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是眾所周知的
下車后，殷棄憂直奔護靈局而去，交接完手鐲，準備回宿舍小睡，剛好遇到從回溯塔出來的公孫冉冉，打了聲招呼:“資料交完了啊?！?p> “是啊大人，就一份資料，很快就交啦，我還跟他們聊了一會兒天呢?！惫珜O冉冉笑盈盈地說道。
殷棄憂發(fā)現(xiàn)不對，問道:“一份資料？我不是把劉程洋和岑宇的都給你了嗎？”
公孫冉冉同樣一臉茫然:“啊？可是我們不是只要保護岑宇就可以嗎?！?p> 很不對勁!殷棄憂心里直打鼓，再三確認，公孫冉冉依然認定就應(yīng)該交一份，還懷疑殷棄憂是不是沒休息好精神恍惚。
殷棄憂跑去向何平夫人確認，得到了同樣的回答，翻看任務(wù)資料，也只有保護岑宇!
“不可能!”殷棄憂瞳孔放大，目光死死盯著這份和之前完全不同的資料。
明明，這和之前不一樣!
【孩子，是沒休息好嗎】
何平夫人擔心地問她，殷棄憂思緒一團亂，沒心思回復(fù)她，拔腿就往基地跑。
“玄鏡大人，你這是……”邱詩云被從訓(xùn)練場里喊出來的時候還不明所以，尤其是看見殷棄憂難看的臉色時。
“呼，”殷棄憂長吐一口氣，直勾勾盯著她問，“上一個任務(wù)的保護對象你還記得嗎。”
邱詩云一頭霧水，如實回答:“當然，是發(fā)明全息智能系統(tǒng)的岑宇?！?p> 殷棄憂:“還有呢？”
“沒有了啊，”邱詩云搖頭，“雖然說岑宇為了追愛差點放棄，可那個女人離開后他就回到了正軌，除了幾個搗亂的屠門者，這次任務(wù)十分順利。”
她說的肯定，殷棄憂莫名覺得有些氣短，吐出一口濁氣。
“那個女人?！彼哉Z道。
“嗯，她叫……呃，”邱詩云剛又附和，話到嘴邊驟然卡殼，“奇怪，叫什么來著?！?p> “你忘記劉程洋了嗎？我們在網(wǎng)吧里面找到他，他才是未來的研究署名者!”殷棄憂不信邪地抓住邱詩云胳膊，認真注視著她。
這樣讓殷棄憂看著，邱詩云都在想是不是自己記錯，可仔細想想，便肯定地搖起頭，見殷棄憂還是不相信的眼神，她動動手指，從靈器空間里取出平板，搜索關(guān)鍵字。
【天才科學(xué)家岑宇正式公布全息智能系統(tǒng)】的標題映入殷棄憂眼簾，她不可置信地往下翻看，連日期內(nèi)容都對上號。
桑素。
她，居然改變了未來!
殷棄憂勉強保持穩(wěn)定的面容終于出現(xiàn)一絲扭曲。
內(nèi)心在瘋狂否認，不論是她在學(xué)校里面學(xué)的，還是現(xiàn)實里面見的，都在極力反駁這個觀點!
“邱詩云，我做了快幾百個任務(wù)了，我們保護的人，哪怕不幸在過去被屠門者殺死，未來仍然存在，”殷棄憂怔忡呢喃，“未來無法被改變，重選者只能改變自己的人生?！?p> 邱詩云:“這是眾所周知的，大人。”
逆命群相可以殺死未來之人，待返回黑洞，也是這人死期，可這人確確實實存活于未來。
想要重選人生的人們，盡管可以通過黑洞，僥幸回到自己的過去，可他們同樣只能改變自己，付出巨大代價改變之后，即是現(xiàn)在。
你怎么會知道，現(xiàn)在的結(jié)局，不是你已經(jīng)改變過的呢？
“我覺得您需要去研究所看看心理醫(yī)生，大人?！鼻裨娫粕斐鍪衷谑Щ曷淦堑囊髼墤n眼前晃了晃，語言掩飾不住擔憂。
天哪，這高強度任務(wù)把這小姑娘逼得都出現(xiàn)幻覺啦！
“……”殷棄憂抹把臉，“謝謝，我不需要。”
告別了滿臉同情的邱詩云，殷棄憂返回去回溯塔，前往王堇珊的辦公室。
她的疑惑，需要有人來解答。
“是你啊玄鏡，”這位一絲不茍的部長抬眼看了看殷棄憂，繼續(xù)處理手上文件，“這次任務(wù)完成的不錯，有什么事情找我嗎？”
“我，”殷棄憂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變了，“部長，未來真的不能改變嗎？”
王堇珊劃拉紙張的筆一頓，留下重重黑墨，她放下筆，推了推臉上的眼鏡框，表情嚴肅的像中世紀油畫里的修女，她說:“這是眾所周知的，玄鏡?！?p> “未來即是現(xiàn)實，不可能更改，”王堇珊翻頁文件，發(fā)出嘩嘩聲響，“《黑洞安全守則》第一條就寫了，不要試圖改變過去，那些屠門者的下場，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p> 殷棄憂堅持道:“那是過去，不是未來，如果有人能改變未來……”
“行了小姑娘，”王堇珊抬眼打斷她，看著她憔悴的臉，嚴厲語氣不由自主的柔和幾分，“或許你只是需要休息，給你批兩天假期，好嗎?！?p> 殷棄憂閉上嘴，在王堇珊不容反對的目光下點了點頭。
這場短暫的對話就此結(jié)束，殷棄憂幽魂般地走出辦公室，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出現(xiàn)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自從出現(xiàn)在學(xué)校門口的那天，她就接受著這種觀念教育，哪怕她天性跳脫不服管教，也從來沒有質(zhì)疑過這些規(guī)則。
可突然有一天，她發(fā)現(xiàn)有一個人能夠改變這些規(guī)則。
桑素，掩飾的白發(fā)，抗拒的態(tài)度，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為什么她，能夠改變未來，改變別人的人生!
殷棄憂的瞳孔之中，閃爍著自己都沒注意到的耀眼光芒。
她意識到這件事情不能告訴其他人，只有找到桑素，才能知道真相。
“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币髼墤n有一種預(yù)感。
或許對于以前的人來說有些天方夜譚，但自從成為守門人之后，“預(yù)感”就成了最有力的說法。
她穩(wěn)住了心神，趁著這兩天假期好好休息，想到許久沒有和殷嵐聯(lián)系，第二天下午傍晚，她去到希望協(xié)會。
坐在熟悉的辦公室中，殷棄憂恍如隔世，直到門被再度打開，她才緩緩回神。
“球球!”優(yōu)雅女人滿眼笑意，身姿輕盈地走過來，“聽他們通報說你來了，我還不信?！?p> “嵐姐姐，我都長這么大了，能別惦記我那小名，行不？”殷棄憂好不無奈。
殷嵐雖然名義上是她的養(yǎng)母，但在殷嵐還是校長的時候，就對同學(xué)們一視同仁，不會特殊關(guān)照于她，因此殷棄憂從來沒被要求喊過她一聲母親，以前是喊校長，現(xiàn)在離開學(xué)校，便喊姐姐。
“棄憂棄憂，讀快一點不就是球球，”殷嵐說起這段往事，笑得如沐春風，“你小時候瘦的跟猴精一樣，倒真不像個球?！?p> 殷棄憂無語凝噎。
自從殷嵐接手希望協(xié)會，不用帶那么多孩子之后，整個人都變得活潑開朗起來，哪里有個大人模樣。
“還是小時候的你好玩?！币髰苟俗谝髼墤n的對面，仔細的觀察她。
“現(xiàn)在，倒像是一下子變成了大人。”
殷棄憂抿嘴，不太想提及那些往事。
殷嵐也沒繼續(xù)往下深談，閑聊了幾句家常，起身去柜子里取出茶葉，沖著熱水，淡淡茶香彌漫開來。
她給殷棄憂倒了一杯，殷棄憂擺手拒絕。
“茶可是個好東西，適當飲茶可以美容養(yǎng)顏哦。”殷嵐對她揚眉道。
“不要，好苦。”殷棄憂拒絕的果斷。
殷嵐傲嬌的哼了一聲，也沒勉強，自己慢慢品起茶來。
悠然的環(huán)境和熟悉的人讓殷棄憂情緒放松，她忍不住把自己的疑惑跟殷嵐說明，當然，依舊隱藏了桑素的那部分。
“改變未來嗎？”殷嵐若有所思。
殷棄憂的眼睛盯著冒熱氣的茶，問道:“嵐姐姐，你相信嗎，通過那扇門，可以重選人生，甚至改變……別人的人生?！?p> “唔，你知道外祖母悖論吧?！币髰购炔铦櫫藵櫳ぷ樱叭绻粋€人真的“返回過去”，并且在其外祖母懷他母親之前就殺死了自己的外祖母，那么這個人還會不會存在呢？這個問題是肯定的，沒有外祖母就沒有他的母親，既然沒有他的母親也就沒有他，如果沒有他，他是沒辦法返回過去，而且還在其外祖母懷他母親之前就殺死了自己的外祖母?！?p> 殷棄憂安靜聽著。
“在黑洞降臨在地球之前，業(yè)內(nèi)學(xué)者們可為這個理論吵的不可開交，”殷嵐頗為感慨，“或許我們這個世界也只是大千宇宙中的一個平行世界，但目前的事實證明，我們沒有辦法去殺掉外祖母，因為你殺掉了她，你的未來依然存在，并且的未來的你會做出殺掉她的這個行動。”
“于是逆命群相很聰明，告訴大家黑洞可以重選人生，是的，黑洞給了人們重選人生的機會，在門的那邊你可以遇見過去的自己，并且讓那個自己做出改變。”
“可黑洞不是慈善家，棄憂，”眼前這個女人的眼神充滿憐憫，“任何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死或許并不殘忍，但被這個世界遺忘，被所有人遺忘，還有什么比這更可悲的嗎？”
作為希望小學(xué)的初代校長，現(xiàn)在希望協(xié)會的負責人，殷嵐見過了太多太多的生離死別，可她有時候還會覺得悲涼，為不知道的人而悲涼。
殷棄憂嘴中干涸，聽完這些，她情不自禁地呼出一口濁氣。
“那您不相信可以改變未來，對嗎？”
殷嵐微笑:“我相信，但我也相信，這份代價不是誰都能負擔的起?！?p> “別去觸碰它，棄憂，你已經(jīng)為你的好奇心而受過罪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生活，無憂無慮。”
這位和藹的女人，伸手撫摸殷棄憂的頭發(fā)，白發(fā)里的那幾許黑，引得女人微紅眼眶。
“雖然現(xiàn)在沒辦法，但日子總會好起來的，這個世界，也會好起來的。”
“……”
“玄!鏡!大!人!”
大清早，殷棄憂被急促敲門聲吵醒，抓著枕邊圍巾往脖子上套，剛開門，就讓沖進臥室的公孫冉冉一把抓住晃起來，殷棄憂迷蒙雙眼里透出大大的問號。
我是誰，我在哪兒。
理智回籠，殷棄憂看了看七嘴八舌胡言亂語的小助理，伸手捏住她的嘴，冷酷道:“給你一句話機會?！?p> 公孫冉冉狠狠地點頭，殷棄憂才松開手。
“逆命群相在摧毀東區(qū)的訓(xùn)練機場!!!”
“什么!？”
訓(xùn)練機場大多數(shù)停的可都是造價不菲的戰(zhàn)斗機?。?p> 殷棄憂聽見這話魂都飛出去半米遠，腦子清醒，立刻伸手從衣柜里面取出黑色長裙，不顧忌旁邊的公孫冉冉，背過身邊換邊問:“又是東區(qū)，希望協(xié)會那邊發(fā)緊急求助令沒？”
“發(fā)了，一大早就發(fā)了!”公孫冉冉跺腳，“日月大人和星辰大人都在任務(wù)中，部長讓我趕緊請你帶剩下的護靈隊去支援，這次逆命群相派來了個不得了的家伙，靈器是類似邱隊長的領(lǐng)域，但邱隊長不在，季瓷也還在養(yǎng)傷，特遣隊前不久派出大半人員進了黑洞，不知道剩下的人還能撐多久!”
說話間，殷棄憂已經(jīng)穿好鞋，奪過公孫冉冉手上的調(diào)動確認令，快速簽好名，命令道:“你去走程序，我先行一步。”
公孫冉冉:“好，大人你小心!”
黑色衣擺如浪花舞動，狂風在呼嘯，殷棄憂腳下不曾停歇，奮力奔跑，直朝基地機場。
“玄鏡!”
久等在此的莫佳怡揮動手臂，殷棄憂眼前一亮，向她沖去，拉住她的手被拽上戰(zhàn)斗直升機。
莫佳怡:“OK，時間緊迫，系好安全帶，我們沖?。 ?p> 戰(zhàn)斗直升機瞬間起飛，猶如駑箭離弦，流星逐月。
天哪，我居然又上了莫佳怡的直升飛機，希望這次她不會一頭撞在燈塔上。風刮得臉生疼，殷棄憂往上拉車圍巾，沒注意自己把內(nèi)心話說了出來。
“Honey放心，我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我了，現(xiàn)在的我，是掌握戰(zhàn)斗直升飛機的queen!”莫佳怡咧嘴一笑，“再快點咯!”
殷棄憂:“……”
要不是時間緊迫，她真的很想讓莫佳怡悠著點，噢，殷嵐姐姐千萬保佑她順利下機!
如果現(xiàn)在地面上有人抬頭，就會發(fā)現(xiàn)一架風馳電掣的直升飛機從他們頭頂掠過，那不要命的開機手法，一定會讓見到它的人終生難忘。
在莫佳怡的優(yōu)秀操作下，原本四十分鐘的路程硬生生被壓縮成一半，讓殷棄憂第一次體驗到了暈機的感覺。
“撐住啊，我們到訓(xùn)練機場了!”莫佳怡大喊著，手上操作準備降落，強大氣流似乎要把兩人壓成肉餅
“我，我回去就要告訴部長，你擅自修改器械!”殷棄憂穩(wěn)住身形，嗓音嘶啞，字字控訴。
普通的戰(zhàn)斗直升機壓根開不到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