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番外
河溪沈氏,百年大族。
這一輩更是人才輩出,女君得力,在朝中位及權(quán)臣。
郎君高嫁,大半江山皆是連襟。
聲名赫赫,自然也招皇室忌憚。
沈硯作為這輩唯一一個嫡子,自小就是按照君后的標(biāo)準(zhǔn)來教導(dǎo)的。
沈氏子必須加入皇室,君后之榮可以給予,但必須一生無所出。
這就是沈硯能夠望到頭的,被交易出去的人生。
可他不甘心啊,他才華出眾,滿腹經(jīng)綸。
不說入朝當(dāng)官,至少在邊疆也能出謀劃策一番。
就因?yàn)樗莻€男子,就要被困住高高的宮墻里,仰人鼻息一輩子嗎?
這是七歲的沈硯在生辰宴上問自己的。
那么……
逃?
可他并不是獨(dú)自一人,欺君之罪也是犯不起的。
七歲的沈硯決定認(rèn)命。
十二歲的沈硯遇到了比他小五歲的裴瑾,一個自小離經(jīng)叛道的五皇子。
起先是家族讓他去靠近皇女們,最好從小打下基礎(chǔ),日后好過繼給他。
哪怕不能改玉碟,也能扶持皇女上位,日后好保家族榮華。
誰知道沈硯竟然和裴瑾一見如故,交談甚歡。
也就是從那時起,沈硯知曉了另一條道路。
——那就是扶持男帝。
他開始了近十年的謀劃,他向來隱忍不是嗎。
投其所好,彈琴彈到手上磨出血,磨出厚厚的繭子。
但隨后又用藥水洗掉,重新回歸白嫩細(xì)滑的模樣。
時時刻刻對外保持端莊穩(wěn)重的樣子。
好不容易十七歲入了宮,日復(fù)一日地操持宮務(wù)。
侍奉女皇,所有人都認(rèn)為他愛慘了女皇。
只有他知道,他心中一直都只有外面廣闊的天地。
等裴瑾上位,他會假死,去江南,去大漠。
去哪里都好,他沈硯本就是自由的。
裴瑾下江南的時候曾邀沈硯一起去,其實(shí)萬事俱備了。
反正沈硯也以君后的身份去皇家寺廟祈福了,到時候隨便找個人扮成他就行了。
沈硯心動,但隨后還是拒絕了。
在塵埃未定之前,他不敢放松一分一毫。
后來,裴瑾失蹤了三年。
再回來時,是瘋狂的尋找一名女子。
他心中只覺煩躁,裴瑾這般行事,心中可否還有大業(yè)。
也正是那股多年努力即將前功盡棄的煩躁,讓他對剛剛?cè)雽m的少禾不耐煩。
不想去關(guān)注,甚至有著淡淡的厭惡。
他厭惡世間一切女子。
可在接觸到少禾的那一瞬間,僅僅是身上的香味。
都讓他方寸大亂,理智潰不成軍。
心中又悔又怕。
后悔自己為何對少禾不管不問許久,但更多的是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要是真的心動了會是怎樣可怕的結(jié)果。
欲望擊潰了清心寡欲多年的他,夢里……
恍惚間都是少禾的身影,他幾乎要瘋魔了。
不行,不能這樣。
他在跟自己較勁,與自己內(nèi)心的渴望較勁。
就如同以往那樣,死死壓制。
可在見到少禾本人的那一刻,他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他不該的……
他有悔……
長期身處高位的人很難放低自己的身段。
他也不例外,下意識是逃避。
用來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
可他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他無法忍受沒有少禾的人生。
就讓他為愛勇敢一次吧。
可是太晚了,在宮門落鎖的那一刻。
他就明白了,
他和少禾錯過了太多太多。
沈硯病倒了,這一病幾乎要了他半條命。
在夢中,他看見了。
七歲的他對圍墻外第一次生出無限渴望,迫切的想出去的時候。
是少禾的爹爹帶著小小的少禾從外面路過。
裴瑾下江南之前,他心中又有了熟悉的渴望。
他還是下意識忽略了,
而就在那次,裴瑾遇到了少禾。
更別提溫簾青親自把少禾送到他身邊了……
錯過了,
這一錯過。
就是永遠(yuǎn)。
更何況他還臟了,他已不再年輕。
連最起碼的清白都沒有了。
他如何配得上少禾啊……
就在沈硯放任自己病的更嚴(yán)重,毫無求生欲的時候。
耳邊突然傳來了聲音。
從那以后,他很快的就好了。
他接手了裴瑾所有的勢力,自己一人做到了他們的約定。
扶持了一位幼帝。
自己當(dāng)太后垂簾聽政。
關(guān)于少禾的消息每兩日都會有人送到他的案桌上。
他就在綽綽燭光下,一遍又一遍看著薄薄的信。
輕輕摩挲,好似能透過信紙,撫摸他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