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放他離開
列嬴的淚水,一顆接一顆地落了下來,哽咽道:“對不起,我只是沒有辦法……”
“如果我告訴你實(shí)情,他就會殺了竹清??晌遗c竹清自小無父無母,兩人相依為命了這么多年,他就像我的兄長照顧著我,我沒有辦法將他舍棄……”
“那么我呢!我就應(yīng)該眼睜睜地看著岸柳去死嗎!”
她眼眶通紅,用力地把他甩在一邊,怒不可遏道。
“你既然這么在意竹清,為什么不讓我被陶灼華毒死!為什么不讓我去陪岸柳!為什么!”
列嬴跪在地上,泣不成聲:“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是不是想著岸柳死后,你就可以登上中宮之位!我告訴你!就算你死一千次一萬次,朕也不會讓你沾上中宮的半點(diǎn)泥!”
此話一出,列嬴面如死灰,癱倒在地:“陛下……你就這么怨恨我嗎?”
“是!我巴不得你立刻去死!”
千鳳儀嘶聲怒吼,折斷了列嬴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仰起頭,笑中含淚道:“你不知道有多少人,走進(jìn)你的生命,想要成為那朵最絢麗的煙花?!?p> “但是我不一樣,我沒有那么寬廣的胸懷。我卑劣地像一個小偷,覬覦著你完整的愛?!?p> “我要你的生命,只為我一個人綻放最奪目的光彩……”
“但正是因?yàn)槿绱?,陛下才厭棄了我??烧嬲膼矍?,原本就是不能與他人分享的……”
說完,他深深叩首:“臣侍對陛下一見鐘情,是臣侍這一生的大罪。但臣侍不會后悔?!?p> “臣侍會如陛下所愿,為自己的罪孽贖罪。但請陛下能在臣侍死后,放竹清離開皇城。”
“富貴榮華,從來都不是他想要的。是臣被迷了眼睛,把他帶入這無盡深淵?!?p> “臣侍……拜別陛下,愿陛下鳳體康健,得一心人白首不離……”
即便如此,千鳳儀依舊不為所動。
她面色冷峻,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宮闕宮。
三日以后,千鳳儀令人送去兩杯酒水。而宮闕宮也如她預(yù)料中的一般,穿出了噩耗。
此刻,千鳳儀正在關(guān)雎宮飲茶,神情怡然。
紀(jì)寒柏眉頭微蹙:“儀兒真的殺了他?”
“害死岸柳的人,都該死?!?p> 聞言,許蘭卿輕啜了口茶,但笑不語。
當(dāng)初千鳳儀送給列嬴的兩杯酒,一杯有毒,一杯無毒。
至于他喝的哪一杯,他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從那天起,竹清也消失在了宮中。
而那個棺槨里,或許只是遮掩世人的把戲罷了。
想到這里,他放下茶杯,輕笑地?fù)u了搖頭。
紀(jì)寒柏見此,蹙眉不解道:“許君好像很開心的樣子?!?p> 許蘭卿微微勾唇:“聽聞竹玉卿說,三年之內(nèi),陶氏滿門,一個不留,如今倒也是實(shí)現(xiàn)了他的卜卦?!?p> “只可惜他自愿為列君守陵,或許從今以后,便聽不得他的卦言了?!?p> 千鳳儀眉心輕顫,看向許蘭卿,意味深長地笑道:“許君這般聰慧過人,可是知道些朕都不知道的內(nèi)幕?”
許蘭卿長長地嘆了口氣:“我也不過是閑暇時,聽宮人們胡說罷了。難道這些也能入得了陛下的尊耳?”
千鳳儀嗤笑一聲,別過臉去,沒有回答。
而紀(jì)寒柏心生疑慮,卻也不便多問,只是看向千鳳儀道:“儀兒可曾見過拓拔???”
“沒有,左不過是外邦首領(lǐng)進(jìn)獻(xiàn)的玩物罷了。”千鳳儀隨口回了句,并沒有放在心上。
紀(jì)寒柏急不可耐道:“可他幾乎和岸柳長得一模一樣!”
此話一出,千鳳儀身體猛地一僵,聲音里也帶著顫抖:“當(dāng)真?”
說完,她不待紀(jì)寒柏回答,便匆匆趕往宮闕宮。
許蘭卿望著她遠(yuǎn)去的背影,品了口茶,無奈道。
“有些傷口既然埋藏心底,就不要再揭開瘡疤了?!?p> 紀(jì)寒柏緊緊地攥著茶杯,目光晦澀,沉吟道:“可若解不開這個心結(jié),她永遠(yuǎn)都會懷著無盡的愧疚和自責(zé),痛苦地過一輩子?!?p> “這原就不是她的錯,她不該如此痛苦?!?p> 許蘭卿長嘆一聲,搖了搖頭,不再回答。
此后的一個月里,千鳳儀果然日日宿在宮闕宮里,流水似的珍寶,一一送了過來。
但拓拔俊卻只是面目清冷,靠在窗邊,不屑一顧。
“這些你都不喜歡嗎?”
“可是岸柳若是見到,他會開心的?!?p> “但我不是你那亡故的君后,陛下這般彌補(bǔ),怕不是對您的君后有愧于心吧?!?p> 聽得他的嘲諷,千鳳儀再次看向那張,與岸柳有九分相似的臉,笑道。
“我的確對他心中有愧。你也的確不是他。我只是想多看他一眼,哪怕只有一刻鐘也好?!?p> 拓拔俊上下掃了她一眼,語氣稍有緩和:“你既然明白,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我本就不是他,也不會如他一般愛你。我來到這里,只是為了我的族人。就像個禮物一樣,送給你。”
“你如果不喜歡我,大可以放我走,也免得觸景生情?!?p> 千鳳儀勾唇一笑,饒有趣味道:“你就這么喜歡外面的世界嗎?在這宮里錦衣玉食,朕也會因?yàn)槟氵@張臉而寵你一生,又有什么不好呢?”
拓拔俊嗤笑一聲,譏諷道:“鎖在籠子的雄鷹,從來不會放棄飛翔的夢?!?p> “困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即便打開籠子,放他自由。他也會因?yàn)槌允扯共讲磺??!?p> “我生長在草原之上,生性自由灑脫,皇宮這種方寸之地,不過是困住我的一副軀殼罷了。”
千鳳儀戲謔道:“可困住這具軀殼,便可以保住你族人免受戰(zhàn)火。你身為王子,怎能不為你的族人著想?”
拓拔俊冷冷道:“我只不過是個庶子,亦是個隨時可以拋棄的棄子。他既然把我送到這千里之外,自然不會在意我的死活。”
千鳳儀點(diǎn)了點(diǎn)頭,認(rèn)真道:“你既然想離開這里,但也不是沒有辦法?!?p> “只要你死了,你的靈魂和身體,便不在屬于這個污濁的皇宮,你可要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