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敷衍也是一種暴力
咸香小魚干是韓娟的拿手好菜，魚炸至骨頭都酥掉，灑辣椒粉和孜然，均勻翻滾至每面都裹上，氣味噴香，口感酥脆咸辣，曾經是周晨的最愛，至于現(xiàn)在，周晨扒拉著飯，看韓娟將盛小魚干的碗放霍念瓷手邊，還不停給她碗里各種夾肉，他心里皺皺巴巴的難受，根本不想吃小魚干了。
偏偏這時候吃得正香的霍念瓷還問他：“你咋不吃小魚干??？你特意去捉的呢。”
周晨有在判斷她是不是故意這樣說，但沒從她自然的表情中窺見什么，也不想和她爭執(zhí)什么，于是象征性的直起身子，費勁地從她手邊碗中夾了一筷子小魚干。
韓娟敏銳的察覺到周晨和霍念瓷的關系變化，她笑起來，意有所指的對周晨說：“我們家周晨和念念關系越來越好了呢。”
周晨低頭扒拉飯，被她惡心夠嗆，根本不想搭理。
霍念瓷倒是買賬，還從拖鞋里抽出腳，在飯桌下拿腳偷偷輕輕踩周晨腳背，笑著和韓娟說：“今天周晨也帶我一起去捉魚了?！?p> “好玩嗎？”
韓娟又給她夾一塊紅燒魚的魚腹，語氣輕輕柔柔，好像很慈愛。
“好玩?！?p> 霍念瓷毫不猶豫的笑著答，桌下腳趾在周晨腳背上點來點去，正在埋頭苦干的周晨終于無法忍受，他站起來，拿著快要見底的飯碗進了廚房。
晚上韓娟和周漢民回房間睡覺后，霍念瓷破天荒去敲了周晨的門，周晨正在背單詞，看門見是她，直接問：“怎么了？”
“你怎么不問我為啥吃飯的時候要踢你呢？”
霍念瓷說。
她一提這個周晨就來氣：“你腳癢么？”
“電視機通常都是這樣傳遞信號的，你沒看過嗎？”
周晨不解風情，直白粗俗：“電視劇這樣傳遞的都是要干那擋子事的信號?！?p> 霍念瓷被逗笑，她進了周晨房間，在他床邊坐下，周晨怕吵到周漢民他們，就把門關上了，回去才問：“來我房間做什么，又要傳遞什么信號？”
“看我的信號?！?p> 霍念瓷抬頭看他，她視力極好，很清楚看清周晨發(fā)際輪廓的白色鹽漬，又看向他桌上悠悠轉動的風扇，問：“你就這么熱？”
周晨還未回答，天空驟然炸響一道旱雷，對此周晨見慣不怪，倒是霍念瓷被驚得抖了一下，嘴里下意識罵艸。
“今晚可能會下雨，”周晨看向窗外，嘴里喃喃，“下雨的話就不用給菜澆水了?！?p> 一瞬間，就在一瞬間，霍念瓷覺得周晨好可憐，嘴也不由自主的將心里的話說出來了：“你好可憐啊?！?p> 周晨轉頭望向她，眼神似利劍：“你說什么？”
霍念瓷不是讀不懂氣氛的蠢貨，相反大多數(shù)時候她都鬼精，因此她一接收到周晨不善的信號，她就轉移開話題，抓痛處關心周晨：“今天游泳的時候，我看到你肚子上青一塊兒了。”
周晨又盯了她一陣，才摸摸肚子無所謂的說：“嗯，你練過的結晶罷了。”
“都說過對不起了?！?p> 霍念瓷氣笑，她忽然發(fā)現(xiàn)，周晨簡直斤斤計較睚眥必報還精通陰陽怪氣，要不是比賽輸給了她，不定現(xiàn)在怎樣對她呢，不過這樣也不錯，至少他信守承諾，比他們要好得多，信守承諾的人，其他如何不談，至少是好拿捏的。
十一二歲是很微妙的年齡階段，即幼稚單純的，還似兒童一般，思想簡單，行事直白，而早熟懂事的，會喜歡上人，能扛起家，像霍念瓷和周晨這種因為家庭原因性格古怪，心眼奇多的也不在少數(shù)，這類人通常無法意識到孩童時期純真的可貴，通?？释L大，渴望獨當一面，但等到青年時期，難說不會后悔。
周晨篤定自己不會后悔長大，他繼續(xù)回書桌寫作業(yè)，并問：“你現(xiàn)在轉來我們學校，初中打算去哪讀？”
霍念瓷不假思索：“三中?！?p> 果然，周晨一點都不意外，三中是市重點，而且初高中皆有，重本率極高，基本上大多數(shù)學生都會將三中作為第一志愿。
“你呢？”
霍念瓷看著他在解一道數(shù)學題，反問道。
“一樣?！?p> 周晨說。
“那說不定我們初中也能見面呢?！?p> 霍念瓷笑著說。
周晨沒接話，平心而論，他并不希望初中再和霍念瓷有所關聯(lián)，也不想初中還被“我會對你好好”這種承諾捆綁，不過那些都還是日后的事情，他能不能考上三中還是一回事，霍念瓷能不能考上三中也是未知數(shù)，人生中變數(shù)太多了，擔心不過來的。
周晨無語又無奈，只能敷衍的嗯嗯兩聲。
霍念瓷又不高興了：“敷衍也是一種暴力?！?p> 周晨吸口氣，很擔心自己會忍不住真的暴力她。
“真正的朋友要真誠的溝通，”霍念瓷老氣橫秋的教育他，“你看我，你和我說什么，我是不是都會回答，這才叫朋友?！?p> “朋友是相互的。”
周晨說，“對嗎？”
“當然。”
都是狡猾狐貍，周晨接著說：“那我對你好，你是不是也應該對我好？”
上當了，霍念瓷還沒想好怎么逃掉或回擊，周晨就指著作業(yè)本上那道他怎么也解不出的數(shù)學題說：“那你先教我做這道題吧，不能拒絕，拒絕也是一種暴力，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