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城樓下,陰風陣陣,卷起漫天黃沙。
空中炮火耀眼,如滾滾驚雷,從天而降。
落地時,地面震動,城樓搖晃。
一匹戰(zhàn)馬上,隨著崔楷一聲聲嘶力竭的吶喊,“殺?。。。。 ?p> 這聲吶喊似戰(zhàn)鼓擂響般,鼓動著在場所有將士的心。
只見英勇無畏的將士們手中緊握刀劍,沖上去就是與敵人一陣廝殺。
塵土飛揚中,刀光劍影里,苗川招來的五萬人雖不是正兒八經的正規(guī)軍,可他們在作戰(zhàn)時卻還要比正規(guī)軍英勇數倍。
這些礦工里,即便是瘦弱成枯骨的男子,也都是力大無窮。
只見他們拿起刀劍對著敵人就是一頓猛殺猛砍,他們作戰(zhàn),沒有招式沒有章法,只是拿著刀劍,憑著自己的力大無窮,亂捅亂殺。
硝煙彌漫,戰(zhàn)火紛飛,刀劍交錯,碰擊出陣陣火花。
混亂不清的人群中,戰(zhàn)馬在士兵的指揮下,四處踩踏,馬蹄如鐵,將地上的頭顱踩踏的腦漿飛濺,空中鮮血亂飛,無數具不是被亂箭穿心而死的尸體便是被刀槍劍戟所刺穿的尸體倒在地上。
慘無人道,慘不忍睹。
而不遠處,只見苗川、邵懷澈和崔楷三人大戰(zhàn)。
崔楷手握大刀,他將刀身從衣袖擦過后,刀光如雪,刀身鋒利,只見崔楷一揮大刀,刀氣縱橫,直朝苗川猛攻而去。
苗川手握一柄長槍,與崔楷對打。
長槍如龍,凌空而起,槍身直掃崔楷要害之處,槍如靈蛇出洞,速度之快,快到無影。
而一旁的邵懷澈卻是手握長劍,劍若霜雪,與苗川對打時,劍如飛鳳展翅,橫掃一片。
槍劍碰撞時,劍氣如虹,槍氣翻滾,皆都閃著森森寒光,每碰撞一下,天地變色,城搖地晃。
崔楷的刀鋒利如鐵,揮刀而下時,又重如千鈞,邵懷澈的劍雖揮劍如風,但劍法犀利,每一劍落下時,劍影重重,劍招靈活多變。
苗川的武功在宗師境,而這兩人武功最高的也不過九階,所以苗川以一敵二,倒也不覺得吃力。
只見苗川雙手并用,長槍時而彎折如弓,一槍挑之,如瞬間奪人性命的毒蛇,快而迅速。
苗川手中的槍,輕輕一動,如龍騰之勢,槍意如流水一般靈動,猛攻之時,削鐵如泥的槍尖攜風帶塵向邵懷澈鋪天蓋地翻涌而來。
邵懷澈一個飛身而起,單腳一點槍尖,而崔楷卻從苗川身后猛然襲來,崔楷雙手一用力,長槍一橫,槍尖從邵懷澈腳底劃過邵懷澈一個翻身而起時,只聽噗的一聲,邵懷澈穩(wěn)站地面,而苗川則是一個靈活的下腰,輕而易舉躲過崔楷朝他腰間襲來的一刀,但苗川的槍尖卻直直插進崔楷的腹部。
崔楷痛的全身顫抖不止,但卻一聲不吭。
而苗川卻將崔楷一腳重重踹在地上后,在空中一個側翻,手腕一轉,槍尖直朝邵懷澈而來。
邵懷澈執(zhí)劍,面對苗川的左右進攻,他左抵右擋,兩人又是一番激烈的打斗。
兩人打斗如星辰碰撞,速度之快,讓人看的眼花繚亂,兩人內力之強勁,相互碰撞時,還會誤傷身邊正在沖鋒陷陣的士兵。
天邊殘陽如血,天上飛來幾只禿鷲,時不時停留在福州城樓的墻頭佇立。
而城樓下早已血流成河,尸骨累累了。
空中還有刀劍的碰撞聲和聲嘶力竭的慘叫聲。
“殺~”
一個傷痕累累的將士有氣無力的喊了一句。
他因廝殺而熱出了一身臭汗,也因廝殺將干凈的一張臉染滿血污。
他眸中血絲遍布,因疲倦和疼痛而急促的喘著熱氣,但因太累和傷的太重,他也只能心有不甘的躺在地面,靜靜等待死亡降臨。
空中禿鷲盤旋,而地面上,邵懷澈和苗川早已過了不下數百招。
苗川的武功到了宗師,邵懷澈自是不敵。
百招過后的邵懷澈已處下風,但邵懷澈依舊猛攻猛打,他似不要命般,與苗川打的如火如荼,火熱朝天。
又是百招的對決,只見苗川的槍耍的越發(fā)出神入化,他招式狠辣,招招都是奔著要邵懷澈的命而去,邵懷澈不敵苗川,最后被苗川用槍身打落在地。
“噗?。。 ?p> 一口濃稠而艷麗的鮮血從邵懷澈口中噴涌而出。
苗川從不是給對手喘息之機的人,就在他要一槍了解邵懷澈的性命時,邵懷澈只覺一口滾燙的鮮血噴到了他的臉上。
邵懷澈心中一顫,他抬頭去看面前替自己擋下這一槍的人。
此人正是崔楷。
只見苗川的長槍捅穿了崔楷的腹部,崔楷痛的五官扭曲,他急促呼吸著新鮮空氣,但每呼吸一下,嘴里的鮮血就會不斷流出。
崔楷雖與邵懷澈是上下級關系,但自崔楷認識邵懷澈后,兩人也算從上下級關系處成了并肩作戰(zhàn)的兄弟和朋友。
崔楷為人仗義,既將邵懷澈認作兄弟朋友,那做為邵懷澈的兄弟,不就是要為他兩肋插刀嗎?
崔楷倒吸一口氣,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走啊?。。。 ?p> 這聲吶喊似虎嘯龍吟,讓邵懷澈震耳欲聾。
這一喊用掉了崔楷全部的力氣,邵懷澈知道,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
他和崔楷聯手都不敵苗川,可見苗川的武功應是到了宗師境。
邵懷澈不能讓崔楷白白犧牲,所以,他現下只能強忍傷痛,放棄福州。
邵懷澈在崔楷用身體擋住苗川的瞬間,他立馬站起身,飛身離去,而崔楷見邵懷澈走遠時,他難以合上的雙目才算閉了眼。
福州這一戰(zhàn),邵懷澈手中的一萬人全軍覆沒,而福州也重回胡嘉之手。
清風伴朗月,沿樓掛紅豆。
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己時。
夜幕已深,風月樓中,燈火輝煌。
樓下琴瑟和鳴,歌舞升平,來來往往的客人多如繁星,臺上有濃妝艷抹的戲子,搔首弄姿,媚眼勾魂,他正咿咿呀呀的唱著。
一舉一動妖艷如鬼魅,一顰一笑溫柔而勾人。
而二樓隔間里,綾羅綢緞鋪好的錦榻上,游渡身著褻衣褻褲平躺著。
游渡一頭青絲散落床榻,瘦長高挑的身形,緊實平坦的小腹,細長結實的雙腿無一不在透露著他的姿色。
他的雙手雙腳被麻繩綁住,眼睛也被一根發(fā)帶所遮住。
他是被迫躺在上面的。
而身穿錦衣華服的曲柒娘正端坐在床榻邊,只見她伸出纖纖玉手輕輕撫上游渡那潔白光滑的脖頸與突出的喉結。
游渡雙手死命掙扎,嘴里還罵罵咧咧道:“妖女,士可殺不可辱,你要么就放了我要么就殺了我?!?p> 曲柒娘揚唇輕笑一聲,但他沒有理會游渡,而是用手拉開游渡的衣領,那隨著呼吸急促時若隱若現的鎖骨倒還真是勾的曲柒娘唇齒生精。
曲柒娘伸手撫摸游渡的鎖骨,她笑的一臉滿意,輕聲道:“游郎,放松些!奴家定會讓游郎渡過一個難忘的夜晚?!?p> 游渡又羞又惱,他氣的恨不能將曲柒娘給生吞活剝,他氣憤的怒罵道:“你這妖女,你不知廉恥,你不要臉!妖女,我告訴你,你最好放開我,要不然,等我……”自由了,一定將你碎尸萬段。
游渡話還未落,就被曲柒娘一把扯下遮住雙眼的發(fā)帶。
游渡一睜眼,眼前便是曲柒娘那張妖孽嫵媚的臉,那張臉美到仿若天上謫仙,驚的讓游渡說不出話來。
隨著曲柒娘的臉向游渡緩緩靠近,一股濃郁的胭脂水粉味傳進游渡的口鼻,那股味道很香,很是勾人心魄。
游渡雙頰瞬間通紅,他羞得偏過頭去,曲柒娘卻伏在游渡耳邊,笑的溫柔,他模樣曖昧的問道:“游郎,你剛剛想說什么?”
游渡閉眼,心里暗示自己,這是妖女,慣會使用妖術,千萬別被他迷惑。
游渡吞咽了一下口水,才鼓起勇氣,重說道:“我想說,你今日要不放了我,等我自由了,我就……”游渡本想說將你碎尸萬段,可話到嘴邊,卻被他生生忍住,改成了,“我便不會放過你?!?p> 游渡在說這話時,已沒有了上一遍的狠戾之色,更多的是害羞。
“噗哈哈哈哈……”
曲柒娘被游渡那憨傻呆萌的模樣逗的放聲大笑,游渡有些不服氣,剛想厲聲質問曲柒娘笑什么時,卻被曲柒娘一把吻住了唇瓣。
游渡本想反抗,可每每看到曲柒娘這張臉時,他又心不由己的安靜了下來,就連眉目也舒展了開來。
游渡不知自己對曲柒娘是什么感情,但他不得不承認一點,他對曲柒娘是見色起意。
罷了,曲柒娘都不在乎自己的名節(jié),自己一個男兒身,與曲柒娘春宵一度后,還怕損失了自己什么嗎?
游渡似乎是向曲柒娘妥協般,他放松了身體。
紅燭搖曳,兩人在榻上翻云覆雨,直到后半夜,兩人才沉沉睡去。
蠱族城中,人來人往,客棧后院,施萍從廊下經過,路過柴房時,卻聽見吱吱吱的聲音。
施萍朝聲望去,只見柴房里有三只老鼠正在米缸旁打轉。
這米缸破了一個小口子,漏了許多米出來,老鼠就在米缸旁盡情吃米。
這些老鼠個個膘肥體壯,長的又大又圓,與他剛剛在茅廁中所見的老鼠大不相同。
茅廁的老鼠吃的臟飯,又瘦又小,還全身臟兮兮臭烘烘的,既難看又不討喜,而且每日還過得心驚膽戰(zhàn),每當有人經過時,茅廁的老鼠都會四處亂竄,活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
正當施萍在聚精會神的觀鼠時,羽星卻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施萍身后,他輕聲道:“主子,您在看什么呢?”
“啊……”
施萍被羽星嚇了一跳,當回過頭看到羽星時,羽星已經在向她請罪了。
施萍也不在意,只笑道:“我在看老鼠!”
“老鼠?”羽星不解,“主子,老鼠有什么好看的?”
施萍解釋道:“我剛才如廁時,在廁中也見到了老鼠,老鼠是聰慧機敏的動物,但同為老鼠,倉中之鼠和廁中之鼠便相差良多。倉中之鼠不愁吃喝,且又胖又大,每日活在遮風擋雨的房子里,但廁中之鼠就不一樣啦,它們又瘦又小,每日吃不飽也就罷了,吃的還是污穢不堪的東西。他們每日活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因為每當有人要去茅廁時,他們就會驚慌失措的找個隱蔽之地躲起來。”
羽星雖聽懂了施萍的話,但卻不知施萍到底想表達什么,他對施萍行了一禮,“主子,屬下愚鈍,實在不知主子要說什么?還請主子明示?!?p> 施萍笑著解釋道:“這世間有很多聰明的人,可許多聰明人終其一生都是碌碌無為,平庸了一輩子,因為他們就像廁中之鼠一般,過于清高,安于現狀,所以他們的一輩子都會生活在貧苦的底層。但有些聰明人啊就好似倉中之鼠,他們知道環(huán)境能改變命運,所以,他們會放下自己的清高,離開自己的家鄉(xiāng),找一個處處是達官貴人所居住的地方生活,再用自己那聰明的頭腦結交貴人,從而憑借著貴人的幫助,飛黃騰達,功成名就?!?p> 羽星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主子,屬下斗膽問一句,那您是想做這廁中之鼠還是倉中之鼠?”
曾經的施萍和黃菊一起生活時,雖能吃穿不愁但日子過得也是緊巴巴的,雖說黃菊從未在吃穿住行上虧待過施萍,但施萍也從未過過那大富大貴的日子。
變則新,不變則腐;變則活,不變則板。
施萍若一直安于現狀,與母親黃菊一起生活,那他這一輩子就會如同廁中之鼠般,每日不僅要生活在福州更要活在黃菊的霸道強勢下,整日里,會為一些芝麻大的小事和黃菊爭吵,從而每日都活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翼翼。
所以,施萍能擺脫母親,離開家鄉(xiāng),獨自來大燕就相當于廁中之鼠逃離了茅廁,來到了倉中。
施萍毫不猶豫的應道:“自然是倉中之鼠??!羽星,不變則痛,善變則通。若人一味的抱殘守缺,不懂變通,還安于現狀,那就會苦一輩子?!?p> 羽星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施萍將目光從老鼠身上移開,詢問道:“對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羽星聞言,這才一臉抱歉道:“主子抱歉,忘了跟您說正事了。您當日搭救過的那個老者,他在被人鞭打,屬下知您心善,所以才來和您稟報一聲?!?p> 施萍心道救人要緊,便先轉身離去,羽星緊跟其后。
大街上,一個身穿黑衣官服,大腹便便的女子正手執(zhí)長鞭,一個勁的猛抽前些時施萍入蠱族,救助過的那位老者。
女子目露兇光,老者被抽的后背血流不止,他疼得全身哆嗦,皺紋遍布的臉上留下了痛苦的眼淚。
周圍開店賣貨的大燕人都似在看笑話般,時不時喝彩兩句,“打的好,用點勁,用點勁??!”
而與老者同為漢人的虞人看著老者受苦,他們既害怕又憤怒,害怕自己成為下一個老者,憤怒這群不把漢人當人的畜牲,他們在心中詛咒,這些燕人百年后下地獄,定會不得好死。
聽著老者疼到哀嚎,所有虞人都紛紛投來同情的目光
而老者的女兒抱著孩子在一旁撕心裂肺的哭泣著,看著老父受苦,她好想上前,替父親挨打,可她懷里還抱著一個新生的小生命,她不敢上前,不然她死了,誰來照顧她的孩子呢?
站在屋檐下的施萍見不慣這人間疾苦,她從袖中拿出一面輕紗遞給羽星。羽星接過后,將輕紗系在臉上,他與施萍對視一眼,還沒等施萍開口,只見羽星施展輕功,移形換影間,已不見了人影。
“??!”
女子一聲慘叫,原來是羽星一腳踹到女子腹部,女子捂著小腹,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她痛的面色慘白,但卻惡狠狠的盯著羽星,怒罵道:“你竟敢打我,狗東西,你不怕死嗎?”
施萍也帶了一面輕紗,緩緩走到羽星身旁,“你們燕國人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這般虐待虞人。你們真當我虞國無人,能任外族肆意欺凌嗎?”
施萍一句話就像救命的稻草,讓所有處在蠱族的虞人聽到了生的希望。
此刻,在大街上乞討的虞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在地上連滾帶爬的來到施萍身邊,他們撕心裂肺的哭泣著,聲嘶力竭的哀嚎著,他們對著施萍磕頭膜拜。
“老天開眼了,終于有虞國的官員來管我們了啊。”
“姑娘?。∥覀兪菨h人,是虞國子民啊,你救救我們吧?”
“我們要回虞國,我們是虞人!”
“姑娘,我想回虞國,那才是我的家!”
……
諸如此類的話,源源不斷的傳入施萍耳中,大家被燕人打壓的太久,所以此刻,眾人都哭的聲震天地,泣不成聲。
女子冷笑一聲,“哼!原來是從虞國來的官員啊!可虞國官員,這里,是燕國地盤,就算你是虞國官員,你也無權管到燕國來吧?再者,別以為你是虞國官員,我就怕你,傷了我,你今日不死也得脫層皮。”
女子的話雖讓施萍心中恐懼不已,但施萍還是撞著膽子,平心靜氣的回應道:“你今日若敢動我分毫,我的主子不會放過你?!?p> “哦?”女子饒有興趣的問了一句,“你主子是誰啊?”
施萍瞥了一眼羽星,才道了句,“虞酒卿!”
“噗哈哈哈哈?。?!”女子似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大笑出聲,“你編也得編個像樣的理由吧?這話若是放在五年前,看在虞酒卿的薄面上,我還會敬你三分。但如今,誰不知那虞酒卿四年前就殉國而死了。你說她會站出來給你撐腰,難不成她會從陰曹地府爬出來給你撐腰嗎?”
女子話音剛落,遠處,馬蹄踩踏的聲音傳入眾人的耳中,女子回頭,只見一個膀大腰圓的女子騎著高頭大馬朝施萍而來,這女子雖是身材肥胖,可一張臉卻是小巧精致。
女子身著盔甲,腰掛一柄配劍。
這女子便是桂英,蘇歆手下的得力干將。
而他身后是一輛鑲金嵌玉的馬車,馬車用檀木所做,車簾用絲綢裝飾。
駕車的是一個身穿布衣的小廝,周圍有五個身瘦體長的女子,身騎駿馬,腰間配劍。
他們是這馬車里主人的護衛(wèi)。
與施萍對話的女子見此車架,立馬對著車架下跪行禮,“小的拜見王爺,王爺千歲千千歲!”
燕國的百姓也都齊齊下跪,異口同聲道:“草民,民女拜見王爺,王爺千歲千千歲!”
眾人口中的王爺便是燕國郡王——蘇歆。
桂英見馬車中的蘇歆不下車,便騎馬到車簾前,她微微掀簾,片刻后,才將車簾關好,她對著還跪在地上的燕國百姓道:“王爺說,讓眾人都平身,各自去忙吧!”
眾人聞言,這才異口同聲道:“謝王爺!”
桂英翻身下馬,走到女子面前,不解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女子將自己和施萍的恩怨緩緩道來,桂英聞言,眉眼一彎,“哦,原來是從虞國來的官員??!”桂英對施萍行了一禮,“失敬!”
施萍對桂英回了一禮,“客氣!”
桂英輕笑一聲,“不知這位女郎如何稱呼???”
施萍想了想,才應道:“在下姓賈,單一個銘字?!?p> 桂英也沒多想,只笑道:“賈女郎,你可知蠱族原是燕國的地盤,如今再度歸燕,便是失而復得的土地。蠱族在歸燕的那一刻,里面的燕人和虞人就沒有可分性了,他們一律,都是燕人。不服者,便只能淪為奴隸?!?p> 桂英話音剛落,只見一個身強體壯,年輕氣盛的男子不服道:“放屁,我們是漢人,是虞人,我們死也不會忘本,更不會忘祖。你想改變我們的血脈,我就算一死也不會屈服,所以,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桂英冷笑一聲,“說的好!你說你是虞人,好,那我且問問你,蠱族被我國鳳輝帝收復了一百多年了,你引以為傲的虞國,派人來救過你嗎?就算是前五年,虞酒卿當政,她這么厲害的人,還曾在景元三十四年,向全天下下過一道懿旨,說的是,誰敢對虞人不敬,視為開戰(zhàn)。她活了至少有二十年,若她真把你們放心上,早就帶兵來向燕國開戰(zhàn)了,何至于她到死,都沒能來解救你們呢?”
鳳輝帝是蘇毓的謚號。
桂英的話字字珠心,讓本就活在蠱族,遍體鱗傷的虞人此刻更是傷上加傷。
但他們骨子里還是為自己感到是漢人而驕傲,男子為那個忘記他們還是虞人的虞國極力辯解道:“你錯了!公主從來不曾忘記過我們,只是時隔一百多年,她只是不記得我們了,若她知道,我們在這受苦,她一定會派人來解救我們的。”
男子話音剛落,虞人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對,公主若知道我們,知道她的子民還在蠱族受苦,她絕不會坐視不管?!?p> “她要知道我們的存在,她定會來救我們的……”
……
就在眾人借著施萍的勢呈口舌反抗時,只聽“啊!”的一聲痛呼,一道濃密而艷麗的鮮血在空中揮灑,眾人抬頭去看,只見方才那個和桂英對質的年輕男子被一劍射殺。
而馬車上的車簾不知什么時候被掀起了,蘇歆身著紫衣華服,手上帶著翠綠色的扳指,手腕上帶著鈴鐺和五彩斑斕的玉石所打造的手鏈,只見她一頭齊腰的青絲散落身后,身姿曼妙,身形瘦而纖長,一張臉白皙又嫵媚,紅唇點染,眉眼如畫,鼻梁高挺,脖頸修長,一雙玉手骨節(jié)分明。
蘇歆正一手持弓,一手搭箭,箭尖直指施萍。
膽小如鼠的施萍被嚇的魂不附體,心臟撲通撲通的亂跳著。
蘇歆與施萍對視時,她微微一笑,如帶刺的玫瑰,美艷卻危險。
只見蘇歆的玉手一松,一支長劍如靈蛇吐信般,直朝施萍的胸口而來。
就在長劍離施萍的胸口一公分時,一股強勁渾厚的內力襲來,生生折斷了這支箭。
箭身碎成兩半,落于地面。
羽星走到施萍面前,對施萍輕聲道:“主子別怕,屬下在,不會讓您受傷的?!?p> 蘇歆輕笑一聲,聲音魅惑如邪祟,“不愧是從虞國來的官員,有膽識有魄力。賈女郎有本事護好自己,那有沒有本事護好這蠱族里所有的漢人百姓呢?”
蘇歆話音剛落,只聽見“啊啊啊啊?。。。。。。。。 钡囊魂噾K叫聲,撕心裂肺,聲嘶力竭,響徹云霄。
施萍轉身去看,不知從哪來的一群身穿白衣,頭戴斗笠的殺手在蠱族里大殺四方,所有是漢人的百姓,都被一刀斃命,一個不留。
本是乞丐成堆,流民遍地的地面,此刻也只剩下一堆被亂刀殺死的尸體,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而燕國的百姓則是站在一旁,看起了熱鬧。
施萍怒不可遏,他厲聲指責,“你們這群畜牲,他們犯了何罪?你們憑什么對他們亂殺無辜?”
蘇歆笑的得意,“賈姑娘,你可知賤民和草民的區(qū)別在哪?”蘇歆輕嘆,“這賤民和草民雖只有一字之差,但區(qū)別甚大。這草就已經很輕賤了,而這賤嘛,自是連草都不如嘍!”
施萍被氣笑,“他們再賤也是命!王爺,舉頭三尺有神明,您做這么多惡事,您就等著報應吧!”
施萍話音剛落,只聽桂英一聲怒呵,“放肆!竟敢詛咒王爺!來人,把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給我殺了?!?p> 桂英話音剛落時,周邊穿著白衣,頭戴斗笠的殺手朝施萍和羽星步步緊逼而來。
羽星剛想動手時,空中突有煙霧蔓延,殺手們以為是有人投毒,他們第一反應則是捂住口鼻,煙霧模糊了他們的視線,待煙霧散去時,施萍和羽星早已不見蹤影。
桂英見煙霧消散后人沒了,她對著殺手怒呵道:“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殺手們對著馬車上的蘇歆齊齊下跪,雖都一言不發(fā),但都在頷首認罪。
蘇歆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罷了,郭棹出手救人,你們就算能與郭棹交手,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算了,今日就免了你們的罪吧!”
蘇歆語畢,轉身進了馬車。
桂英對著殺手怒罵道:“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退下!”
眾人聞言,便都站起身,他們施展輕功,很快就隱于暗處。
大街上,馬車繼續(xù)緩緩行駛,車輪毫不留情的從滿地尸骸上狠狠碾壓過去。
直到蘇歆眾人漸行漸遠,才有當地衙門里的人來處理街道,尸體很快被搬空,地面的血污也被小史清洗,街道上很快就變得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