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身窮味
女朋友是頂流女星,而我只是她的經(jīng)紀人。
她當著全劇組的人,罵我無用,她才需要出來拍吻戲賺錢。
后來,她跟頂流男星出入酒店,緋聞鬧得滿天飛,我成了真正的笑話。
但是我不管不顧,一張機票出了國。
她打不通我的電話,在片場勃然大怒,砸壞了幾臺攝影機,
【呵呵,就是見不得我好罷了,軟飯男破防了。】
她不知道,我腦癌晚期了。
在我為數(shù)不多的日子里,她發(fā)了瘋似的報復(fù)我。
毀了我們共同經(jīng)營的事業(yè)。
甚至自欺欺人地愛上了我反社會人格的雙胞胎弟弟。
1.
我的女朋友蘇瑾,是現(xiàn)在風頭最盛的女明星。
蘇瑾坐在化妝間里,七八個化妝師圍著她。
他們談?wù)摰膶ο笫俏遥?p> 【蘇姐,你跟顧大哥是男女朋友吧?還真是稀奇哈,圈內(nèi)很少跟經(jīng)紀人在一起的藝人?!?p> 【就是啊,現(xiàn)在蘇姐都演了幾次女主角了,快要升咖了。你們收入差別很大吧?顧大哥沒啥收入,應(yīng)該還得靠你發(fā)零花錢吧?】
我看著懷里的紅玫瑰,摸索了一下口袋里的戒指。
只是一小束花和一個兩克拉的鉆戒,但卻是大學畢業(yè)那年約定的那款,我們約好了,在一起三千天的時候,要求婚的。
這也是今天新劇開機,我想準備給她的驚喜。
蘇瑾一聽見我的名字,就滿臉厭惡地對著鏡子揮了揮手,
】
【他是真的不要臉啊,就知道賴著我。別的工作不找,光是逮著我吸血。也就我可憐可憐他,顧及情分,給他口飯吃罷了?!?p> 【我不怕你們笑話,他窮起來是真的一個子都沒有上次去醫(yī)院檢查身體還是問我要的錢?!縖1]
鼻下一陣濕潤,一滴血砸在了地上。
連續(xù)幾天熬夜,安排她的行程,大到跟新劇開機,小到宣傳會上的衣服用的哪個牌子。
她嘴里無數(shù)微不足道的瑣事,都是在凌晨完成的。
化妝間所有人哄堂大笑,
【蘇姐,你還是想想怎么擺脫他吧,畢竟陸炎追你追得這么猛,你早點答應(yīng)也能讓無數(shù)磕CP的粉絲圓夢?。 ?p> 陸炎追她,我一直都知道。娛樂圈的事情,不能澄清,甚至要將計就計地踩著流量,兩個人玩曖昧。
我是經(jīng)紀人,沒有立場讓她直接拒絕陸炎。
蘇瑾從鏡子里,看見了站在角落的我。
見我似乎聽見了這些,蘇瑾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化妝師們都紛紛知趣地閉嘴。
還沒等我咧開一個溫和的笑,跨進化妝間。
陸炎先我一步,抱著一束巨大的玫瑰花,走了進去。
他妝發(fā)都已經(jīng)做好了,穿著張揚的舞臺裝,皮衣上鑲嵌的鉆比我兜里的鉆戒都要閃很多。
他高調(diào)而又肆意,又是少年成名,國民歌手。
而我,素面朝天,頻繁地熬夜工作,讓我看起來非常憔悴,毫無生機。
我想不到任何理由,蘇瑾不會愛上他。
化妝師們看著九百朵玫瑰花,都發(fā)出夸張的贊嘆,酸溜溜地說,
【我夢里都不敢有這些!】
【是啊,這么多花,上次那個誰結(jié)婚都沒有這個規(guī)格吧?蘇姐,你真幸福?。 ?p> 蘇瑾眼底也是止不住的驚喜,她俏皮地跟陸炎擁抱了一下,在眾人的唏噓里,紅著臉躲進了換衣間。
我沉默著進去,把寥寥幾枝花放進花瓶。
面不改色地交代幾個化妝師和生活助理,今天需要注意的地方。
自從我進來之后,場面就是詭異的安靜。
我已經(jīng)沒有事情了,但是我必須等到蘇瑾出來。
前陣子媽媽重病,我攢的錢全用在了醫(yī)藥費和口袋里的戒指上了。
今早頭痛欲裂,鼻血也是止不住,上次全身檢查,醫(yī)生說我腦內(nèi)有陰影,我需要向蘇瑾借點錢,再仔細檢查一下。
2.
我用紙巾擦拭著鼻血。
陸炎就一直緊緊盯著我,給助理使了個眼神,
【給他倒杯水去,別讓他死在小瑾化妝間了?!?p> 隨即陸炎似乎想起了什么,偷偷跟化妝師們聊天,
【小瑾剛?cè)胄械臅r候,跟他在一起過吧?天哪,這世上居然真有吃到天鵝肉的癩蛤??!】
蘇瑾的生活助理是個管不住嘴的小姑娘,怒氣沖沖地看著陸炎,
【你別看現(xiàn)在倆人差別挺大的,以前困難的時候,全是顧大哥幫她到處應(yīng)酬,找資源?!?p> 【沒有顧大哥,就沒有蘇姐今天。他倆是相互成就的!】
陸炎的臉瞬間就黑了,立馬就翻了個白眼,不搭腔了。
他遞過來一支煙,靠在了我邊上,
【你剛剛為什么不進來?。小瑾是個隨和的人,她都讓我把她工作室當自己家,你也別拘著?!?p> 他拍了拍我的肩,讓我放松。
他對著我笑瞇瞇的,似乎只是兄弟之間的玩笑。
我只覺得好笑,這里的一磚一瓦,任何裝修都是我親手布置,哪里輪得到他反客為主?
我接過水,輕輕抿了一口,溫和地對他笑了笑
【剛剛你有句話說錯了,蘇瑾不僅之前是我女朋友,現(xiàn)在也是,我們已經(jīng)在一起三千天了?!?p> 【陸炎,這只是炒作,你不要太入戲了?!?p> 陸炎猛地變了臉色,壓低聲音恐嚇我,
【不就是趁著小瑾大學年少無知嘛,你瞧瞧你這副樣子,電視臺的保安都比你有個人樣。】
【只有我能給小瑾更好的事業(yè),你能讓她干嘛?生孩子嗎,好笑?!?p> 我垂下了眼眸。
其實,我已經(jīng)不在乎這些了。
上次檢查不樂觀,醫(yī)生勸我留院觀察,而蘇瑾卻去陪伴發(fā)燒的陸炎,自那次開始,我就知道,這次不只是簡單的炒作。
蘇瑾慕強,真的對他上心了,而我慢慢成了她的絆腳石。
【什么生孩子!】
蘇瑾換好了禮服,雀躍地挽上了陸炎的手,對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你是聽了哪里的風言風語呀,我跟顧齊就是大學同學罷了,他一直沒什么工作,這不,現(xiàn)在還跟著我呢?!?p> 她終于拿正眼看我了,滿臉的怒火撲面而來,語言尖刻,
【你這樣造謠我真的有意思嗎?我已經(jīng)對你夠好了吧,咱們只是普通朋友,我已經(jīng)管你吃,管你住,管了三年了!】
【人心果然是貪得無厭的!我對你再好,你也只是想要吸我的血!】
我怔怔地看著面前張牙舞爪的蘇瑾,摩梭了一下口袋里的鉆戒,喃喃開口,
【今天是我愛你的第三千天...】
話還沒說完,臉上就一陣火辣辣的疼,她狠狠地扇我一巴掌,
【還演是吧?演上癮了!這次又要多少錢?你說了我肯定給你,但是請你不要造謠我!】
灰白色的褲子上,突然出現(xiàn)一灘鮮紅,我又流鼻血了。
蘇瑾嫌惡地看著我狼狽的樣子,陸炎直接笑出了聲。
我垂下了眼皮,收拾自己,對著蘇瑾說,
【我要三十萬塊錢,明天去做檢查,還有我媽醫(yī)藥費的尾款?!?p> 陸炎驟然大笑出聲,所有化妝師也都笑開了。
我當然知道,對于在場的很多人來說,三十萬錢最多不過是個月工資,居然需要一個男人打碎的脊梁骨來求。
他們應(yīng)該都沒有想到當紅女星談了多年的男友,會是如此下賤不堪。
陸炎心滿意足地摟過了蘇瑾的肩,
【原來才這點啊,我?guī)湍憬o了?!?p> 【不過小瑾啊,你不能白白被人利用了你的善良,他有勞動能力的,讓他下個月找個班上吧?!?p> 蘇瑾笑開了,甜甜地抱住了陸炎的胳膊,
【親愛的,你真為我考慮。希望這個懶漢能聽勸點?!?p> 3.
在兩條人命面前,我不會把什么自尊當回事。
陸炎很快就把三十萬給了我,附帶了一篇小作文長度的爹味發(fā)言,讓我自力更生。
我立馬把我媽的醫(yī)藥費繳齊了,然后給自己安排了一個全身檢查。
其實剛做完腦部ct,結(jié)果就已經(jīng)很明顯了。
腦癌晚期,只有沒幾天的時間了。
結(jié)果并不意外,這段時間,幾乎沒有睡眠,只要是閉上眼睛,就會被鋪天蓋地的痛感,壓得喘不過來氣。似有巨獸,無時不刻挖掘我的腦髓。
在我輾轉(zhuǎn)反側(cè),徹夜難眠時,蘇瑾卻認為我在博關(guān)注,跟陸炎爭寵。
她很快就跟我分房睡了,并呵斥我不理解她工作幸苦,還給她添堵。
但這只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向枕邊人的求助罷了。
沒等我回家,就下起了暴雨,我沒有傘,站在醫(yī)院的大門口。
幾年前,我們一起從小縣城來到大城市闖蕩,她想要很多很多錢,想要出人頭地,想要香車美玉華服。
先天性的眼疾讓我不能再從事設(shè)計行業(yè),我果斷放棄學了四五年的專業(yè),成為了她的經(jīng)紀人,牽著愛人的手,一頭扎進名利場。
暴雨潑到了我身上,濕黏的寒氣侵襲過來,在大自然面前,渴望愛的人是脆弱的。
我再三思索,還是打通了她的電話,
【小瑾,我檢查結(jié)果不好,你可以過來一下嗎?】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過了好一會,蘇瑾壓低了嗓音,怒斥我,
【這么點把戲,翻來覆去玩,你有意思嗎!】
【剛剛在化妝間,除了陸炎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你當著這么多人吃軟飯,香不香??!這不是打我的臉!】
【你沒有自尊,你是軟骨頭,但是我不是,我嫌你丟人!你懂不懂????】
【你一直都在原地踏步,滿身的窮味,你永遠都跟不上我的節(jié)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