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嘉月還不知道此事,換洗完衣裳出來,看見林又晴滿臉笑意靠近,甚至還接過她的錦帕,幫她擦拭頭發(fā),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隨之涌上來。
她說,“嘉月,午后閑來無事,我們一塊兒到曾婆婆家里坐坐,好不好?”
孟嘉月看著整裝待發(fā)的許惠香和林又晴,一眼看穿了她們的心思,只怕探望老人家是假,別有目的是真。
那一日,曾老太太和蕓娘姑姑在家里躲雨,她就隱約察覺到了。
左不過是看上了凌家,欲與凌家結(jié)成這門親事。
她摻和進(jìn)去做什么?
再者她去凌家,就會碰到凌云上。
她與凌云上兒時(shí)本就積怨頗多,并無舊情可言,碰上了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恐怕只會像前兩次相遇那樣,徒增不自在罷了。
而且憑許惠香的為人,她看上了什么好東西,斷然不會留給她的。
之所以叫上自己一起,怕不是顧慮那日曾老太太留下的話,所以裝裝樣子喊一聲。
孟嘉月不想惹許惠香不痛快,更不愿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與其去凌家如坐針氈,還不如留在家中陪外祖母說說話。
她遂指了指竹簍里還未卸下的麻竹筍,只是還未開口,聽見余氏說道:“前幾日,曾老太太和蕓娘說了叫你們?nèi)ニ齻兡莾鹤?,那便去見見她們吧?!?p> 林又晴知道她的性子,不喜交際,沒有合適的理由,是不會輕易出門的。
而能說服她的,只有祖母余氏一人,所以早在孟嘉月知道此事前,已經(jīng)提前跟余氏說了。
余氏見孟嘉月接連上山摘筍,仿佛不知道累,連軸地忙活個不停,一直心疼她。
如今又晴愿意帶著她出去走走,姐妹兩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感情,這樣自然最好。
將來自己百年之后,還有個這個姐姐陪著她,也就放心了。
余氏看著猶豫的嘉月,勸道:“如若不去,豈不是不懂禮數(shù)?嘉月,你就跟著又晴姐姐去吧。外祖母腿腳不便,就不跟著去了?!?p> 余氏的反應(yīng)在林又晴預(yù)料之內(nèi),她笑:“嘉月,權(quán)當(dāng)是陪著我嘛?!?p> 孟嘉月無力地看向林又晴,她總能有無數(shù)種辦法,借外祖母的手來勸自己。
外祖母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再無推辭的道理,她晾干了頭發(fā),穿戴好,只能被林又晴拉著去了杜家。
林家距杜家約莫半盞茶的腳程,只因下著雨,走得慢些,來到杜家院門前,頭發(fā)、衣袖以及裙擺都有不少濕意。
杜云娘看見許惠香和兩個姑娘出現(xiàn)在院門前,急忙放下手里的簸箕,微笑上前迎接,“那日從你們家離開,我就日日盼著你們來,沒想到今天終于給盼來了?!?p> 孟嘉月跟在林又晴旁邊,兩人先后喊了杜云娘姑姑。
杜云娘看見她們兩,摸了摸每人的頭,笑得露出月牙眼,“哎。”
看見杜云娘高興的神情,許惠香喜悅之色溢于言表,“我看一直在下雨,待在家里閑著也是閑著,過來串門嘮嗑嘮嗑也好啊。不打攪你們吧?”
“不打攪不打攪,喜歡還來不及呢,打攪什么?”杜云娘把大門敞開,“快進(jìn)屋,快進(jìn)屋?!?p> 孟嘉月目光越過杜云娘,掃向她身后的院子,不并未見到凌云上的影子,許是在屋內(nèi)。
一想到又要與他同在一處屋檐底下,時(shí)不時(shí)對上那道陰沉銳利的目光,就讓人覺得不安。
她收起雨傘,跨過門檻,惴惴不安走進(jìn)院子。
杜云娘把人引至堂屋前,看向正在印糯米餅的曾老太,“娘,您看誰來了?”
曾老太抬頭,瞅見她們?nèi)齻€來了,懸著沾滿糯米粉的手,忙站起來迎客:“惠香,你們來得正是時(shí)候,我們在印糯米餅?zāi)??!?p> 許惠香和林又晴走進(jìn)偌大的堂屋,只見曾老太、杜云娘還有幾個兒子、妯娌孫子在一塊兒,并未見到最想見的凌云上。
林又晴看不見人,緊張的情緒散去,心里變得空落落的。
而孟嘉月仔細(xì)掃了一圈屋子,確實(shí)不見凌云上身影,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許惠香今日登門杜家,就是沖著凌云上來的。
她藏起小心思,裝作不知道問杜云娘,“咦,那日我分明看見曾老太和云上在一塊兒。怎么?他這又回青州了?”
杜云娘抿唇搖搖頭,“未曾。他這幾日一直跟清水縣縣衙里的人一起,每日早出晚歸的。今日外邊下著大雨,想來應(yīng)該能早些回。你們在這里待久一些,準(zhǔn)能瞧見他?!?p> 聞言,許惠香沖林又晴使了個眼色,母女倆才放下心來。
孟嘉月則是放松的神經(jīng)又繃緊,眼巴巴望向還飄著雨絲的院外,盼著雨水再下大一些,再下猛一些,拖住凌云上回家的速度,那便好了。
杜云娘招呼她們?nèi)齻€坐下,取來茶飲和果子。
許惠香抿了口茶,看見她們都在忙活著,便湊了過去,“我們坐著,你們卻在忙著,多不好意思,我們也來湊湊熱鬧?!?p> 曾老太太瞧見圍在桌邊的人越來越多,一群人有說有笑,熱熱鬧鬧地,也跟著高興起來。
孟嘉月和林又晴坐到桌旁,取來印糯米餅的模子,將白花花的粉末塞進(jìn)模具,如面粉的粉末是由蒸熟又曬干再碾磨成粉制成的,自帶著黏意。
將掌心覆于模具上方,使勁兒一壓,印著精致花紋的糯米餅便印了出來。
林又晴端起自己做的花紋糯米餅,笑意斐然,“曾婆婆,這樣可好?”
曾老太太接過來,仔細(xì)瞅了瞅,笑著點(diǎn)頭,“這丫頭聰明,一教就會啊。”
林又晴嗔笑,“哪兒是又晴聰明?。糠置魇窃牌沤痰暮貌攀?。”
林又晴隨口一句話,哄得曾老太太眉開眼笑,場上的大人都不禁對她佩服起來,贊嘆道:“惠香,你這丫頭這張嘴真是了不得啊,長得又漂亮,又會說,你這女兒是如何教的?”
眾人夸林又晴,許惠香臉上也跟著沾光,心里早已樂開了花,不過臉上還是克制著,露出一副嚴(yán)母的作派,“你們快別說了?再夸她,她就愈發(fā)嬌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