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為什么

　　“你是？”

　　他不太確定地開口。

　　殷棄憂還沒說話，周圍的建筑物像中了病毒，忽然開始碎片崩塌，時宸顧不上她，展開手心的棱錐，它散發(fā)出刺眼白光。

　　天空也被這道白光所遮蔽了整個天際，城市中的高樓大廈開始搖晃，它們不再堅固，而是脆弱的紙牌屋，被無形的力量割成了一塊兒，一塊兒，重組回到初始狀態(tài)。

　　風(fēng)在倒流，日光回轉(zhuǎn)，世界的一切都重返回災(zāi)難未發(fā)生之前。

　　世界穩(wěn)定后，時宸看了一眼殷棄憂，后一秒，兩人就進入了一片純白空間。

　　“時曜，你是不是到處亂跑了？”

　　時宸噠噠噠走過來，對著殷棄憂上下一頓打量，看著有點崩潰：“不是讓你在原地等我嗎，你這都長這么大了！”

　　殷棄憂也很茫然：“我沒跑，是你把我丟下了，丟下了十幾年?！?p>　　時宸：“我離開才不到一禮拜……等等，我看看你的記憶！”

　　他伸手停在殷棄憂腦袋上，殷棄憂幾乎沒有反抗的機會，就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動了。

　　片刻之后，時宸放下手，臉上的表情既無奈又無助。

　　殷棄憂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動了，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垂，喃喃道：“你叫我時曜，這是我的名字嗎？”

　　“嗯，你媽媽給你取的，希望你永遠如星辰般閃耀。”說起自己的愛人，時宸眼中也是滿滿柔情。

　　“可是媽媽她……”殷棄憂說話頓了一下，又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為什么丟下她一個人？

　　為什么母親會選擇死去？

　　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黑洞？

　　時宸知道孩子大了不好糊弄，再加上知道溫茉嫣出了事情，他的心情有點低落，沉默著思考了一會兒，把事情細細道來。

　　“與其說我是神，我也是一個普通人。”

　　“時空一族生活在宇宙的深處，和天道一樣，處理著各種不符合規(guī)矩的事情，只是我們需要穿梭時空，填補漏洞。”

　　“我以前，很不懂事，在所有族人都在辦正事的時候，我只會到處玩耍，搗亂秩序……”時宸嘴角泛著苦笑，“直到有一天我回家，發(fā)現(xiàn)他們都死了?！?p>　　“時空捕獵者，一種吞噬時空能量，擾亂時空順序的怪物，盯上了我們，我們的族人除了時間停止和穿梭時空外，幾乎沒有什么抵抗力，他們?nèi)紗适Я诵悦??！?p>　　那一天，年少的時宸經(jīng)歷滅世打擊，支撐他活下去的就只有復(fù)仇怒火。

　　可他失敗了，他死了，卻又沒死，他本身擁有著時空之力，在時空神死去的千年后，他成了新神。

　　像它們所做的，時宸也幾乎殺光了時空捕獵者一族，但代價是，沒有時空神所控制的宇宙，時空紊亂，出現(xiàn)了大面積的世界融合，或者像殷棄憂所在地方出現(xiàn)的黑洞。

　　“你知道的，處理這些東西很麻煩，”時宸從她在左側(cè)繞了一圈，走到右邊來，語氣淡淡，“我也不想做什么拯救世界，索性就讓他們放著，自生自滅。”

　　殷棄憂眉頭一皺，還是打算聽完再罵。

　　“改變我的，是你的母親，她是我遇到過最美好的人，也讓我明白，保護的意義。”

　　時宸閉上眼睛，回憶著那短短幾年的相處時光。

　　成為神明之后，他再也沒有如此大的情緒波動，就好像那一場災(zāi)難帶走了他的所有少年情緒。

　　“我決定修復(fù)漏洞，在你六歲的時候，黑洞已經(jīng)延伸到了你母親的世界，”終于說到正題，時宸表情嚴(yán)肅，“想要消滅黑洞，只能讓時空恢復(fù)到一切未發(fā)生之前?！?p>　　“所以你，消除了所有人的記憶？”殷棄憂覺得自己觸摸到了真相。

　　時宸看著她，神情輕松了許多：“是，事情回到一切發(fā)生的開始，這里能有時宸，卻不能有時空神?！?p>　　“媽媽她……”

　　“她記住我的名字，已經(jīng)是觸碰了規(guī)則，就像系統(tǒng)里的bug，她只是個普通人，承受不了這份痛苦?！睍r宸說的輕描淡寫，殷棄憂卻能感受到他壓抑的情緒。

　　溫茉嫣為什么要記起來？為什么不能忘！

　　這些念頭在他看見殷棄憂記憶里溫茉嫣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剩下的只有放心。

　　放心她沒有經(jīng)歷太多痛苦，她早在天道執(zhí)行清理計劃前，就選擇了死亡。

　　“……當(dāng)然，我認為這份清理黑洞計劃不會太久，我?guī)ё吡四悖贿吳謇砗诙?，一邊照顧你，只要我把這些事都搞完，就能再回去找你的母親?！?p>　　“只是我也忘了，不同時空的時差大的可怕，我這里的一個禮拜可能就是你的十幾年?！?p>　　時宸緩過神來，看著眼前這個高挑的小姑娘，有點新奇。

　　在他的記憶里，殷棄憂還只有六歲，不過幾天沒見，就變成大姑娘了。

　　殷棄憂的沉默震耳欲聾。

　　她現(xiàn)在終于明白在離開前云鏡生說的那句話了。

　　這真相簡直比家庭倫理劇還離譜，還不如跟她說自己和媽被渣男騙了呢，導(dǎo)致她現(xiàn)在有氣，都不知道往哪兒發(fā)。

　　好半天，殷棄憂才開口問：“時空紊亂解決完了嗎？”

　　時宸：“快了，也就還剩下38526個平行時空要恢復(fù)而已。”

　　殷棄憂：“？”

　　也？就？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

　　你之前到底是懶成啥樣啊，居然有這么多地方需要縫縫補補！

　　你們這些當(dāng)神的沒有一個靠譜的嗎？

　　殷棄憂兩眼一閉，看不見神界的未來。

　　下一秒，時宸的手拍上了殷棄憂的肩膀，如同一位再慈祥不過的長輩。

　　“既然你來了，剛好一起幫忙吧，”時宸笑容滿面，“找到搞完，我好早點去找你媽咪再續(xù)前緣?！?p>　　殷棄憂死魚眼：“我媽已經(jīng)死了?！?p>　　“是的，但溫茉嫣不是神，”時宸認真道，“她存在于各個平行世界，而作為永生者的我有機會與她在各個世界重逢?！?p>　　“死亡不是結(jié)束，遺忘才是。”

　　他說的深情款款，殷棄憂忍不住打了個顫，或許是覺得他不像印象中那么高大，不由自主地吐槽道：“那你和媽再生一個去，我不想打工了。”

　　本來在原世界就要給希辰總部打工，現(xiàn)在找到親生父親，還要打工！

　　“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雖然神有無盡的壽命，但子嗣只能有一個，”時宸身后似乎有條狐貍尾巴在晃動，臉上掛著打趣的笑，“你爹我是沒辦法了，但你還有機會，等你生下孩子，可以讓孩子打工，自己瀟灑呀。”

　　殷棄憂：“。”

　　我還沒開始呢你就已經(jīng)盯上下一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