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銜星香木化青煙

第七十六章 只當她是府里的客人

銜星香木化青煙 半夏海棠 2874 2024-08-21 16:55:56

  丁婉意被安置在西邊的梓合院,距離赫連斐住的歸逸院相隔百米。

  戌時已過,夜色漸濃,屋內(nèi)燭火搖曳,映照著丁婉意落寞的身影。四周,除了偶爾傳來的夜風低語,再無其他聲響,連一個前來問候或侍奉的仆從都未曾露面,赫連斐的身影也是遲遲未現(xiàn)。

  出去打聽的婢女,匆匆歸來,腳步中帶著幾分不安與狼狽,輕手輕腳地踏入門檻,怯生生地開口:“稟……稟告小姐……”話音未落,丁婉意的手已不容分說地落在了婢女的臉頰上,留下一抹醒目的紅痕。

  “糊涂東西,應當尊稱王妃”一旁站立的掌事婢女雪妍,冷冷地糾正道。

  婢女聞言,臉色更加蒼白,慌忙跪倒在地,連聲應諾:“是,是奴婢糊涂,王妃息怒,奴婢去打聽了,可滿院都是侍衛(wèi),無一人肯吐露半句。府里除了幾個洗衣燒飯的嬤嬤和那叫弦音的,竟無其他婢女,弦音那婢子更是厲害,府里事務皆歸她管,奴婢還未出后院,便被她呵斥了回來?!?p>  “這女子究竟是何許人也,我竟不知,阿斐身邊還有這樣一個女婢子,我親自去瞧瞧”丁婉意氣得一張臉漲的通紅。

  侍衛(wèi)們十步一崗,巡視的來回走著,看見丁婉意皆是低首垂眸,不與她搭話,無論她問什么,侍衛(wèi)們皆是言辭簡潔而統(tǒng)一“不知?!?p>  望著滿院的白幡和畫像,她終是按捺不住內(nèi)心崩潰,歇斯底的喊道:“赫連斐!你給我出來!你以為你能躲我一輩子嗎?出來!”

  話音剛落,一陣夜風掠過,帶起白幡翻飛,嚇得她一愣,弦音清冷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丁小姐,這大晚上的你就不要再鬧了,夜深露重,你還是回去歇息吧!”

  丁婉意幾個箭步跨過去,揮起手臂,一巴掌重重落在弦音的面頰上,怒目圓睜,吼道:“你算個什么東西?區(qū)區(qū)一個下人,也配在我面前放肆?竟敢對本王妃無禮吆喝!赫連斐何在?讓他出來見我,我有話要問!”

  弦音揉了揉生疼的臉頰,眸中閃過怒意,正欲還她一巴掌,卻被李延眼疾手快地攔下:“弦音,切莫沖動?!卑矒岷孟乙?,他轉(zhuǎn)頭看向丁婉意:“丁小姐,王爺是否愿意見您,全憑他個人意愿,您此番吵鬧,怕只會徒增煩惱,于事無補。”

  她指尖輕顫,逐一掠過周遭肅立的侍衛(wèi),眸中閃爍著不屈,咬牙切齒道:“合起伙來欺負我,想把我攆走是不是?哼,我告訴你們,休想!”

  “你何需將怒氣傾瀉于我府中之人?”赫連斐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幾分威嚴,自門外緩步踏入。侍衛(wèi)們見狀,紛紛躬身行禮:“參見王爺!”

  丁婉意眼中滿是憤怒與委屈,步步緊逼至他面前,質(zhì)問道:“赫連斐,你怎能如此待我?這樁婚事,乃皇上所賜,非我乞求所得,我不過是遵從圣命,何錯之有?”

  赫連斐輕描淡寫地瞥了她一眼,身形一側(cè),擦肩而過:“我知道非你所為,因此,我并未讓你和伯爵府顏面盡掃,你,不是已經(jīng)坐著花轎進了我王府之門?如此,你還想求何?”

  “阿斐,你是要將我置于那王妃之名,卻無王妃之實的境地嗎?”

  他輕啟薄唇,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你錯了,不管內(nèi)外,你皆非我赫連斐的王妃。于我而言只當你是客人,若你不滿,隨時可以回伯爵府?!?p>  “赫連斐,我究竟何處失宜,以至于你待我至此?”

  “你當知,娶你,并非我愿,我許你留于王府一隅,已是念及舊情,你需謹記,我府眾人,你不可隨意打罵,若有事,可讓他們相助,然需心懷敬意,他們不是你的下人?!闭f罷,便往住處走去。

  “就算你心里念著她,又能怎樣?她死了,回不來了”丁婉意帶著泣聲,在他身后吼著。

  赫連斐身形一頓,緩緩轉(zhuǎn)身,目光如刃,直刺向她:“婉意,念及往昔情誼,我不想傷你,你若膽敢有一絲損毀屬于云蘿的東西,那之前你造謠她的事,我必與你新仇舊怨一起算,絕不留情?!?p>  丁婉意被他的樣子驚嚇在原地,李延與弦音,兩人默契地緊隨赫連斐身后,走在微光斑駁的園子里。

  “你們只當她是府里的客人,凡事也不必與她計較”

  “客人?若長此以往的待下去,怕是會變成主人吧!”弦音秀眉微蹙,語氣中難掩不忿。

  李延見狀,輕輕拉過弦音的臂膀,以眼神示意她別說話。

  赫連斐背負雙手,緩步在青石板上,悠悠道:“李延,自明日起,朝堂之事,一切照舊?!?p>  李延聞言,躬身應諾,眼中卻閃過一絲猶豫:“是,只是……府中這滿目的喪儀之飾,是否該撤去?”

  赫連斐目光微凝,望向遠方,似乎在回憶著什么,片刻后,緩緩開口:“待到百日之期過盡,便依禮撤去。至于阿蘿的畫像,就掛到我的書房和院里,如同她仍在側(cè),未曾遠離?!?p>  “緒州那邊,前幾日已有飛鴻傳書,問及王妃安好,顯然尚未得知此變故。是否需遣人前去,通報此事?”

  “嗯!你帶著弦音親自去一趟吧,將此事細細稟明?!?p>  “琮親王到——!”大殿之外,一聲悠長而威嚴的太監(jiān)通報。

  時隔兩月,赫連斐終于肯現(xiàn)身朝堂,殿內(nèi),群臣翹首,目光不約而同地匯聚于大門口,見他進來,自發(fā)地讓開一條道路,兩側(cè)站立,身姿恭敬,低垂著頭“參見琮親王!”

  他的面容仿佛經(jīng)過風霜的侵擾,昔日里那股躍然于眉宇間的飛揚神采,已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難以言喻的沉重與沉寂。那雙曾經(jīng)閃爍著不羈光芒的眼眸,如今卻深邃而幽遠,仿佛藏匿了無數(shù)的故事與滄桑。

  幾位擅長察言觀色的大臣,湊近跟前,面上堆砌著諂媚之笑:“聞悉王爺昨日新婚,下官心中不勝歡喜,特在此恭祝王爺與王妃琴瑟和鳴”

  “王爺新婚燕爾,卻未忘國事,今日便來上朝,此等勤勉,實乃我輩官員之典范,令人敬仰萬分。”

  “所言極是,極是!王爺大婚之喜,我等因瑣事纏身,未能親臨道賀,心中實為遺憾。唯愿借此良機,遙祝王爺與王妃情深似海,攜手共度春秋,白頭偕老,永結(jié)同心?!?p>  赫連斐冷哼一聲:“本王數(shù)月前因家事纏身,暫別朝堂,不知諸位私下里,又是如何品評本王之行的?”此言一出,周遭氣氛驟然凝重,眾人皆是一凜。

  那幾位方才還阿諛奉承的,瞬間羞愧難當,尷尬地退避至人群邊緣,人群中突兀地響起一陣刺耳的譏笑,“哈哈哈哈”,笑聲中夾雜著幾分不屑與戲謔,回蕩在四周,引得眾人紛紛側(cè)目。

  “幾位大人,前幾日不是還言辭鑿鑿,說誰身為皇室宗親,仗著身份,為所欲為”那笑聲中的話語,字字如針,刺得他們面紅耳赤。

  “趙東旭,你這區(qū)區(qū)末位之臣,此處豈是你置喙之地?”方才還忙于諂媚獻計的某位官員,臉色驟變,冷聲斥道。

  趙東旭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那笑容中藏著不屈與鋒芒:“此乃朝堂,我雖官階卑微,卻也是圣上親筆欽點,得以立于這金鑾之下。若說這朝堂之上,我無權(quán)發(fā)聲,那么,葛大人,我倒要斗膽一問,皇上何故賜我朝服,令我列席于此?莫非,僅僅是為了增添這朝堂之上的幾分靜默,亦或是,讓我見證諸位大人的高談闊論?”

  赫連斐緩緩抬起眼簾,目光悠然地落在他身上,那份肆意灑脫的樣子,卻又不失眉宇間的文雅之氣,這不禁讓他想起慕臨珩,一抹不易察覺的怒意悄然滋生。此人,未曾謀面,想來應是新晉的官員。

  赫連斐雙手輕搭于腰間,那姿態(tài)中透著一股不容小覷的威嚴,神色涼薄的掃視著群臣,淡淡道:“爾等若覺口舌生閑,不妨移步本王府邸,共敘風月,亦或是有何肺腑之言,愿聞其詳,本王洗耳恭聽?!?p>  大臣們紛紛頷首,目光低垂,異口同聲,語氣中帶著敬畏與謹慎:“下官不敢?!?p>  “既如此,何者可言,何者當止,諸位心中自有明鏡。若他日再有風言風語傳入本王耳中,休怪本王以皇室之尊,行使雷霆之怒?!?p>  此刻,趙東旭隱匿于群臣之后,透過人群的縫隙,目光灼灼地望向赫連斐,那眼中不僅有對他威嚴的敬畏,更有難以掩飾的崇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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