病房逐漸隨瞳孔而空洞,她好像置身一個不存在的空間,又好像已經(jīng)成了一絲游魂。
空間里出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黑洞,深邃又神秘的黑暗,讓人恐懼又有股莫名的吸引力。
洞亮了……
她看到了依舊躺在床上的她。
姜綏心里有些疑惑,明明不到三十的年紀,她怎么就已經(jīng)這般蒼老了呢?
姜綏到底是分不清了,是因為病痛的折磨還是要解脫應該付出的代價。
自己毫無生機,最后也是成為了輕輕提線都會斷掉四肢的傀儡木偶……結(jié)果只會被人丟棄。
畢竟,對養(yǎng)了她十幾年的家人來說,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是沒用的東西。
自己也應該早就清醒,早該看清,毫無底線吸她血的人該丟掉的,自己不該選擇性貪戀那虛偽的愛。
姜綏就這么看著,像置身事外,像看一個陌生人。
看著看著,姜綏笑了
笑自己唯唯諾諾平淡的一生,笑自己逐漸削平勇氣,更笑自己心里最后的期待也這幾十年的時光里磨滅了,到了生命盡頭連一個收尸的人也沒有。
就算不看她的未來,也該心里清楚,自己的研究成果會被他們的孩子取代,畢竟自己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給她鋪路。
姜綏會被丟棄,被扣上一切錯誤的帽子,會被唾罵,時間久了呢,也不會有任何人再記得還有一個姜綏。
姜綏的淚透過黑洞熄滅的光一起默默無聲,自卑又好笑。
收斂了自己所有的情緒,真正的明白居然是在死后,她姜綏也是真正的無依無靠,毫無牽掛了。
黑洞滅了,一切都恢復了平靜,靜的可怕,姜綏心里開始恐懼,全黑的空間里任何動靜都會無限放大,視線被剝奪,像那個受懲罰丟進的地下室。
生死好像回到了那個潮濕又骯臟地方,任人宰割,絲毫不能反抗。對于幾歲的小姜綏來說,無盡的黑暗和突如其來的一次次毒打,挨餓……
都是該承受的,因為她犯錯了。
幾歲到十幾歲再到成年后,心里的陰影只會愈來愈強,應激反應只會更強,但是多少苦只能自己吞,也只會去推開和傷害真正該放在心上的人。
后來呢?后來自己要強大起來,偷偷凝聚反抗的能力,在即將收到那份堡壘的時候,死亡的預兆都沒有,短短幾個月,自己就在世界上消失了。
姜綏蜷縮在地上,狼狽不堪,汗水和淚夾雜,散亂的發(fā)貼在臉頰上,心臟很痛,雙手好似扣肉里去揉平,氣息奄奄了。
姜綏心想,就這樣吧,這樣也是可以解脫了。
……
“姜綏?哪個sui?歲月的歲?那你必須歲歲平安!”
“姜綏,你是個很厲害的人”
“姜綏,你該是明媚的”
“歲歲,不要放棄,我等你……”
“歲歲,不要推開……”
……
破過四周屏障而來的一聲聲呼喚,從模糊到清晰。
光,出現(xiàn)了。
不刺眼,清清冷冷的灑在身上。
姜綏好像看到了那個溫柔又矜貴的人,他充滿笑意的眉眼,他的笑,他護她身后的臂膀……
他總會出現(xiàn)在她需要拯救的時刻,總會用不同于旁人的態(tài)度和她講話,聲音總是溫柔的,帶著鉤子一樣,像叮當作響繞若春風的溪流總在不經(jīng)意的這她破敗的荒蕪的心。
但是破敗的她不敢去擁抱心中月,只能在泥土里仰望,只敢在陰暗的角落偷偷伸出一只試探的手去摸摸散落的月光,已經(jīng)滿足了。
月亮,就該立在九天之上,是散給所有人的,是讓所有人仰望的,不應該讓任何臟污沾染,不是姜綏能夠乞求只照耀自己獨屬的。
等不到了,裴時頌。
不該推開你的。
消失了,全部都消失了,但是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依稀出現(xiàn)一道聲音……仿佛來自遠方,又好像就在耳畔,它問她:
“給你一個機會的話”
“你想回到什么時候去呢?”
“……”
姜綏是怎么回答的呢?
姜綏試探開口,后又堅定了心,抹去那分疑惑。
萬一呢?萬一……我將偏月而行,做明月旁最璀璨的星。
姜綏聲音輕輕又嘶啞,眼眶不由涌上一抹熱意:
“那時候……一切都來得及”
剛步入大學的姜綏……
那時候的姜綏最沒有曾經(jīng)的狼狽,是姜綏認為最能夠靠近裴時頌的年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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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汜
綏,是平安,歲歲平安! 裴時頌是歲歲的光,是她的心中月,不敢靠近又充滿吸引力的存在。 歲歲因為自小的經(jīng)歷【文里后續(xù)會說】很自卑,是破碎的,是不敢輕易踏出自己最后的保護的,當然頌頌會補充歲歲缺失的所有愛的。 而歲歲在裴時頌眼里是該明媚的,是該活在光里的,是他視線所處,是他應該散盡自己的所有去嬌養(yǎng)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