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鳯來儀

書說過往

鳯來儀 淺醉笙歌 6781 2024-04-05 08:48:15

  火焰直沖天際,黑煙滾滾,火星子翻飛。

  禹州城內(nèi),荒蕪的大街上,百姓們圍成一團(tuán)。

  他們面前是用稻草和木頭堆積起來的草榻,榻上放著許多殘缺不全的興軍尸體。

  這些尸體都是此次跟隨楚熙,穆振華等人征戰(zhàn)沙場時,最后戰(zhàn)死的無名英雄。

  楚熙等人攻下禹州和端州后,他們走的匆忙,未將戰(zhàn)死的興軍尸骨收斂。

  禹州百姓為了感謝他們用自己的犧牲為自己換取生存的希望,便在楚熙等人走后,就出城,在城外四處收斂興軍尸骨,只要是還能認(rèn)出的興軍尸體,百姓們都會將他們一一收斂回來,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草榻上,用火焚燒,望他們能早日往生凈土,永登極樂。

  紛紛揚揚的冥錢在空中肆意揮灑,有些落入草榻被焚燒殆盡,有些落入地面,不是被塵土污染,就是被風(fēng)吹向遠(yuǎn)處。

  許多百姓攜帶著在這場戰(zhàn)爭中還未死絕的親人跪在地上,一邊燒著紙錢一邊出言吊唁。

  “興國的將士們啊,你們一路走好啊!”

  “興國的將士們,你們都是興國的英雄,禹、端兩州的百姓是不會忘記你們的……”

  “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天地一逆旅,同悲萬古塵。興國的將士們,走好啊,一路走好……”

  “興國的將士們,你們辛苦了,俺給你們燒紙錢,望你們能早日往生極樂,再不受苦……”

  “愿你們生而為英,死而為靈,百年之后,芳名永存……”

  吊唁聲伴隨著參差不齊的哭泣聲在空中響起。

  自古為將者受命忘家,臨敵忘身。捐軀付國難,視死忽如歸。

  這是為將者守護(hù)家國百姓的使命。

  在興朝面臨戰(zhàn)爭時,任何興國將士都不可以獨善其身。

  生當(dāng)作人杰,死亦為鬼雄

  這些慷慨赴死,以身殉國的興國英雄,雖籍籍無名,但其英勇無畏的壯舉卻令人唏噓不已。

  禹州城中,老弱婦孺,男女老少,書生和尚,禹州未死絕的世家大族都在此處吊唁。

  看著這些一具具被火焰所吞噬的尸體,看著這些傷痕密布,斷手?jǐn)嗄_,沒有一具是完好無損的尸體時,眾人無不落淚,無不傷心。

  他們司馬青衫,悲痛欲絕。

  這份哭泣不僅僅是對將士們的感謝,也是為自己在這場戰(zhàn)爭中所死去的親人而痛哭流涕。

  秋夜,月光如水,枯葉飄零。

  雖說虞國戰(zhàn)事未熄,虞國的襄州和平南城還在打仗,但熙熙攘攘的邑都街上,依舊是人頭攢動,人海如潮,熱鬧非凡。

  “啪噠~”

  不遠(yuǎn)處,一聲醒目敲醒。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fēng)流人物。想當(dāng)年,一朝風(fēng)光舉國慶,看今昔,黃土一抷無人記??上桥奶?,為國殉葬太凄涼。千秋功名,萬古流芳,功過是非,留待后世人傳揚?!?p>  說書人說書,滔滔不絕,口若懸河,語畢后,一聲醒目敲醒,臺下看客拍手叫好。

  遠(yuǎn)處的白清蘭被這一段精彩演說所吸引,她循聲而去,陌風(fēng)和月辰跟在她身后。

  自那一日月辰和白清蘭說了自己的事情后,白清蘭便將賑災(zāi)救民一事交給了謝玉松,也是想以此來看看他的誠意,想看看他到底是否是真心效忠楚熙。

  賑災(zāi)救民的一應(yīng)事務(wù)交給他后,白清蘭便帶著陌風(fēng)和月辰離去,他們來到了虞國邑都。

  白清蘭三人來到一個街道口,這里搭了一個說書棚,棚下人滿為患。

  白清蘭找了一個空位坐下,陌風(fēng)和月辰站在她身側(cè),白清蘭只覺顯眼,便也示意他們坐下。

  “啪~”

  醒目又被敲響。

  “書接上回,話說呀,景元四十年,當(dāng)今陛下率兵百萬攻入邑都,自己登基稱帝。虞國前朝除了三皇子虞暥被陛下貶去了益州外,其二皇子和長公主雙雙以身殉國,一死維護(hù)著前朝最后的尊嚴(yán)。而咱們今日講的就是虞國前朝那位最傳奇的長公主——虞酒卿。咱們今日就來講講她這傳奇的二十二年……”

  說書人話音剛落,眾人鼓掌喝彩。

  陌風(fēng)將自己買來的糕點遞給白清蘭,白清蘭一邊吃一邊不解問道:“月辰,你不是說虞國淪陷了,你們沒有救出虞國皇室嗎?”

  月辰一臉抱歉解釋道:“主子息怒,屬下并非有意隱瞞。當(dāng)年虞國雖淪陷,但虞國三皇子確實逃了出來,后被鳳澤帝抓捕,鳳澤帝本是要看在虞國前朝長公主——虞酒卿的份上放了他,可卻聽到民間謠言說,虞國前朝三皇子有龍飛九天之相,是天選的天子。所以,鳳澤帝大怒,但又因虞酒卿而不敢輕易動他,便將他發(fā)配到益州那窮苦之地?!?p>  白清蘭打破砂鍋,問到底,“那這謠言從何而來?”

  月辰依舊面色沉穩(wěn),一字一句道:“是主子的師祖——喬先生派人來虞國,故意四處散布這謠言的?!?p>  經(jīng)月辰一解釋,白清蘭便明白了喬言澈的用意,難怪喬言澈要她去尋一個叫阿暥的人,原來是要自己去輔佐他,登基為帝。

  白清蘭眸光瞥向臺上的說書人,說書人續(xù)說道:“虞國前朝公主虞酒卿曾是元武帝最寵愛的女兒,她當(dāng)公主時,經(jīng)常領(lǐng)兵出征,她曾三征安狼,四討大燕,十征匈奴,每當(dāng)她出征,騎著高頭大馬,穿著艷麗紅衣穿過城中時,城中百姓都會站在兩側(cè),跪地膜拜,高呼千歲。而虞酒卿每每出征也是從無敗績,將周邊小國收拾的服服帖帖,虞朝百姓也是因為她,在五國兩族面前挺直了腰桿和脊梁。虞酒卿當(dāng)公主期間,廢除了女子不能從軍習(xí)武讀書的制度,還廢除了殉葬、算稅等制度,甚至還下了一道懿旨,說凡我大虞女子,出生無論貧窮富貴,婚嫁時,皆可穿鳳冠霞帔。凡我大虞女子,在婚嫁后,若受到夫君毒打辱罵,婆家歧視,皆可到官府登記,待官府核實情況,能自行休夫。景元三十四年,虞珺卿向天下諸國發(fā)出警告,凡我大虞子民,可去五國兩族隨意游玩,若五國兩族,誰敢對大虞子民不敬,視為開戰(zhàn)。景元三十五年,虞酒卿降下懿旨,說大虞女子,無論貧窮富賤,只要是有才之人,皆可入考場,以考試入朝為官,光宗耀祖。此旨一下,虞朝的女子歡呼雀躍,紛紛將虞酒卿當(dāng)做虞朝的神,可這旨意,卻遭到了百官的反對,虞酒卿本就是一個喜歡殺戮的神,再加上有元武帝的寵愛,虞酒卿做事便越發(fā)的肆無忌憚。所有反對虞酒卿的貪官奸佞都被虞酒卿所誅殺并且屠戮滿門,虞酒卿還在這些貪官污吏家搜出了他們貪污的巨大贓款,虞酒卿將這些贓款六成填補了國庫,兩成送到了華山,給了華州城主——華宸,還有兩成派人拿去民間給百姓造了免費的學(xué)堂,酒樓和各種各樣的生意店鋪,她讓那些吃不起飯上不起學(xué)的百姓,可免費吃飯上學(xué),也讓那些沒有事做無工錢可拿的平民有地方可安身。景元三十八年,虞酒卿重視農(nóng)耕,他大肆鼓勵農(nóng)民開墾荒地,種植水稻。虞酒卿曾意外發(fā)現(xiàn)一株水稻名為占城稻。占城稻不擇土地肥瘠,隨種隨收,可播種面積大;其次,占城稻成熟早,結(jié)???,一年可收獲兩到三次,產(chǎn)量較之百姓吃的粳米提高很多;此外,占城稻的耐旱、耐澇、耐瘠薄、耐冷特性使其在各種環(huán)境下都能良好生長,適應(yīng)性極強。虞酒卿將占城稻的種植方法派人交給種田的農(nóng)民,因為占城稻,虞朝每逢天災(zāi)時,百姓也能因占城稻保下一命。虞酒卿的功績是功在當(dāng)代,利在千秋,只可惜啊,她愛上了寧梓辰,也就是如今的帝王,從而將她那輝煌絢爛的一生永遠(yuǎn)停留在了二十二歲。虞酒卿和當(dāng)今陛下兩人自小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兩人郎有情妾有意,本是恩愛的一對,只可惜啊,天公不作美,景元十年,寧家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景元十年,春,虞國邊境平南城內(nèi)匈奴肆虐,頻頻騷擾邊境的虞國百姓。

  虞容川聞此消息,勃然大怒,一氣之下,派寧卿辭去平南城平叛,為了能給匈奴一點教訓(xùn),還態(tài)度強硬的命令寧卿辭要攻下涼州,給他們一些顏色看看。

  同年,寧卿辭三十歲,卻已身兼鎮(zhèn)國將軍之職,官居正一品。

  寧卿辭南征北戰(zhàn)多年,從無敗績。可此戰(zhàn)卻是被虞容川給算計了。

  寧卿辭來攻打匈奴之前,虞容川曾問過欽天監(jiān)費章,費章卻說,涼州城外皆是沙漠,沙漠春季晝夜交替,溫差較大,白天炎熱,晚上寒涼,每日風(fēng)雨又多。而寧將軍此戰(zhàn)帶有大量的炮火火銃,這些武器遇水則啞,而二十萬大軍又被陛下做過手腳,寧將軍攻涼州天時地利人和一樣不占,所以,必敗無疑。

  飛鳥盡,良弓藏,絞兔死,走狗烹

  寧卿辭戰(zhàn)功累累,他已是一品的鎮(zhèn)國將軍,若再立戰(zhàn)功,便是封無可封,那么戰(zhàn)死沙場,馬革裹尸便是他最好的下場,如此一來,虞容川也不必?fù)?dān)上一個殺害忠臣的罵名。

  寧卿辭為了能將此戰(zhàn)速戰(zhàn)速決,他帶著二十萬大軍,五千桿火銃,十尊紅衣大炮出了邑都后,一路急行。

  春季來臨,沙海死寂。一望無際的沙漠在太陽的照射下閃著金色的光芒。

  沙丘輪廓清晰,如一條長龍蜿蜒盤旋。

  寧卿辭帶著二十萬大軍在沙漠里行走,沿途也能見到海市蜃樓亦或在沙漠里依舊存活的仙人掌和可以抵擋風(fēng)沙的胡楊樹。

  寧卿辭征戰(zhàn)沙場數(shù)十載,屢戰(zhàn)屢勝,從無敗績,當(dāng)他得知要去攻打匈奴時,他并沒將匈奴放在眼里。

  他心高氣傲,心浮氣盛,但是他卻忘了驕兵必敗的道理。

  沙漠的風(fēng)沙,龍卷風(fēng)在春季出現(xiàn)的最多,而春季又是下雨最多的季節(jié)。

  沙漠在春季的氣溫,白天和夜晚是兩個極端,白天烈日炎炎,晚上天寒地凍,這就會令從未在沙漠中打過仗的二十萬大軍全部累死亦或水土不服,感染風(fēng)寒。

  隨軍只帶了一位醫(yī)官,但由于藥材的不足,許多士兵還未到?jīng)鲋菥鸵呀?jīng)倒下。

  寧卿辭帶去的二十萬大軍中至少有十五萬是老弱病殘,而這些都是虞容川特意安排在士兵里的,還讓人不要將此事告知寧卿辭,甚至虞容川還派了殺手在平南城外埋伏,如若寧卿辭此戰(zhàn)真的能大勝而歸,便在途中斬其人頭,回宮復(fù)命。

  寧卿辭帶著二十萬大軍,穿過沙漠后,直達(dá)涼州。只不過來到?jīng)鲋輹r原本的二十萬已死去了五萬。

  寧卿辭命士兵在離涼州城外不足十里之處,安營扎寨。

  此一戰(zhàn),韓蘊被封主將,率兵守城。

  這一日,風(fēng)卷云涌,天昏地暗,涼州城外黑壓壓的大軍兵臨城下。

  涼州城樓上,旌旗蔽空,韓蘊和米霖站在城樓上觀戰(zhàn)。

  城樓下,刀光劍影,塵埃漫天。

  鋒利的長矛長槍無情刺入一具具血肉之軀,利刃與骨髓摩擦的聲音被士兵的哀嚎聲所掩蓋。

  空中鮮血橫飛,人頭翻滾,地上血流成河,尸骨累累。

  戰(zhàn)馬被無情斬殺,伴隨一聲嘶鳴,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寧卿辭命令著士兵抬上紅衣大炮,還備上火銃,一聲令下,大炮向城樓發(fā)射。

  “啊啊啊啊~”

  被炸的面目全非的士兵發(fā)出一聲聲慘叫如鬼哭狼嚎般,聲音之大仿若能讓天地為之震顫。

  “轟~”

  又是一輪炮彈來襲,敵軍被炸飛炸死的人不計其數(shù),還有一些士兵被炸的斷手?jǐn)嗄_,或臉部焦糊。

  哭泣聲、慘叫聲,連綿不斷的在空中反復(fù)回響。

  寧卿辭明白,此戰(zhàn)不宜長久戰(zhàn),畢竟自己十五萬大軍里,有一半都是老弱病殘,身體不適,而這些也是在寧卿辭行軍途中才發(fā)現(xiàn)的。

  他明白是虞容川在算計他,可這天下只有不是的臣子,沒有做錯的君王。

  所以,此戰(zhàn)他只能勝,不能??!

  只有活著回邑都,虞容川才不敢在明面上動他,因為他明白虞容川不想擔(dān)一個殺害忠臣的罵名。

  為了能速戰(zhàn)速決,寧卿辭命人抱著云梯和錘攻城沖鋒,可令寧卿辭沒料到的是涼州城高樓堅,城中被敵軍守的固若金湯,根本強攻不下。

  城樓上的米霖對著韓蘊行了一禮,“將軍,虞軍的火銃大炮遇水則廢,末將觀今日天象,烏云蔽日,狂風(fēng)四起,則判斷出,不出一柱香的功夫,定會有狂風(fēng)暴雨,席卷而來。到時炮啞槍廢,再加上虞軍不擅在風(fēng)沙中作戰(zhàn),屆時我軍可趁此機會沖亂虞軍隊形,使虞軍自亂陣腳,便能以守為攻,將虞軍大殺四方,至于他們的將領(lǐng)就由臣親自來斬殺?!?p>  狂風(fēng)怒號,將韓蘊的衣袍吹的獵獵作響,他聲音淡淡道了句,“不必。”

  見韓蘊沒再多說,米霖識趣的退到一旁觀戰(zhàn),不再言語。

  空中暴雨來襲,槍炮只在一瞬熄了火,沒了槍炮,虞軍只能拿著刀槍劍戟沖鋒陷陣。

  “殺!?。。 ?p>  一騎馬的虞軍將領(lǐng)搖旗吶喊,所有的虞軍挺胸抬頭,不懼死亡,向前沖去。

  一時間黃沙漫天,吹的虞軍將士們的眼睛都睜不開。

  等狂風(fēng)大作時,風(fēng)力之大能將身瘦體弱的虞軍吹的連連后退,更有甚者,整個人都吹拂到了半空,戰(zhàn)馬在狂風(fēng)的吹拂下,馬蹄打滑。

  而就在此時,敵軍找準(zhǔn)機會一攻而上。

  一將士揮動帶有匈奴標(biāo)志的旗桿,揚聲吶喊,“沖?。。?!”

  一聲吶喊,士兵們士氣高昂,他們?nèi)頍嵫序v,受到鼓舞的他們拿命與敵軍相搏,死不回旋。

  鐵漢碰擊,肉薄骨并。

  而在狂風(fēng)暴雨中,寧卿辭和韓蘊對戰(zhàn)。

  寧卿辭手執(zhí)一柄紅纓槍,殺氣凜然。他長槍立馬,槍身泛著冷冷寒光,微微一動,槍鳴四方。

  而韓蘊手握一柄彎刀,刀身鋒利,刀尖在雨水的沖刷下,寒氣逼人。

  只見他縱身一躍,一刀便向?qū)幥滢o砍去,寧卿辭橫槍一擋,刀砍在寧卿辭的槍身上。

  寧卿辭轉(zhuǎn)動長槍,槍法凌厲,一槍一式,如龍蛇飛動,槍法變幻無常,又如狼似虎,勇猛異常,槍身一動,仿若虎龍一嘯,似要震破河山蒼穹。

  而韓蘊的彎刀,刀法大開大合,刀光閃爍,一動如猛虎下山,勢不可擋。

  日薄西山,已是黃昏時分,風(fēng)沙已停。

  電光石火間,兩人已過了不下百招,寧卿辭和韓蘊斗得兩敗俱傷,最后,寧卿辭和二十萬大軍被敵軍圍剿而戰(zhàn)死沙場。

  此一戰(zhàn),寧卿辭和二十萬大軍無一人生還。

  說書人連連嘆氣惋惜,“只因帝虞大戰(zhàn),寧家和景元帝自此結(jié)下梁子,寧家有了造反之心。景元十五年,寧波的妻子楊思芙為寧波誕下一子,取名寧梓辰,也就是當(dāng)今陛下。陛下和前朝長公主兩人是自小一塊長大的,兩人郎情妾意,情投意合,本是恩愛的一對,只可惜景元三十年,寧家因莫須有的罪名而被景元帝判了滿門抄斬……”

  景元三十年,寧波的妻子楊思芙因病而逝。

  楊思芙是武林中人,自小就隨著父親楊丹習(xí)武練劍,十八歲那年,她拜別父親、弟弟和大伯,獨自闖蕩江湖。

  景元十二年,她與二十三歲的寧波相識,而那一年她也就只有十九歲。

  兩人因志同道合而成為朋友,相處一年后,又成為知己。

  兩人有共同的志向,都想做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游俠。

  可寧波身為虞國將軍,卻有保家衛(wèi)國的使命。他的一生身不由己,都要奉獻(xiàn)給虞國。

  寧波也為此惋惜過,可楊思芙卻勸他說,“做不成游俠,做個頂天立地,戰(zhàn)無不勝的將軍,也相當(dāng)于做了一回大俠。畢竟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不是?”

  寧波得楊思芙一番開導(dǎo)后,才解開心結(jié),不再郁悶。

  他對楊思芙笑道:“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p>  兩人相處一年后,才互生情愫。

  寧波將楊思芙娶做正妻,且和他許下貧賤不相離,富貴亦相知的誓言。

  自楊思芙嫁給寧波后,她常常陪著寧波上戰(zhàn)場,與寧波一起在戰(zhàn)場上奮勇殺敵。

  景元十五年,楊思芙為寧波誕下一子,取名寧梓辰。

  景元二十九年,漫天大雪,紛紛揚揚,將世界染成一片雪白。

  房里,一身形清瘦,五官凹陷,面色慘白的婦人安安靜靜躺在床榻上。她的身上蓋著厚實的被褥,房間四周都燃燒著炭爐,地板上鋪著毹氍,四面窗戶和大門都被厚氈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好似生怕有一絲寒風(fēng)吹進(jìn)了屋內(nèi)。

  屋中,十四歲的寧梓辰跪在地上。

  少年稚嫩的臉龐落下兩行清淚,因為榻上躺的正是他的親娘——楊思芙

  楊思芙患了癆病,即便日夜用藥將養(yǎng),她也沒能挨過這個嚴(yán)寒的冬季。

  而寧波卻坐在床榻邊,看著面前這具冰冷的尸體,他泣不成聲。

  他將尸體緊緊擁入懷中,雙手不敢有一絲松懈,他生怕自己這一松手,面前人就會消失不見。

  寧波一遍又一遍喊著楊思芙的名字,聲音沙啞而纏綿。

  那一夜,父子倆人一夜未眠,寧波抱著楊思芙的尸體哭了一夜。

  直到第二日,寧波因思妻過度而一夜白頭。

  景元三十年,初春,冰雪消融,雪水化作涓涓流水流入溪河。

  因楊思芙的死,寧波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

  寧波知道,自古功高震主,難有善終,急流勇退,方能保全自己和家人。

  寧波見著自己的身體日漸消瘦,便想著將自己妻子的喪禮辦完后,就以自己已有春秋為由呈上辭呈,解散軍隊,讓他們解甲歸田,而后帶著兒子告老還鄉(xiāng)。

  同年,就在寧波為妻子買了一箱又一箱的陪葬品后,皇宮里的禁軍突然來到將軍府,他們將府邸圍了個水泄不通,以謀反之罪抄家滅門。

  這一日,虞容川親自上門,對寧波說,“有人舉報,寧家私藏生鐵,有謀反之心?!?p>  虞容川語畢,禁軍頭領(lǐng)齊益帶領(lǐng)幾人進(jìn)府搜查,卻在那一箱又一箱的陪葬品中發(fā)現(xiàn)了少量生鐵。

  寧家滿門因此被不由分說就關(guān)進(jìn)了大牢,都不曾審問,也不曾問過他們原因,便直接被虞容川判了個三日后問斬。

  “哎呀!”說書人說書,情到深處,不由感嘆,“太平本是將軍定,不許將軍見太平??!那一日,寧家滿門被屠時,滿城虞國百姓,無一人不帶著家中親人長輩,父母妻兒前去為寧家滿門兩百口送行,他們熱淚盈眶,滿是不舍,就連孩童老人都為寧家人哭泣。可行刑當(dāng)日,卻風(fēng)起云涌,天生異象。一道雷電劈在刑場上,大霧四起,狂風(fēng)怒號,待霧散風(fēng)停時,刑場上卻少了一人。他就是寧家小公子——寧梓辰。關(guān)于他的消失,百姓們都一至認(rèn)為,寧家蒙冤,所以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是上天將他救走,就是要為寧家留后。而這位在刑場上消失的寧梓辰,卻意外的在十年后又率領(lǐng)百萬軍隊重新殺回了虞國,還自己登基為帝。這真是因果輪回,報應(yīng)不爽啊。”

  說書人說的頭頭是道,演的惟妙惟肖,就在眾人沉浸在他所說的故事中時。

  只聽“啪嗒~”一聲

  又是一聲醒目敲響,驚醒了還沉靜在故事里,聽的樂不思蜀的客人。

  眾人隨故事結(jié)束而醒神,紛紛鼓掌稱贊。

  說書人笑道:“一眼定情,兩心相許,奈何深情總被無情深,終是隔閡太多仇難忘?!闭f書人抱拳行了一禮,“諸位,這次的故事就講到這里,若大家還想繼續(xù)聽前朝公主以身殉國,陛下終身不娶,還有公主和陛下之間過往的那些愛恨情仇之事,還請諸位看官明日請早,明日請早!”

  隨著說書人離去,眾人也都一哄而散。

  白清蘭剛起身,轉(zhuǎn)頭就看見一個身著紅衣,臉蒙面紗的女子,她手上拿著一壇沒有開封的酒,氣定神閑的從椅子上起身。

  紅衣女倒是沒什么奇特,可她腰間佩劍卻引起了白清蘭三人的注意。

  白清蘭眸光微閃,千尺劍!

  這把在江湖武器排名榜中和凌云霄并排第一的寶劍本是華宸所造,可后來華宸卻將此劍送給了虞國前朝長公主——虞酒卿。

  自那后,千尺便成為了虞酒卿的貼身佩劍,從不離身。

  女子瞥見白清蘭的目光看向自己,便朝她禮貌的笑了笑后,就起身自顧自轉(zhuǎn)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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