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開營儀式結(jié)束后,下午孩子們在志愿者的帶領(lǐng)下開始進(jìn)行分組活動,在明天訓(xùn)練營正式開始前,孩子們將被分為一個個不同的隊伍,想要訓(xùn)練三十多個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在這樣一個不算大的體育館里。
霍梅尼絲是最受小孩子喜歡的一個,她熱情、漂亮,一頭紅色的頭發(fā)在有些老舊的球館里顯得鮮亮奪目。孩子們的父母都已經(jīng)離開,有些討厭的小家伙已經(jīng)像脫了韁的野馬開始在木地板上撒野,而一些乖巧的孩子同樣忍耐不住好奇心在到處亂竄。
霍梅尼絲和其他幾個志愿者一起想抓小雞一樣把孩子們一個個提溜到一起,分好組讓他們排列整齊,等待著奧爾巴赫給孩子們訓(xùn)話。
在每次訓(xùn)練營正式開始前,奧爾巴赫都會和孩子們好好聊上半天,這個摳門苛刻的老頭對孩子們卻很寬容,他會說一堆的故事給這些懷著籃球夢想的孩子們聽,不消一個小時,無論多么野性難馴的小毛孩,都會被主教大人帶的服服帖帖,這樣明天的訓(xùn)練就能良好展開了。
可是,霍梅尼絲一行志愿者們,和孩子們一起在球館里等了整整兩個小時,從儀式結(jié)束看到奧爾巴赫、皮蒂諾以及萊昂進(jìn)了辦公室后,三個人就一直沒有出來。
丹尼-安吉和麥克斯韋爾坐在看臺上聊天,從安吉打棒球聊到麥克斯韋爾解說比賽,從麥克斯韋爾1985年被交易聊到安吉今年被太陽炒魷魚,聊到最后都沒什么新鮮話題可說了,奧爾巴赫還是沒有出來。
這時候,孩子們早就不耐煩了,一個個又開始不安分起來,東跑跑西竄竄,霍梅尼絲不得不跑到安吉和麥克斯韋爾跟前,希望他們倆能進(jìn)去提醒一下奧爾巴赫讓他快些出來。
“這不可能,我可不敢在紅頭忙活的時候打擾他,他會拿拐杖打破我的頭,然后把我從訓(xùn)練館里踢出去!”麥克斯韋爾看著霍梅尼絲攤了攤手,一臉無奈地說道。
雖然麥克斯韋爾的話有開玩笑的意思,但在內(nèi)心深處對奧爾巴赫的畏懼卻是真實存在的,所以玩笑歸玩笑,這話說完后,麥克斯韋爾還真沒敢起身去招呼奧爾巴赫,而是轉(zhuǎn)頭看了看丹尼-安吉。
和麥克斯韋爾相比,安吉與奧爾巴赫的關(guān)系更加密切,可是安吉也搖了搖頭,他同樣不想觸主教大人的霉頭。尤其是安吉知道,奧爾巴赫是要在辦公室給皮蒂諾點顏色瞧瞧,一直到現(xiàn)在不出來說不定雙方發(fā)生了一些爭執(zhí),那奧爾巴赫很可能在火頭上,安吉更加不敢去了。
霍梅尼絲看著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無動于衷,氣的跺了跺腳,轉(zhuǎn)身跑向球館辦公室,也顧不上禮數(shù),就捏著拳頭對著辦公室的門猛敲起來。
剛敲了兩下,門“吱”地一聲打開了,霍梅尼絲的拳頭卻沒有停下,直接砸了過去。
霍梅尼絲感覺到自己的手突然被一只大手緊緊地握住,她抬頭看了看,是福克斯-萊昂,他正面無表情地看著盯著自己??吹饺R昂的眼睛,霍梅尼絲就覺得臉上一熱,趕忙把手從萊昂的手中抽了出來,而且一時間她也忘了過來敲門到底是為了什么。
萊昂知道霍梅尼絲為什么來敲門,沒等霍梅尼絲開口他就說道:“奧爾巴赫先生這就來。”
果然,奧爾巴赫和皮蒂諾緊隨其后走了出來,奧爾巴赫神情放松,原本口中叼著的雪茄已經(jīng)用雪茄剪整齊地剪掉燃燒著的煙頭,被小心地保存到了雪茄盒中;而皮蒂諾看上去表情凝重,同時又帶著一絲恍惚。
“紅頭贏了?!钡つ幔布吹絻扇说谋砬榫椭?,在奧爾巴赫和皮蒂諾的又一次交鋒中,奧爾巴赫獲得了勝利,看樣子他重回凱爾特人管理層的日子不會太遠(yuǎn)了。
安吉知道,如果奧爾巴赫能夠重回凱爾特人管理層,那就意味著丹尼-安吉也很可能將在凱爾特人重新就業(yè),本賽季原本擔(dān)任太陽隊主教練的丹尼-安吉因為和球隊頭號球星賈森-基德不和,最終在賽季末期下課,現(xiàn)在正處于待就業(yè)狀態(tài),否則也不會有時間跑到奧爾巴赫的兒童籃球訓(xùn)練營來。
只是安吉不知道,奧爾巴赫為什么要讓那個黑頭發(fā)的清潔工跟著一同進(jìn)辦公室,他和皮蒂諾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在長達(dá)兩個小時的時間里,他在奧爾巴赫與皮蒂諾的較量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和安吉的鬼心思相比,麥克斯韋爾要單純很多,他已經(jīng)走下看臺,來到孩子們跟前,準(zhǔn)備和奧爾巴赫一起與孩子打成一片,這是他擅長的活兒。
很快,一切都回到了正常軌道,奧爾巴赫在孩子們面前丟下他的老煙槍,放下鐵血、粗暴的姿態(tài),變得溫和可親起來,他換下了老氣的黑色禮服,換上了一身輕快的白色休閑短衫,一條寬筒褲和一雙白色球鞋。這樣的裝束,讓八十多歲的奧爾巴赫也顯得有活力起來。
球館中的秩序被迅速建立起來,和那些抓小雞一樣手忙腳亂的志愿者相比,奧爾巴赫顯然是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牧羊人,幾個簡單的動作,幾句簡單的話語,一個簡單的游戲,就把孩子們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一起,孩子們一下子安靜下來,圍坐在奧爾巴赫的身旁,像聽祖父講故事的小孫子。
這時,萊昂一個人找了個看臺角落坐了下來,一邊看著奧爾巴赫當(dāng)孩子王,一邊回味著這個老頭三分鐘前和他說過的話。
“如果我就機會回到我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來?!?p> 這就是奧爾巴赫在一切都結(jié)束后對萊昂說的一句話,簡單直接,這個老頭兒的行事與語言風(fēng)格很對萊昂的胃口,他們都是爽快的人。
萊昂不太明白奧爾巴赫的意思,因為他并不了解凱爾特人最近幾年經(jīng)歷的復(fù)雜變動,以及球隊山雨欲來的內(nèi)部局勢。只是他知道,如果跟著奧爾巴赫,無疑將從事一份和籃球有關(guān)的工作。
籃球。
萊昂從沒想過自己會和這個東西扯上關(guān)系,更沒想過會從事相關(guān)的工作,一種運動,一個游戲。
關(guān)于前世的記憶萊昂已經(jīng)想不清了,除了穿越前的那次醉酒,自己的名字,還有關(guān)于自己的一些簡單信息。
不過有一點萊昂可以肯定,曾經(jīng)的那個自己是個與運動完全無緣的人,上帝給了他聰明的頭腦,就不會再給他強健的體魄,籃球,或者說任何一種運動,都和前世的他沒有關(guān)系。
到了這個身體,雖然福克斯-萊昂是個拳擊手,但也不過是為生活所迫而踏上這條可悲的道路,拳擊對萊昂來說絲毫談不上熱愛,它帶給萊昂的也只有傷病、欺騙和尊嚴(yán)的踐踏。
萊昂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還有著一層老繭,同時細(xì)心的人如果盯著萊昂看一會兒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鼻子稍微有些些歪,右眼角有輕微的疤痕,這些都是拳擊留下的印記。
萊昂又看了看奧爾巴赫和那群孩子,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每人手拿一個籃球,志愿者從辦公室里拖出那塊小黑板放在球場中央,奧爾巴赫開始拿著粉筆在黑板上涂涂寫寫,他在給孩子們上第一堂籃球理論課:什么是籃球。
“什么是籃球,孩子們?”奧爾巴赫問道,他停頓下來看了看孩子們,孩子們一個個瞪大眼睛盯著他,互相左看看右看看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哈哈哈,很抱歉孩子們,我也不知道。對不同的人來說,這個小小的皮球都有著不一樣的意義,鍛煉的方式,吃飯的工具,閑暇的游戲或者無聊的消遣。當(dāng)你們長大以后,每個人都會得到屬于自己的答案,關(guān)于籃球。但是現(xiàn)在我想告訴你們,籃球?qū)ξ遥褪俏业娜松??!眾W爾巴赫舔了舔嘴說道。
一個垂垂老矣滿頭白發(fā)的老人,對著一群滿臉稚氣乳臭未干的小子們開始講授他的籃球人生,也許奧爾巴赫所說的很多東西孩子們根本聽不懂,有些事他們也不一定會記住,但是,籃球在他們心中的意義一定和原先完全不同,一顆種子也在他們的內(nèi)心埋下。
奧爾巴赫像一個布道者,用淺顯的語言,生動的故事來為籃球傳道。
“嘿!你剛才在里面干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時候霍梅尼絲坐到了萊昂身邊,好奇地問道。
思緒被打斷了,萊昂轉(zhuǎn)過頭看了看霍梅尼絲,這一次霍梅尼絲沒有害羞地把頭低下,而是直勾勾地盯著萊昂,絲毫不畏懼他如深海一樣的雙眼。
“我在里面向皮蒂諾先生證明,這個世界有上帝的存在。”萊昂回答道。
霍梅尼絲也不知道萊昂到底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她還想再問,萊昂用手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便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理她。他和那些孩子們一樣,繼續(xù)認(rèn)真聽奧爾巴赫講故事。
又過了一會兒,這回輪到萊昂問霍梅尼絲問題了,他側(cè)過身子對霍梅尼絲說道:“告訴我,為什么喜歡籃球?它真的這么有趣嗎?”
霍梅尼絲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它很有趣,很好玩,它可以讓你開心,也可以讓你難過,可以讓你滿足,也可以讓你失落。讓你為之瘋狂,讓你為之忍耐。如果你愛上它,直到八十歲,你都不會孤獨?!?p> 萊昂聽了也點了點頭,回應(yīng)道:“希望你說的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