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思
蕭逸臣的木輪椅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動。
“何人在此？快快現身，不然，我叫人了。”
夜色漸濃，月黑風高，樹影婆娑。
秦雪薇似乎聽到了自己砰砰亂跳的心跳聲。
平日里小少爺亥時就寢，即使他平時睡不著覺，通常都是在書房看書誦經，怎會來花園？
秦雪薇已經考慮不了太多，她和樓棄躲進假山，孤男寡女，若是被人看到，那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秦雪薇緊張地牽住樓棄的手，帶著他往假山深處的石縫里擠。
樓棄眉頭一挑，剛要說話，就被秦雪薇捂住嘴巴。
樓棄烏亮深邃的眸子晃動了一下。
“噓。”
秦雪薇將食指抵在唇邊，示意樓棄別出聲。
她仔細聽著假山外的動靜。
忽地，樓棄握住她腰的手兀自用力，手掌的溫度通過布料渡到她的肌膚。
灼熱，強勢。
他深不見底的目光更是透著秦雪薇此前沒察覺到的危險。
登徒子三個字到了喉嚨口，卻被秦雪薇生生咽下。
什么高風亮節(jié)，不近女色，都是騙人。
虧她還以為樓棄那一晚只是酒后失德，如今看來，是本性暴露。
秦雪薇忍著氣，另一只手伸進男人的寬袖，摸到他的胳膊時，用力地一掐。
嘶的一聲。
樓棄咬緊牙關，箍在秦雪薇腰間的手愣是不放。
昏暗中，誰也不肯說話，誰也不肯服輸，只有此消彼長，悄若無聲的呼吸聲像是在對弈。
此時，可沒有什么太子婢女。
只有一男一女。
兩個人。
就在蕭逸臣的輪椅快到假山口時，小丫鬟在他的身后忙亂地喊道：“小少爺，您怎么出來了，更深露重，小心傷了身子，染上風寒怎么辦？”
小丫鬟拿著毛毯蓋在蕭逸臣的后背。
蕭逸臣頓了下，清冷的眸子微斂，“我聽這假山里有動靜。”
“??？”
小丫鬟越過蕭逸臣的肩膀看了一眼，除了黑漆漆的假山，什么都沒看到。
正當她疑惑不解地皺了皺眉，假山后面?zhèn)鱽磉鲉柽鲉璧慕新暋?p> 一只黑貓從假山的后面悠閑地走了過來。
“小少爺，您說的，是這只貓吧？”
小丫鬟嬌憨地抱起黑貓，解釋道：“這是奴婢在菜市撿的，我見它可憐，便把它帶回郡府，這件事我只告訴了雪薇姐姐，小少爺，奴婢一定會馬上給它尋一個主人，送它走的?！?p> 小丫鬟懷里的黑貓安然自若，眨著圓滾滾的眼睛打量著眼前坐在輪椅上的蕭逸臣，蕭逸臣伸出手，黑貓還伸出爪子想要抓他的手指玩。
蕭逸臣的嘴角劃過淡淡的笑意。
不過，黑貓的爪子很快被小丫鬟打開，“你這小牲口，萬一抓傷了小少爺怎么辦？”
蕭逸臣嘴角的笑意頓住。
因他身體虛弱，別說小動物，連草木花瓣都碰不得。
誰叫他天生體弱多病，從小就泡在藥罐子里。
蕭逸臣緩緩攥上手指，問：“雪薇姐姐喜歡它嗎？”
小丫鬟眨了眨眼睛，立馬答道：“歡喜，自是十分喜愛，黑貓也很喜愛雪薇姐姐?！?p> 蕭逸臣看向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舔著爪子的黑貓，語氣柔和，“那便留著它，養(yǎng)在著假山中，我不會和娘說的?！?p> 小丫鬟趕緊跪謝小少爺，其實是她喜歡黑貓喜歡得打緊，若不是把秦雪薇抬出來，小少爺不會答應得這么痛快。
“天色這么晚了，我推您回房歇息吧。”
蕭逸臣輕輕地嗯了一聲，只是快到廂房門口時，轉身看了一眼悠閑走入假山里的黑貓。
“喵嗚喵嗚。”
黑貓蹭著樓棄的黑靴，看起來，比起秦雪薇，它更喜歡樓棄。
樓棄挑了下眉，用眼神示意秦雪薇按在他唇邊的手。
秦雪薇立馬嫌惡地移開手，想要離開這狹窄又尷尬的境地，誰成想一直被壓在石縫里的腿發(fā)了麻，剛邁開腿，便是止不住的酸麻。
她沒控制住力道，踉蹌不穩(wěn)，差一點摔倒，她下意識地撲到樓棄身上，把他當成緩沖。
可這姿勢，真真比剛才又近了一寸，秦雪薇勾住樓棄的后脖頸，下滑到小臂處的袖子使得纖細又白皙的胳膊貼在樓棄的胸口，即使是隔著層層布料，也能觸碰到她如雪的肌膚。
樓棄的眸光多了幾分心猿意馬。
“登徒子！”
現在也沒有其他人，秦雪薇便不假思索地道。
“秦姑娘，這次，可是你主動的?！?p> 樓棄坦白似的攤開雙臂，“我可什么都沒做啊，投懷送抱的人，不是我?！?p> 秦雪薇咬緊嘴唇，縱使重生了一次，她亦不是樓棄的對手。
他總有法子，讓她束手無策。
秦雪薇悻悻地松開他，揉著發(fā)麻的小腿一瘸一拐地走出假山。
樓棄蜷了蜷手，秦雪薇身上的馨香似乎也沾在他的身上。
黑貓顯然對樓棄的好奇超乎想象，兩只前爪不停地扒著樓棄的長袍。
樓棄像是抓小雞仔，提溜著黑貓的后頸緩緩走了出來。
“想不到，你會喜歡這種黑秋秋的東西?！?p> 顯然，他把蕭逸臣和小丫鬟那段對話聽進去了。
秦雪薇一把搶過黑貓，抱在懷里，“這世間的喜歡，豈是能用美丑貴賤一語概之？”
“正如我家小少爺，即使不能碰貓，也會因為好心收留它，他對這小家伙的喜歡，不在于日日玩樂，亦不在于索取慰藉……”
秦雪薇看了一眼樓棄，“太子殿下，天潢貴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是體會不到?！?p> 樓棄冷笑。
這是哪門子鬼道理？
他負手而立，面容晃過幾分幽深，“你是真不懂蕭逸臣為何留下這野貓？”
“如果他發(fā)自本心，又為何問你喜不喜愛，莫不是，想借花獻佛？”
秦雪薇愣了幾秒，隨即明白樓棄的腌臜想法。
“太子殿下，你輕侮奴婢也就算了，我家小少爺才不是這樣的人！他心系上官家的嫡女，對奴婢沒有一絲一毫多余的心思，小少爺才不會像您……”
樓棄舔了舔唇，眉宇之間隱約流露出一絲傲色。
“我存了什么多余的心思？秦雪薇，你倒是好好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