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鳯來儀

籌謀

鳯來儀 淺醉笙歌 5951 2024-10-13 13:30:36

  十月中旬,已入深秋。

  宮內大院,承清宮內的床榻上,蕭瑾年身穿一襲褻衣,一人坐于榻邊沉思。

  宮外,陳浩端著一盆溫熱的洗腳水走了進來。

  陳浩來到龍榻旁,將洗腳水放到紅毯鋪好的地面上。

  陳浩雙膝跪在紅毯上,一邊小心翼翼的捧起蕭瑾年的雙腳放入溫水中一邊詢問道:“陛下這是為何事在憂愁???”

  蕭瑾年輕嘆,“陳浩,你說,朕該如何才能除掉齊王,拿回兵權呢?”

  陳浩玉手一邊輕輕按揉蕭瑾年那嬌嫩的腳心一邊柔情應道:“陛下,如今攝政王離蜀都,這就是一個除掉齊王的好時機??!”

  蕭瑾年不解,“此話怎講?”

  陳浩分析道:“如今龍頭和龍尾還有三十萬御林衛(wèi)都在齊王手中,而龍身在攝政王手中,您現(xiàn)在想誅齊王,是無兵可用。”陳浩嘴角笑意蕩開,染上眉眼,他耐心解釋道:“但奴記得,郡主好像在朱家??ぶ魇莻€有野心的人,而朱老將軍有一個女兒名朱婷,她嫁給了攝政王。但攝政王不喜朱婷,只是朱婷此女,奴見過,雖長的貌美如花,亭亭玉立,但她口氣可不小,她曾說,貴做帝王妃,賤做將相婦。做將相之婦都是委屈了她,可見此女野心不小,陛下,越有野心的女子越是驕傲,越受不了別人的歧視與冷落,攝政王冷落她多年,陛下倒是可以利用郡主和攝政王妃替您除掉齊王?!?p>  蕭瑾年來了興趣,他滿臉歡喜問道:“如何利用啊?”

  陳浩用搭在肩上的帕子,一邊給蕭瑾年擦腳一邊解釋道:“奴記得朱磊鄞州一戰(zhàn)時,損兵十九萬,帶回了一萬人。這二十萬人可是朱磊自己養(yǎng)的兵,得先帝同意過的,稱為朱家軍。如今這一萬人可是緊握在郡主手中,不過郡主是個女人,難成大事,但自朱磊死后,郡主就開始廣收門客,豢養(yǎng)男寵。這其中啊,數(shù)張憶芝和張倡綜這兩兄弟最得郡主寵愛。這兩兄弟,奴聽聞他們會些拳腳功夫,為博郡主一笑,常常在郡主面前舞劍吟詩。所以陛下,咱們可以靠家族利用,王妃不受攝政王寵愛多年,奴可以替陛下去一趟攝政王府,問問王妃愿不愿將攝政王手中的龍身偷出來,若她不愿亦或是不知道,便以朱家一族性命脅迫王妃不許她向攝政王透露半字陛下問她之事,順道用朱家一族的命威脅王妃,讓王妃聯(lián)合郡主的兩個手下,一道刺殺齊王?!?p>  蕭瑾年疑惑,“蕭瑾年疑惑,“你也說了女人不堪大用,萬一他倆和郡主的手下都靠不住怎么辦?”

  陳浩輕笑一聲,“陛下,郡主可不是省油的燈。若此次刺殺不成功,那便借齊王的手除掉郡主和攝政王妃,陛下在朝中大換血也能少了兩個礙事的人?!?p>  陳浩是公報私仇,想借除掉齊王一事徹底除掉朱磊一家,但蕭瑾年卻不知陳浩的用意,蕭瑾年還真以為陳浩為他出謀劃策,是為了他好。

  蕭瑾年有些擔心,“陳浩,那要是這次刺殺失敗,齊王也會不會連朕也殺了?”

  上次蕭言琛闖進宮中公然向他奪兵權的事,他現(xiàn)在想想還心有余悸。一想到蕭言琛那張殺氣騰騰的臉,蕭瑾年心里便不寒而栗。

  陳浩搖搖頭,“陛下多慮了!齊王他不敢也不會殺陛下。上一次他奪兵權之所以不敢動陛下,是因為他也害怕,他怕百年之后會擔一個弒君篡位的千古罵名。陛下,文臣的筆猶如殺人的刀,王侯將相,誰都躲不過。況且,朝中還有明征和季黎,他們都是心向陛下的,若齊王弒君,他們不會放過齊王?!?p>  蕭瑾年冷笑一聲,“他們要是真向著朕,當初奪兵符,他們就應該進宮,捉住齊王這亂臣賊子,將他就地斬殺,已解朕心頭之恨?!?p>  陳浩耐心解釋道:“陛下,您這可就冤枉他們了。陛下和齊王是親兄弟,只要齊王不弒君篡位,他們就無權干涉此事。他們想幫也是有心無力,最多也只能上奏折亦或是私下勸諫齊王,將兵權歸還給您?!?p>  蕭瑾年輕嘆,“陳浩,你說姑姑她愿意幫朕嗎?”

  “郡主對朱磊本就不滿,若陛下許郡主好處,同意他和朱磊合離,合離后,陛下封郡主為長公主,將郡主的兒子朱宏隨意封個王爺,郡主就算不為自己想,為了兒子她也會同意的?!?p>  “那如何刺殺呢?”

  “至于如何刺殺……”陳浩欲言又止,他眸光一亮,一雙黑眸似黑曜石般耀眼,陳浩彎腰伏在蕭瑾年耳邊耳語了幾句,蕭瑾年聽后,樂的合不攏嘴,連連夸贊陳浩。

  蕭瑾年大喜,“這個主意好,這個主意好??!陳浩,你真是朕的智多星?。 ?p>  陳浩見蕭瑾年滿意,自己也得意的笑了起來。

  陳浩彎腰,將洗腳盆端起,蕭瑾年看著那張面如冠玉的臉在火光下越發(fā)白皙,一時色心涌上心頭,他急忙問道:“你要去哪?”

  陳浩輕笑,紅唇輕啟,“奴去將自己洗干凈,陛下稍后,奴馬上回來。”

  蕭瑾年看著那細長的腰身,白膩的肌膚,一時間被美色迷的暈頭轉向,他連連點頭,“好,朕等你!”

  蕭瑾年語畢,陳浩轉身快步離去。

  正午時分,秋風颯颯,陽光和煦。

  “汪汪汪……”

  小白狗在庭院里一臉歡快的跑著,還汪汪亂叫,他伸著舌頭,哈著氣,搖頭晃尾的朝向他招手的虞珺卿跑來。

  小白狗跑到虞珺卿面前,虞珺卿蹲下身,摸了摸小白狗的狗頭,以示鼓勵。

  “珺卿……”

  遠處,白清蘭的聲音傳到虞珺卿耳中,虞珺卿聞言,趕緊向小白狗招手,示意它趕緊離開。

  小白狗也知虞珺卿的意思,畢竟白清蘭每次一來,它的主人就會趕走自己。

  小白狗低著頭,似失魂落魄般,剛準備掉頭離去時,白清蘭卻快步走到小白狗面前攔住小白狗的去路,白清蘭蹲下身,撫摸小白狗的狗頭。

  小白狗的毛發(fā)柔順,身上也被虞珺卿洗的特別干凈。

  白清蘭記得初見小白狗時,它骨瘦如柴,身上的骨頭都看得到,現(xiàn)在圓嘟嘟胖滾滾,肉眼可見的胖了好多。

  小白狗被白清蘭一撫摸,就乖乖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白清蘭好奇問道:“珺卿,為什么我每次一來,你就要把這狗弄走?。俊?p>  虞珺卿解釋道:“熙哥哥說,你對狗有愧疚,所以我就讓它走了?!?p>  白清蘭輕笑一聲,“是啊!我很喜歡可愛的狗,但卻沖破不了心里的那層障礙。我小時候,爹爹不讓養(yǎng)狗,因為嫌它臟,但后來,爹爹看我喜歡,也就讓我養(yǎng)了,但就是我抱狗的時候一定要離他遠點。我知爹爹不喜歡狗,所以爹爹每次來看我時,我都會讓狗走開,可后來狗生病了,我不知該怎么治狗,于是就傻里傻氣的把中藥熬成湯,往他嘴里灌,后來,它又吐又拉,就死了。我傷心了很久,而他不是我養(yǎng)死的第一只狗,我一共養(yǎng)死了四只狗,所以以至于后來,我就不養(yǎng)狗了,甚至看到有狗朝我跑過來,我都是敬而遠之的。”

  虞珺卿聽后,溫言細語安慰道:“姐姐,那時你還年幼,你自己都是個孩子,不知怎么照顧一只狗很正常。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后種種,譬如今日生。姐姐,放下過去,向前看吧!”

  白清蘭輕哼一聲,“真不曾想,你竟也有安慰我的一天。”白清蘭一邊撫摸小白狗的頭一邊笑道:“珺卿,這條狗是義父留給我最后的一只活物,所以你替我好好的養(yǎng)著它。還有,我養(yǎng)過四次狗,都死了,所以我希望這只狗能長命百歲,我就給它取名叫長歲吧!”

  虞珺卿笑著頷首,“嗯,姐姐取的這個名字好聽!”

  “師傅!”

  幾乎是虞珺卿話音落下的同時,邵懷澈的聲音與虞珺卿的聲音重合。

  邵懷澈向白清蘭走來,白清蘭站起身面向邵懷澈,“怎么了?”

  “師傅,攝政王最近和阿芙走的很近啊!”

  白清蘭笑的意味深長,“懷澈,攝政王對阿芙有意,若能稍加利用,殺了南國攝政王,那南陌就少了一個權臣?!?p>  邵懷澈微微點頭,“我明白了,我明日就叫阿芙辦好此事?!?p>  “懷澈,當個細作不是一天兩日,而是五年十載,所以,你去找阿芙時,一定要問清楚,她愿不愿意!”

  邵懷澈一臉理所當然,“她當然得愿意,她是我一手培養(yǎng)的殺手,命都是我給的,自是我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p>  殺手的命不由己,她們就像主人手里的一把刀,不配有七情六欲和自由,他們沒有說不的權利,因為主人的話對他們而言就是圣旨,他們不得不從。

  但白清蘭卻站在了一個女人的立場為阿芙考慮

  阿芙雖然是個殺手,但也是個人。是人就有思想,是人時間就會有限。

  今夕未竟明夕催,秋風才往春風回。

  人無根蒂時不駐,朱顏白日相隳頹。

  時間無情,轉眼而逝,而一個女人又有幾個十年可以虛耗呢?

  白清蘭輕嘆,“若這次任務超過了三年時間,而阿芙又替你完成了,你不如就燒了她的身契,還她自由吧!”

  邵懷澈對白清蘭的話言聽計從,她對白清蘭行了一禮,“是,徒兒謹遵師傅命令!”

  白清蘭剛準備轉身離去時,邵懷澈卻喚道:“師傅!”

  白清蘭頓住腳步,邵懷澈補充道:“宮公子在府外要見你!”

  白清蘭邊走便應道:“知道了!”

  府外,宮濤騎馬而來。

  他在門口蹀躞良久。

  到底該不該去敲門呢?

  宮濤心中矛盾。

  他雖與白清蘭相處的時間不多,可第一眼見她時,宮濤對白清蘭就有了一種特殊的感覺。

  這感覺似一壇烈酒,又苦又澀,可細細品嚐后,卻又是如此香醇可口,令人忍不住沉醉不醒。

  宮濤牽著馬在府邸門口已來來回回轉了無數(shù)幾圈,再三思索后,他終是下定決心,想要離開,可剛轉身,氣派的大門居然開了。

  早不開晚不開,非得在宮濤確定離去時開了門。還真是開的早不如開的巧?。?p>  “宮公子?”

  身后傳來白清蘭不解的聲音,仿佛是白清蘭在疑惑,你怎么會在這?

  宮濤回過身行了一禮,笑著應道:“白姑娘!”

  白清蘭困惑,“宮公子怎會在我家府邸門口?”

  宮濤干咳了兩聲,有些尷尬害羞,但還是解釋道:“我,路過!”

  白清蘭微微點頭,“宮公子,既然都路過了,那要不要進府喝杯茶?”

  此話一出,正合宮濤心意,但他還是行了一禮,客氣的道了句,“那就,叨擾了!”

  白清蘭喚來府中邵懷澈為他顧的下人將宮濤的馬牽到后院。她帶著宮濤進了府邸,穿過幾條長廊后,來到一間大堂,兩人坐下后,下人將茶水糕點端了上來。

  宮濤說話向來口快心直,她直接問道:“上次聽姑娘說,自己未曾婚配,那宮濤敢問姑娘,可有心儀之人?”

  白清蘭微微一笑如百花盛開般明艷動人,他簡潔明了應道:“沒有?!?p>  宮濤說話雖直,但他還是因不好意思怕唐突白清蘭,便撒謊道:“抱歉,問的這么直接確實有些冒昧,但是,在下是替自己兄弟來問的。他對姑娘一見傾心,所以托在下上門詢問一番,只是他臉皮薄,所以才沒來?!?p>  白清蘭知道宮濤口中所說的兄弟是石頌之。白清蘭婉言拒絕道:“小女子相貌平平,能入公子之眼是小女子的福分。只是,小女子深知自己高攀不上,所以還得麻煩宮公子回去后替小女子轉告石公子一聲,就說他的一番深情小女子無福消受。愿他往后能再遇佳人,傾心相待?!?p>  白清蘭的話已直接明了,宮濤自然是聽得懂,他若再多說便毫無意義了。為了不顯尷尬,他只能對著白清蘭行了一禮,“姑娘的意思,在下知道了。那在下就不再打擾了,也愿姑娘能早日尋得一心愛之人,白首不離。告辭!”

  白清蘭命人將宮濤送至門口,還派人將他的馬也牽到門口,宮濤騎馬離去。

  深秋寒涼,夜風習習,將碧紗窗吹的嘎吱作響。

  小廝提著燈籠,走過陸府游廊,停在一扇房門前。

  小廝見屋里燈還點著,他本不想多管閑事,畢竟主子們想幾時睡是他們的自由,主子們身份尊貴,而他只是巡夜的小廝,等這圈巡完,檢查完了府中無不妥之處后,他就可以回屋休息了。

  可就在小廝剛準備離去時,屋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將小廝嚇的心頭一震。

  小廝不敢貿然推門,只能呼喚守在夜色里的錦衣衛(wèi)。

  這些錦衣衛(wèi)都是看守陸府的,白天夜里都會輪流值班,隱在暗處,保證陸府里所有人的安全。

  當兩個錦衣衛(wèi)來到小廝面前時,小廝急忙解釋道:“屋子里有動靜!”

  這間屋子是陸昭的居所,錦衣衛(wèi)不敢亂闖,只能先敲門。

  三聲叩門后,才喚道:“小姐!”

  見里面無人回應,錦衣衛(wèi)又再次叩門,這次力道加重,又喚了聲,“小姐,您在里面嗎?”

  錦衣衛(wèi)等了等,不見屋里人回應,便轉身吩咐身后的錦衣衛(wèi),“我在這守著,你去請大人,記住,速去速回?!?p>  身后的錦衣衛(wèi)行了一禮,“是!”

  語畢,隱于夜色,不見身影。

  遠處一盞燈籠緩緩向小院靠近,站在陸昭房門前的錦衣衛(wèi)在看清來人是陸孚和裴嗣音后,才對著陸孚和裴嗣音行禮,“大人,夫人!”

  裴嗣音上前,叩了叩門,“陸昭,陸昭,你在里面嗎?”

  陸孚也叩了叩門,“昭兒,昭兒,你再不回應,哥哥就進來了?!?p>  裴嗣音和陸孚互看一眼,見屋里一直沒有動靜,陸孚將門一推,兩人穿過層層輕紗和珠簾。

  來到主臥時,裴嗣音看到了令自己終身難忘的一幕。

  “啊啊啊?。。?!”

  裴嗣音嚇的癱坐在地,尖叫出聲。

  房外的錦衣衛(wèi)以為出事了,剛準備進屋時,陸孚厲聲呵斥道:“不許進來!”

  榻上陸昭身穿一襲褻衣褻褲,她的頭倒掉在床沿上,雙腿搭在床里頭的白墻上。

  陸孚目眥欲裂,額角青筋暴起,面目可怖,她死死的盯著后邊,一頭青絲散于地面。而裴嗣音在看到陸昭的第一眼,就好似陸昭在與她對視一般。

  由于他的頭是懸在床沿上,所以風一吹,她的頭就會左右晃動。

  陸孚心痛如絞,他不禁緊鎖眉頭,抬著似灌了鉛一般的腿向陸昭一步一步的走去。

  陸孚走到陸昭面前,他緩緩蹲下身,伸手去探了探陸昭的鼻息。

  不錯,她已經(jīng)死了!

  陸孚那顆砰砰亂跳的心好像也隨著她的死歸于平靜,就好像一把懸在頭上的刀終于落下般,雖痛的徹底,但也終于結束了。

  陸孚伸出顫顫巍巍的手,他緩慢的將陸孚的眼合上后,才面色陰翳的命令道:“來人,把仵作和大夫都請來,驗尸!”

  陸孚的聲音很平靜,如一汪潭水,無波無瀾,但其中卻夾雜著森森寒氣。

  仵作和大夫被請來時,已是子時三刻。

  屋里燭火通明,裴嗣音和陸孚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站在床榻前的兩個身穿布衣的男子,一個是陸府里御用的大夫,名為焦陽,另一個是京畿城中最有名的仵作,名叫韋晁。

  焦陽先是給平躺在床榻上的陸昭診脈,后又查看她的手腳和身上,發(fā)現(xiàn)陸昭全身上下既無外傷又無內傷,于是便想到了陸昭很有可能是因為中毒而亡,便用銀針刺入陸昭的喉嚨,半刻鐘后,銀針抽出來,發(fā)現(xiàn)銀針上干干凈凈,依舊寒光閃爍,便將中毒的可能也排除了。

  但韋晁見此,卻認定了陸昭是中毒而亡。

  韋晁走到陸孚身邊,對著陸孚行了一禮,“大人,事發(fā)緊急,在下來的匆忙,工具帶的并不充足。所以,可否請大人派人打一盆熱水來,再拿一碗煮好蒸熟的熱糯米過來?”

  裴嗣音不解,“叫你來驗尸,你要糯米做什么?”

  韋晁解釋道:“夫人,這剛蒸熟的熟糯米可驗毒!”

  裴嗣音更加困惑,她只聽說過銀針可驗毒,這糯米驗毒,裴嗣音倒還是頭一次聽說。

  陸孚卻命令道:“來人,去弄一碗蒸熟的熟糯米,再打一盆熱水來?!?p>  門外婢子聽后,行了一禮,便退下。

  良久,婢子呈來了熟糯米,韋晁從工具箱里取出三塊棉布和一塊紗布,他將三塊棉布泡了熱水擰干后,才將陸昭的兩耳和鼻子死死捂住,再將熱氣騰騰的熟糯米揪上一小團抱在紗布上,后又快速放進陸昭嘴里。

  韋晁將陸昭的嘴緊緊閉合,一刻鐘后,再將包裹糯米的紗布從陸昭嘴里取出,果然不出所料,紗布底下黑乎乎一片,還泛著惡臭。

  陸孚看到這紗布,底下的怒氣升騰,他眸光一冷,全身戾氣皺起,殺氣騰騰。焦陽見此,害怕陸孚發(fā)怒牽連自己,他立馬就對陸孚行了一禮,“大人,小的這就下去將此毒的成分和作用驗出來!”

  韋晁也怕殃及池魚,他也行了一禮,“大人,既然這毒已經(jīng)驗出,那小人就先告退了。”

  韋晁和焦陽兩人結伴出了房間。

  裴嗣音輕聲安慰道:“陸孚,你也別太難過了!陸昭已經(jīng)走了,你也要向前看,保重身子要緊?。 ?p>  陸孚冷笑一聲,聲音平靜且冷漠,“裴嗣音,你的哥哥比我還狠!昭兒不過喜歡他,但從未擋過他的路,可他卻給昭兒下毒,害她慘死。”

  陸孚之所以不殺裴嗣音,是因為動了情,畢竟陸孚活閻王的名聲可不是白叫的。

  若陸孚不愛裴嗣音,他對付裴嗣音的手段會比裴子衿殘忍百倍。但裴子衿放心將裴嗣音交給陸孚,正是因為通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看出了陸孚對裴嗣音的愛意,所以才對陸孚放了心。

  裴嗣音一臉不可置信,因為在裴嗣音心里,雖然外界都傳裴子衿心狠手辣,做事手段殘忍,但在裴嗣音看來,裴子衿只是表面嚇人而已,裴嗣音從未見過裴子衿殺人。

  裴嗣音極力辯解道:“陸孚,你誤會哥哥了,他名聲是不好,可他不會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下毒的,因為他不恥于做這些事。”

  陸孚笑意變冷,“裴嗣音,你覺得你哥哥好,是因為他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你,你是他的軟肋,他不會讓你看到他最真實的一面。但裴嗣音,你真的了解你哥哥嗎?你知不知道,他入宮時,曾被皇后囚禁,遭受過嚴刑拷打,皇后貪圖他的美色,于是為了得到你哥哥,皇后不惜將你哥哥凈身,讓你哥哥做了太監(jiān)。而你哥哥為了能活下來,他不得不委身于皇后,他每次進宮的時候,都會去錦繡宮,和皇后在床榻上翻云覆雨,交頸纏綿……”

  陸孚的話似一根根長針刺入了裴嗣音的心,將裴嗣音的心扎的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裴嗣音已經(jīng)眼眶通紅,淚流滿面。

  裴嗣音流著淚輕聲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事到如今,我有必要騙你嗎?”陸孚看著裴嗣音那泣不成聲的模樣,他冷笑,“原來他也不是什么都告訴你?。∷靡?,你真的被他保護的很好。但從現(xiàn)在起,我和他勢不兩立,不過你放心,我和他的事不會牽扯到你?!?p>  陸昭雖是陸孚的親妹妹,但陸孚對陸昭的親情并不深,不然陸孚也不會在陸昭死后,一滴眼淚都沒落下。

  而陸孚說自己和裴子衿勢不兩立,是因為虎符還在裴子衿手中。

  蔣婷視陸孚為棋子,制衡裴家和奚夢兒,如今裴家滿門被屠殺殆盡,但所幸,陸孚沒有拿回虎符,否則,太后下一個要殺的就是他。

  狡兔得而獵犬烹,高鳥盡而強弩藏。

  陸孚武功高強又善于謀略,當所有的強敵都死后,他活著便是蔣婷最后的威脅,所以,現(xiàn)如今只有將虎符從裴子衿手里奪過來,他才能保命。

  當然,在殺裴子衿時,他也順道可以替陸昭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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