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鳯來儀

祈愿

鳯來儀 淺醉笙歌 6781 2024-05-23 18:17:37

  “碰~”

  靜相寺內(nèi),銅鐘敲響。

  聲音宏偉,震耳欲聾。

  大雄寶殿上,一尊鍍金佛像佇立在蓮花座上,它慈眉善目,身姿端正,手上還掛著一串佛珠,顯得莊嚴威武。

  大殿上站了幾個僧人,他們身披袈裟,手持佛珠,輕閉雙眼,誦經(jīng)聲不絕于耳。

  佛像下,裴嗣音一身素衣,雙膝跪在蒲團上。

  她雙手合十,輕閉雙眸,虔誠的祈禱。

  可想了半天也不知該說些什么,畢竟他和裴子衿已是注意有緣無分了。

  既求不得姻緣,那就替裴子衿求個平安吧。

  裴嗣音輕聲道:“愿君千萬歲,無歲不逢春。愿哥哥歲歲常歡愉,年年皆勝意,所求皆如愿,所行化坦途,多喜樂,長安寧,歲無憂,歲歲年年,萬喜萬般宜?!?p>  裴嗣音話音剛落,一個磁性低沉的聲音由遠到近,傳入裴嗣音耳中。

  “姑娘只為兄長求?不為自己也求求嗎?”

  這聲音如玉碎冰般,裴嗣音聽著,只覺悅耳動聽。

  裴嗣音抬頭去看,只見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對著佛像緩緩走來。

  男子身如玉樹,長眉若柳,唇紅齒白,五官深邃。

  他膚色白皙,一雙狹長的鳳眼微微一挑,勾人攝魄,動人心神。

  男子雪白的皓腕上還戴著一串檀木所做的佛珠。

  絲絲檀香,沁人心脾。

  男子目不斜視的走到裴嗣音身側(cè)的蒲團邊,他一撩衣袍,雙膝跪在蒲團上,動作熟練而又不失風度。

  一旁的和尚迅速幫男子點了三炷香后,才緩步走到男子身側(cè),男子接過香后,微微一笑,溫文儒雅,如春風輕撫水面,讓平靜無波的水面泛起漣漪,也拂過了裴嗣音的心。

  這個人是誰?他怎會生的如此好看?

  裴嗣音不禁有些看癡。

  男子舉香,對著佛像虔誠的拜了拜,才起身將香插入香爐里。

  男子轉(zhuǎn)身時,這才發(fā)現(xiàn)裴嗣音的目光竟還不曾從自己身上移開,便已明白,這個毫無心機的小丫頭應是看自己看入迷了。

  男子見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不加掩飾的上下打量,也不驚訝,畢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皇宮里,有太多女子為他著迷,只可惜礙于他的身份和他那活閻王的名聲,宮里沒有女子敢親近他。

  男子走上前,輕笑一聲,“裴姑娘是第一次來靜相寺上香嗎?”

  裴嗣音被男子一問,才知自己唐突了。盯著他看這么久,都有些失態(tài)了。

  裴嗣音將目光收回,她有些驚訝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姓裴?又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來這上香?”

  男子笑意加深,滿臉溫柔,“陛下可是給你我賜了婚的,所以我就知道了。再者,這靜相寺我隔三差五就會來,我與這的住持也相熟,所以,我就知道你是第一次了?!?p>  “賜婚?”裴嗣音心中一顫,她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時,才大驚失色,“你就是……”

  “在下陸孚,見過裴姑娘?!标戞诓患辈宦拇驍嗟溃f話時,還不忘對裴嗣音行了一禮。

  模樣風度翩翩,氣宇軒昂。

  

  裴嗣音曾聽裴子衿說過,陸孚此人心機深沉,性情乖張,他笑里藏刀,心狠手辣,是個殺人如麻的活閻王。

  陸孚的祖父名叫陸介,曾是容暉和容鎮(zhèn)的老師,后來容暉登基為帝,陸介搖身一變,成為了帝師。

  而陸孚出生時,就深受陸介喜愛。

  在陸介的影響下,陸孚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七歲熟讀四書五經(jīng),八歲精通詩詞歌賦。

  十一歲考中秀才,十四歲考中狀元。

  世人稱他為神童,但可惜的是他對文并不敢興趣,他喜歡練武,只是不愿違背祖父的意愿,所以才被迫把文學到令人望塵莫及的地步。

  陸介雖是個執(zhí)拗固執(zhí)的人,但并非不通人性。

  當他知道陸孚想學武時,也曾聘請過許多江湖上的武功高強之人前來教他,但唯一的要求是,不可荒廢文學。

  陸孚答應了,所以他從小就是文武雙全,品學兼優(yōu)。

  

  建興二十五年,十五歲的陸孚因陸介的推薦,得容暉賞識,后又恩許陸孚入宮,去和容淮、容煦做伴讀。

  建興二十六年,陸孚由于武功過于高強,被容煦看中,容煦在容暉面前拜陸孚為師,陸孚由此被容暉封為太傅。

  建興二十九年春,陸介因遭有心之人陷害而陷入貪污一案,容暉派錦衣衛(wèi)將陸家全府軟禁。

  只待集其證據(jù),就能將陸家滿門下獄。

  

  同年秋,容暉念著和陸介曾經(jīng)的師生情誼,便擺駕陸府,看望陸介。

  

  陸孚見此,便想捉住這次唯一的活命翻案的機會,他找了個機會單獨見了容暉。

  屋內(nèi),容暉屏退下人,而陸孚卻雙膝跪在容暉面前,一字一句,鏗鏘有力道:“陛下,陸家實屬冤枉,還請陛下明察?!?p>  

  容暉聞言,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陸家一事,不是朕查。你若要為陸家求情,應去大理寺?!?p>  陸孚無奈一笑,他自己連陸家大門都出不去,又怎么去大理寺呢?況且,陸介說話耿直,做事固執(zhí)己見,已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

  陸孚明白,這天下貪官污吏多的數(shù)不勝數(shù),可都是官官相護,徇私舞弊。

  雖說國有律法,君王犯法,與民同罪,可這天下畢竟是君王的天下,這世上只有不是的臣子,哪有做錯的君王?

  所以,只要容暉現(xiàn)在愿開尊口,保下陸介,那陸介不管犯了多大的罪,皆可一筆勾銷。

  陸孚行了一禮,“陛下,這朝堂中,趨炎附勢的狗多,忠心耿耿的刀少。祖父雖貪污受賄,但罪不至死。罪臣想替祖父贖罪,愿入宮做錦衣衛(wèi),成為陛下手中刀刃,忠心耿耿,絕不背叛。至于祖父,他雖有罪,但請陛下看在祖父年邁,也曾是陛下老師的份上,收回陸家祖上所有功勛,以示懲戒,而后將陸家全族貶為庶民,陸家后代子孫,從此不能入朝為官?!?p>  陸孚一言,讓容暉深思了片刻,他悠悠說道:“這刀劍雖鋒利無比,但卻無心無情,又怎會忠心耿耿?”

  “萬物有靈,刀劍亦有!”

  容暉滿意的笑了笑,他輕嘆,“陸卿,朕覺得你有些操之過急了。畢竟陸家還沒有真的定罪,你也不必過于擔心,說不定過幾日陸家就清白了呢?再說了,錦衣衛(wèi)首領(lǐng)不過是個奴才,陸卿你文韜武略,出身顯赫,做一奴才,豈不委屈?”

  陸孚行了一禮,不卑不亢解釋道:“陛下,罪臣為祖父贖罪,能進宮做奴才,是將功補過,又何來委屈一說?”陸孚磕頭行禮,一字一句,沉穩(wěn)又鄭重,“罪臣,愿做陛下手中刀劍,替陛下掃平前方一切障礙。還請陛下成全!”

  容暉蹙眉,他客套的問了一句,“為什么呀?”

  陸家世代簪纓,陸孚出身高貴,而陸家的罪名也沒有坐實,萬一清白,那興朝不就痛失了一位棟梁嗎?

  而且陸孚才華橫溢,才高八斗,若陸家真的清白,那陸孚好好的做個文臣武將不行嗎?為什么偏偏要做奴才?

  

  陸孚知道容暉是表面客套,但伴君如伴虎,圣心難測。

  萬一陸家貪污一案坐實,屆時滿門抄斬,活人流放,陸孚賭不起,也等不起,只能出此下策,未雨綢繆。

  陸孚順著容暉的話徐徐解釋道:“正因陸家世代簪纓,罪臣出身顯貴,所以既入官場,就得伏低做小。以免樹大招風,給家族帶來不利?!?p>  容暉沉寂半響,才突然一笑,“謹小慎微是好事。陸卿,你說的替祖父贖罪,朕準了。但是朕怎么知道,這把刀是不是對朕忠心耿耿呢?”

  陸孚應答自如,“陛下,罪臣說過了,刀劍雖無心無情,但萬物有靈,只要主人運用得當,刀劍就不會噬主?!?p>  

  容暉當然知道,這是陸孚在告訴自己,放過陸家,陸孚從此就死忠于他。

  陸孚有勇有謀,才華橫溢,膽識過人,而容暉又是個惜才的人。

  容暉大手一揮,爽快應道:“可以恩準,但是,今年武舉,你若能從眾位高手中脫穎而出,朕就準你入宮做錦衣衛(wèi)首領(lǐng)?!?p>  陸孚小心翼翼試探問道:“那罪臣敢問陛下,罪臣的家人?”

  “收回陸家世代功勛后,貶為庶民。后代子孫,永不能入朝為官?!?p>  

  陸孚懸著的心終于落下,能活著就好!

  陸孚松了一口氣,他磕頭行禮道:“罪臣,叩謝陛下圣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自那日恭送容暉離去后,陸孚便在院中溫習武藝,直到武舉那日,陸孚一身素衣,腰間掛著一把佩劍。

  他面對的人都是九階或宗師境的高手,陸孚明白,這些人都是容暉特意找來試他武功的。

  陸孚拔出配劍,一揮長劍,劍光如雪,劍氣如芒,他在場上力挫群雄,大殺四方。

  地上尸體成堆,空中鮮血揮灑,而陸孚卻也被人傷的千瘡百孔,血肉模糊。

  他有數(shù)次想躺倒在地,可是保全家人這四個字是唯一支撐他不倒的信念。

  殺到最后,陸孚汗流浹背,頭發(fā)瘋散,雙眼猩紅,滿臉污漬,看著狼狽不堪。他身體痛的巨顫不已,一身素衣也染滿了鮮血,紅的耀眼。

  當武舉結(jié)束時,容暉才派人宣布陸孚一舉奪魁。

  但陸孚也因傷勢過重,精疲力竭而躺倒在血泊里。

  容暉命人將他抬回了家中,而從此他也上任了錦衣衛(wèi)首領(lǐng)一職。

  

  建興三十五年,十五歲的容燁被容煦設計陷害,差點被熊熊烈火給燒死在青鸞宮。

  這生死一線之際,是無意路過的陸孚不顧一切,拼命救下了容燁,而這一救,也讓容燁和陸孚結(jié)了善緣。

  

  建興三十六年,容暉封陸孚為少師兼太保,既讓他做容燁的老師又要隨時隨地保護容燁的安全。

  而容暉此舉,也正是在為容燁鋪路。

  畢竟容暉寵愛容鈺,也會愛屋及烏,對容鈺的長子容燁也是寵愛有加。

  容暉深覺陸孚是個大才,可以為容燁所用。

  只可惜,容燁不明白容暉的苦心,寧可信裴子衿,也不信陸孚。

  

  建興三十七年,三子奪位越發(fā)激烈。

  容煦知道陸孚有本事,便進宮向容暉為陸孚求了個司徒一職,主要掌管軍事。

  容煦本想向陸孚賣個好,但陸孚卻直言不諱,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大興。

  所以陸孚便拒絕了容煦的好意,也拒絕了與他站一隊。

  

  建興四十年,容暉去世前,還是封了陸孚做司徒,掌管整個錦衣衛(wèi)和宮內(nèi)的羽林軍五十萬,還讓他做顧命大臣,輔佐容燁。

  而在容暉死的第一年,陸孚就將自己同父同母的妹妹——陸昭接回了自己府中居住。

  而在容暉去世后,宮內(nèi)宮外也在傳,容鈺并非病死,而是被陸孚所殺。

  畢竟陸孚曾是容煦的老師,教過容煦習武,和容煦有師生之情,而容煦也為陸孚求得了司徒的官職,所以定是容煦和陸孚合伙將容鈺害死。

  這個傳言也讓容燁和陸孚漸漸產(chǎn)生嫌隙,疏遠起來。

  

  日頭微斜,已是正午。

  暖陽從厚重古樸的門縫中穿過,點點微光照射在大殿上。

  

  陸孚見裴嗣音遲遲不做聲,便微微一笑,如沐春風,他率先開口問道:“裴姑娘一人進寺上香,家兄可知?”

  裴嗣音從蒲團上起身,她微微搖頭,“我經(jīng)常出府,喜歡四處游玩,哥哥政事繁忙,不會分心管我這些小事?!?p>  “那督主也太不小心了,就算再忙,也不能放任你一人出門游玩,這萬一遇到壞人怎么辦?”

  裴嗣音行了一禮,“陸首領(lǐng),哥哥還在家里等我,我就先走一步了?!?p>  陸孚眉眼一彎,“裴姑娘,在下送你吧。”

  

  

  

  裴嗣音愣了愣,當她對上陸孚那雙笑意盈盈的鳳眼時,竟一時恍惚,又被迷的神魂顛倒。

  她下意識的應了聲好,竟連拒絕都忘記了。

  兩人出了寺廟后,只見寺廟外,停了兩輛馬車和兩個趕馬的仆人。

  裴嗣音吩咐自家仆人自行離去,仆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后,便退下了。

  裴嗣音雖是一人來的靜相寺,但四周卻到處都是督主府的死士,所以裴嗣音也不會擔心有人會害她。

  裴嗣音坐到陸孚的馬車里,陸孚看著裴嗣音那坐立不安的樣子,他輕聲問道:“裴姑娘好似很怕我?”

  裴嗣音微微搖頭,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怕你,只是,這是我除哥哥外,第一次和一個陌生男子同乘一輛馬車?!蔽矣行┚o張……

  陸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是害羞了。

  陸孚摩挲著腕上的佛珠,一臉平易近人的模樣笑道:“陸姑娘,我們聊聊天吧。多了解了解,成為朋友后,你就不會這么緊張了?!?p>  “好!”

  陸孚開門見山問道:“陸姑娘對于陛下所賜下的這門婚事,可否滿意?”

  

  裴嗣音深思熟慮一番,才反問道:“那你呢?你滿意嗎?”

  “我在陛下賜婚之前,從未沾染過情愛之事,我沒有喜歡的人。但今日遇見姑娘,只覺陛下這樁婚事倒是便宜了我,我對姑娘很滿意。只是……”陸孚欲言又止,有些為難,“我比姑娘大十幾歲,說到底,還是我高攀了姑娘。所以,若姑娘不愿,我也不會強求,過幾日,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找陛下退婚?!?p>  

  

  “君王一言九鼎,最忌朝令夕改?!迸崴靡粲行?,“若你去找陛下退婚,陛下會重罰于你吧?”

  

  陸孚搖搖頭,故作一臉輕松,“無妨!這是我的事,但我能向裴姑娘保證,必不會牽連于督主府?!?p>  裴嗣音抬眸,又再次看了看陸孚那張白如玉瓷的臉,這張臉真的很吸引她。

  裴嗣音知道,自己和裴子衿是不可能了。

  陸孚風度翩翩,待人溫柔,其實嫁給他,說不定也是幸事一樁。

  畢竟這世間女子活著多有不易,特別是成婚嫁人,裴嗣音知道,自己這輩子雖嫁不了裴子衿,但她終有一日要嫁人,而裴子衿終有一日要娶妻。

  與其嫁一個粗鄙蠻橫之人,還不如就選擇眼前人。

  裴嗣音輕嘆,雖說是想選擇別人了,可心里終歸是有不舍的。

  

  裴嗣音咬了咬下唇,“其實你可以不用進宮,去找陛下求退婚的?!?p>  陸孚面色一驚,他試探性問道:“你愿意嫁我?”

  裴嗣音頷首,她微微點頭,“陸首領(lǐng),我嫁人所求不多,可以不求真愛,不求你對我好,但是,我只想求個安穩(wěn)。所以如果以后若我們真的成親了,你可以不愛我,也可以填房納妾,但請你別打擾我的生活和禁錮我的自由就行了?!?p>  陸孚微微一笑,“裴姑娘,姑娘嫁人,不是兒戲,得慎重三思。所以,我不希望你逼自己嫁一個你不愛他他也不愛你的人。如此怨偶,是注定不會幸福的。”

  裴嗣音苦笑一聲,“陸首領(lǐng),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但說無妨!”

  “我其實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人,但當我鼓起勇氣,真的和他告白心意時,他卻說只把我當妹妹看。他還說,他要娶別人了?!迸崴靡舸瓜马?,哽咽了幾下,“你說,我還應該執(zhí)著嗎?”

  “不應該?!标戞谝槐菊?jīng)的解釋道:“裴姑娘,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所以我勸姑娘放過他也放過自己吧,別再執(zhí)著了。因為愛人先愛己,謀愛先謀生。裴姑娘,其實這個世上也有許多優(yōu)秀的好男兒,裴姑娘沒必要非要在一顆沒有結(jié)果的樹上吊死,這樣只會毀了你的一生?!?p>  “那若是我的心里除了他之外,再也裝不下別人怎么辦?”

  “女人這一輩子不會只愛一個男子,更不會只嫁一個男人,若你愛的人不愛你,便換一個合適的,若沒有合適的,那就找一個死心塌地愛你的?!标戞谒埔庾R到自己說錯了話一般,他立馬改口,“當然了,也不是所有女子都要如我說的這般去嫁人。裴姑娘正值青蔥年華,還有漫長的一生。逍遙于天地之間,而心意自得。所以裴姑娘怎樣活都好,但前提是,我還是希望姑娘能放下過去,健康快樂,無憂無慮的過完此生??汕f別委屈自己,因為人之百年,猶如一瞬,而一個人來這世上,也就只有這一次做人的機會了?!?p>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人這一生不僅光陰短暫且生活坎坷,人來世間就如同落入煉獄,需遭受各種磨難,痛不欲生。

  那既然活著是苦,又為何要跟自己過不去呢?

  須信百年俱是夢,天地闊,且徜徉

  人吶,就得看開些。不僅要用自己喜歡的方式活著更要健健康康每日開開心心的活著。

  如此,才能不枉此生。

  裴嗣音經(jīng)陸孚解惑后,似如夢初醒般,她眉間憂愁斂去,笑道:“陸首領(lǐng),謝謝你!”

  陸孚頷首,“裴姑娘客氣?!?p>  “大人,督主府到了!”

  馬車外,小廝的話不合時宜的傳入了車內(nèi)。

  陸孚笑道:“裴姑娘快回府吧?!?p>  裴嗣音微微點頭,她剛起身,貓著腰走到車門口時,突然停住了腳步,她扭頭問道:“陸首領(lǐng),近三日有空嗎?”

  陸孚不答,他一臉不解的看著裴嗣音,等待下文。

  裴嗣音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少女,她有些難以為情,語句斷斷續(xù)續(xù)道:“我想,我想約你,去喝茶。”

  陸孚笑意加深,更顯溫柔,“近三日我都有空,裴姑娘可自選時間?!?p>  “那就明日吧,明日午時,靜相寺?!?p>  “好,陸某一定按時赴約。”

  陸孚語畢,裴嗣音羞得面頰通紅,為了不顯尷尬,她匆忙離去。

  待裴嗣音走的無影無蹤后,陸孚那雙明亮溫柔的眸子瞬間暗沉,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晦暗不明。

  馬車緩緩前行,改道陸府。

  中途一個身穿紫衣華服的姑娘上了馬車。

  這姑娘容貌婍嬟,肌膚如脂,氣質(zhì)高雅出塵,一雙纖纖玉手骨節(jié)分明,她還有一雙和陸孚一樣的鳳眼,眉眼一彎,妖孽如斯,勾魂攝魄。

  這姑娘便是陸孚的卵生妹妹——陸昭

  陸家寵女,天下皆知

  而陸昭自小就被陸家人嬌生慣養(yǎng),如今被陸孚接到陸府,更是將他寵的無法無天,性格跋扈。

  陸昭與陸孚對坐,剛才的情況他通過下人的稟報已經(jīng)知曉。

  陸昭聽下人說,陸孚和裴嗣音兩人在靜相寺相識,后又在馬車里聊的熱火朝天,不禁好奇問道:“哥哥,你真的看上裴嗣音了?”

  陸孚也不奇怪陸昭知道他的事,只薄唇翕張,“昭兒,哥哥給你一句忠告,永遠不要相信一見鐘情,也不要輕易愛上一個男人。若有一日,你遇到一個不認識的人,只與他相處一日,他就說滿意你或喜歡你,那必然是對你另有所圖?!?p>  陸孚此話既是說給陸昭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因為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特別是男人,心最狠也最會偽裝。

  他們最懂,如何討女人歡心,而后又懂如何摧毀他們。

  就像陸孚自己,外形權(quán)利、溫柔體貼不過都是來引誘獵物的偽裝,當這層偽裝被撕破時,獵物不僅會到手,也將會面臨毀滅。

  

  

  陸昭笑著,一臉了然的模樣,“第一次見面就說喜歡,這豈不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所以哥哥你放心,我知道的?!?p>  陸孚輕笑一聲,打趣道:“別現(xiàn)在說知道,等真遇到后,又受不了誘惑。昭兒,你要記住,美麗迷人的東西一般都是危險致命的,不能輕易觸碰,也不能對這些東西心生歡喜?!?p>  陸昭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陸昭沒再搭話,陸孚也沒再做聲,車內(nèi)一片寂靜。

  

  而趕馬的小廝也揚鞭催馬,馬雖跑快了些,但依舊穩(wěn)當。

  車輪在寬敞蜿蜒的街道上慢慢碾過,不多時就到了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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