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求娶

　　南書燕站在門口，毫不畏懼的迎上那道陰冷的目光。

　　好一陣，李泰來錯(cuò)開目光，重新躺回到床上。

　　屋子沒開窗，顯得有些昏暗，南書燕邁進(jìn)門，站在床前。

　　“究竟是誰在紙鳶里放了那樣的東西？”他的聲音干澀嘶啞，哪里還有平日外人眼中謙謙君子溫和模樣。

　　“我不知道?！蹦蠒嗟?，“只是玉娘堅(jiān)持要送過去，我便交與了她。我不知道表哥在紙鳶里放了東西。”

　　李泰來嘴角抽了抽，“不是我，那東西是別人故意放進(jìn)去的?！?p>　　“難道表哥懷疑我？”少女嬌嫩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無辜，“可是表哥知道的，我并不認(rèn)字，那紙鳶你交給我后我便直接交給了玉娘，期間并沒有人碰過?！?p>　　南老太太不讓南書燕認(rèn)字，南玉兒卻是上過女學(xué)的。

　　李泰來的拳頭握緊了些。

　　南書燕想起了什么，接著道：“對了，玉娘昨晚突然高熱驚厥，半夜還去請了沈大夫，要不然倒是可以將她叫過來問一問?！?p>　　李泰來看過來的目光又陰沉了幾分。

　　“紙鳶為什么會在玉娘手中?！崩钐﹣韱枴?p>　　南書燕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她捂著自己的嘴，震驚又懊悔，“是玉娘非要從我手中拿過去的，說是她知道方夫人的涼棚在哪。

　　你又不是不知道玉娘的脾氣，若是早知道會這樣......我就該拒絕她，親自送去的。”

　　李泰來閉了閉眼，沒有說話。

　　她知道，以李泰來睚眥必報(bào)的性子，不管南玉兒說不說得清楚，她今后的日子必然不好過了。

　　恨一個(gè)人最好的方法，不是殺死他，而是讓他一輩子活在求而不得的痛苦中。

　　李泰來如今便是這樣。他如此，定然也不會讓他遷怒的人好過。

　　很不幸，他定然會遷怒南玉兒。

　　南書燕低頭退了出來。

　　院子里春光明媚，屋內(nèi)卻陰冷昏沉，一明一暗，兩個(gè)世界。

　　她嘆了口氣，覺得整個(gè)人都輕松了許多。

　　等南老太太和南秋月回來時(shí)，南書燕已經(jīng)離開。

　　南秋月看到地上碎了的瓷片，心中一抖，連多余的話都不敢說，立刻拿了掃帚和撮箕掃了出去。

　　南老太太坐在李泰來塌前，忍不住抹起眼淚，“泰來，外祖母知道你心里難受，但你這樣不吃不喝可不行，不管怎樣說，身子好起來要緊。

　　你告訴外祖母，究竟是誰害得你如此，我拼了這條老命也不能讓他好過了去?！?p>　　李泰來閉著的眼里流下淚來。

　　南老太太越發(fā)心痛，趕緊掏出帕子為他擦去眼淚，道：“外祖母知道你很痛，若是我能替代你，我寧愿斷腿的人是我?！?p>　　她越說越傷心，也坐在旁邊流起眼淚。

　　南老太太年輕守寡，含辛茹苦將南棟和南秋月拉扯長大，然而命運(yùn)實(shí)在不濟(jì)，南棟連喪兩妻不說，南秋月也年紀(jì)輕輕守了寡，步了自己后塵。

　　如今，花甲之年的她又遭如此重創(chuàng)，這其中凄涼和痛苦如何與他人道。

　　李泰來見外祖母坐在床前默默垂淚，心里終于有了些觸動。

　　他睜開眼，含著淚道：“外祖母不必替我難過，我聽你的，一定不再作踐自己?！?p>　　南老太太一聽，越發(fā)悲從中來。

　　她那從小懂事聽話的外孫啊，為什么老天不開眼，非要讓他受這些折磨呢。

　　“你能這樣想最好，外祖母也就放心了?！蹦侠咸门磷涌裳蹨I，“我讓你娘給你做碗粥，這么長時(shí)間沒吃飯，嘴唇都干裂了?！?p>　　李泰來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答應(yīng)了。

　　南秋月終于松了口氣，忙不迭去煮粥。

　　屋里只剩下南老太太和李泰來，好一陣，李泰來才緩緩開口道：“外祖母，我有一件事情想求你答應(yīng)我?！?p>　　“只要是外祖母能做到的，外祖母一定都答應(yīng)你。”南老太太看著這個(gè)外孫，一臉寵溺。

　　“你一定能做到。”李泰來的眼里滿含期望，“我想求外祖母將玉兒表妹許配給我?！?p>　　南老太太身子一晃，差點(diǎn)從椅子上跌下來。

　　“我一直心儀玉兒表妹，還請外祖母成全?！崩钐﹣響┣蟮馈?p>　　“泰來......”南老太太有些為難，“你玉兒表妹還小?！?p>　　“外祖母如今可是嫌棄我成了瘸子，配不上玉兒表妹了？”李泰來一臉凄然，“也難怪，如今我自己都不待見自己，何苦要為難外祖母......”

　　“不，不是的，泰來?！蹦侠咸钡慕忉專按_實(shí)是你玉兒表妹年歲尚小?！?p>　　她想了想，“若是你燕兒表妹可好？燕娘比玉娘大一歲，與你年紀(jì)更般配些?！?p>　　“外祖母！”李泰來一個(gè)翻身便重重滾到床下。

　　南老太太嚇了一跳，趕緊起身去扶，“你這是做什么？好好的說話就是，若是又傷著腿可怎么辦？”

　　“外祖母，”李泰來咬著牙，那條好的腿屈曲著努力要做出跪拜的姿勢來，“燕表妹不識字，我與她說不到一處去。玉表妹溫婉秀麗，孫兒心中早已傾慕不已，還請外祖母成全?！?p>　　南秋月聽到這邊動靜，趕緊從廚房跑了過來，看見兒子跌到床下，嚇了一跳，趕緊過來攙扶。

　　李泰來甩開她的手，執(zhí)拗的看著南老太太，“孫兒遭此大禍，已經(jīng)心如死灰，若不是念著母親和祖母這么多年的辛苦不易，孫兒不如去死。

　　如今孫兒一無所有，唯有玉表妹這一點(diǎn)念想，還請祖母可憐孫兒這一點(diǎn)真心，就答應(yīng)了吧！”

　　他將頭深深抵在地上，半天沒有抬起來。

　　南秋月簡直聽呆了過去，兒子這是做什么？要娶媳婦嗎？

　　她有些心虛的看了南老太太一眼。南老太太坐回凳子上，神色復(fù)雜。在云縣，表兄妹成親倒也是親上加親的好事，只是如今......。

　　“泰來，這事我一個(gè)人也做不了主，等我回去跟你舅舅商量......?！?p>　　李泰來眼里含著一絲冷意。

　　世人都以利益相交，自家親人亦是如此。若是自己腿沒有成這樣，今后能夠考取功名，恐怕不用他提出來娶南玉兒，外祖母和舅舅都要上趕著往前送。

　　現(xiàn)在，還能怎樣？

　　南秋月聽母親這樣說，也哄著道：“泰來，你也不用心急，等外祖母和你舅舅商量商量，畢竟這樣大的事情，可不是一時(shí)半刻就能決定下來的?！?p>　　“長坪村的三畝良田。”李泰來道：“我用長坪村的三畝良田為聘禮，求取玉兒表妹，希望外祖母和舅舅能夠答應(yīng)?！?p>　　南秋月簡直不敢相信，長坪村的三畝良田那可是李家祖產(chǎn)，這么些年李泰來能夠順利在縣學(xué)讀書，還不是靠著那三畝良田。若是將三畝良田全部做了聘禮，今后一家人的嚼用都成問題。

　　“泰來......”南秋月還想再勸。

　　李泰來已經(jīng)抬起頭來，一副志在必得的看向南老太太，“孫兒傾慕玉表妹已久，希望外祖母和舅舅能夠讓她快些嫁過來，也好幫著母親分擔(dān)一些照顧我的擔(dān)子?！?p>　　他篤定，以三畝良田為聘，舅舅必然會答應(yīng)這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