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燒,上午江淮州帶她回了家后便出了門。
溫喬在陽臺處的靠椅上看著書。身體曬著陽光暖暖的,感覺手臂的痛也沒那么鉆心。
還好帶來了書包,專業(yè)課的書現(xiàn)在還可以翻看一下,不然功課要落下更多了。
這幾天的陽光都很好,她也記得醫(yī)生要多曬太陽的囑咐。
過了將近三周,她覺得手臂沒有那么不舒服了,畢竟老板給了自己薪水,現(xiàn)在身體沒什么大問題還是要好好完成的。
早上起床洗漱后溫喬就拿起工具,將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中午時她照常正在二樓拐角陽光充足的地方背著單詞,這個地方用的是玻璃隔斷,她能看到一層的客廳。
隱隱聽到了大門開合的聲音,她習(xí)慣性的從玻璃處向下張望,正巧對上江淮州仰頭看向她的神情。
陽光從她背后的窗戶穿過面前的玻璃,奇妙的照在他的臉上。
男人俊朗又隱匿的臉上被這樣一束直白的光照著,透出和煦的暖意。
溫喬聽到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
在耳邊。
男人向她招了招手,溫喬仿佛回魂般匆忙點頭,然后放下書本下了樓。
看著面前的飯盒,溫喬好奇:“這幾天不忙嗎?”
怎么每天中午都回來送飯,甚至晚上也準(zhǔn)時帶著食物回家。
看來總裁的工作量和她想象的不一樣呢。
江淮州擺放餐盒的手一頓。
他很忙,甚至每天回家后要加班到凌晨。但他總是怕她生著病有什么危險,身邊又沒有真正在意她的人能照顧她,所以心底里總是強烈的想要趕回來。
他沒有回答,默默的看著整潔的房子,甚至淺灰色羊絨地毯也被清理了。
“你收拾家里了?”江淮州語氣沒有什么起伏,但卻擔(dān)心面前這個小姑娘。
“剛見好就開始不在意了。”
因為溫喬生病,江淮州沒讓阿姨來打擾,房間也只是江淮州簡單整理。
雖然他們的交易內(nèi)容變了,但他一直沒有再索取,又多給了自己二十萬元錢,總歸也要多做些什么。
“最近阿姨沒有來。”溫喬抿了抿嘴解釋。
見男人沒有回答,她又開口:“其實我最近的手好多了。”一邊說著還抬起來那個綁著固定帶的胳膊。
江淮州沒想到小姑娘竟然敢直接抬胳膊,嚇得趕緊握住她胳膊上端。
“小心!”
因為曬太陽的原因,家里的空調(diào)溫度被她調(diào)至稍低,胳膊的皮膚帶著冷意。此刻被帶著溫暖的大手握住,明顯的對比使得她那一處的觸感更強。
溫喬忽然想到剛才她從二樓看到那個被光照耀著的、發(fā)著光的他。
男人依舊帶著工作時的金絲邊框眼鏡,微微凌亂的細(xì)碎劉海時有時無的觸碰著鏡片,一片透明后面是充滿擔(dān)憂的神情。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認(rèn)真觀察江淮州的模樣。之前每一次她都是緊張的、羞怯的。
現(xiàn)在被他攥著,心底竟莫名生出直視他的勇氣。
他嘴巴很好看,紅紅潤潤的,看起來肉肉的。好像每次親吻時這里都軟嫩嫩的。
溫喬忽然想起上學(xué)期齊姣的好朋友失戀,和她煲了一整個晚上的電話粥。
結(jié)束后齊姣無奈的看著剛洗漱回來的溫喬和李蘭如,面色透著“看開一切的平靜”,轉(zhuǎn)過吊椅翹起二郎腿,瞇眼順了順莫須有的長須。
“要我說,她那個前男友我當(dāng)初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讓我看準(zhǔn)了吧,竟然腳踏兩只船!”
然后翹起蘭花指對著乖乖聽她講話的兩個小姑娘,“別怪姐沒警告過你們,有時候男人靠不靠譜光靠長相就能看得出!”
聽她這樣說,李蘭如好奇:“長相不是靠父母的基因嗎,這怎么看得出是不是好人呀?”
“nonono?!饼R姣翹起蘭花指的右手立起,配著這句話左右擺了擺。
眼珠在兩人好奇的臉上打了個著轉(zhuǎn),裝作勉為其難的嘆口氣:“哎!告訴你們個最簡單的吧!”
伸出食指故作神秘的點了點自己嘴唇:“男人的嘴唇薄,說明他薄情。”
想到這溫喬溫喬又偷偷瞄了眼江淮州的唇,莫名心里好像蕩起漣漪。
她有些心虛的垂下眼眸,順著男人的動作,看到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在擺放菜品。
江淮州看小姑娘一直發(fā)著呆,修剪光潔的指尖敲了敲桌面。
溫喬瞬間回神,想到剛才自己的那些奇怪想法頭沒敢再抬起來,只是低頭扒著米飯。
但怕自己左手不好用力而不斷為自己夾菜的手,總是在眼前一晃一晃。
上一次被人這樣照顧是什么時候?
溫喬有些忘了,初三時經(jīng)歷父親入獄、母親生病。
可能有五年了吧。
江淮州總是吃了午飯又匆忙出門,溫喬坐在書桌前拄著腦袋算著拆下固定帶的時間。
再有大概十天她就能回學(xué)校上課了,這幾天都是自己在家里學(xué)習(xí),感覺有很多地方還沒有弄懂。
她拿出練習(xí)冊,繼續(xù)用左手一筆一畫的答著題。
晚上江淮州回來時,給了她一分文件。溫喬看著面前墨綠色麂皮文件夾,好奇的望向男人。
江淮州接過溫喬遞來的水杯,微微仰頭喝了一口。
“你是商務(wù)英語專業(yè)的吧,”他將手中的杯子放在邊幾,“我請之前打掃的阿姨回來了,等你好之后再翻譯這份文件就好,打掃的事情不要插手了?!?p> 溫喬反應(yīng)了幾秒,然后彎起眉眼笑瞇瞇的點頭。
這項新任務(wù)和她的專業(yè)對口,更何況她身為大二學(xué)生,竟然有機會能接手江氏的文件,光是做夢都會笑醒。
江淮州看著小姑娘充滿笑意的杏眼,抬手摸了摸她散落在肩膀的柔順長發(fā):“果然是小姑娘?!?p> 被溫?zé)崾终瓢南乱凰?,溫喬心中有些酸澀?p> 也不知道他之前身邊有沒有像自己一般在他身邊的女生,他是不是也這樣大方。
情緒瞬間跌落,溫喬默默低頭扒光了碗里的飯,拿過茶幾上的文件夾匆忙跑回樓上的房間。
留在原位的江淮州起身收拾著餐具,手機鈴聲響起,他停下動作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手,從西褲里拿出手機接通。
“總裁,”助理周然禮貌問好,:“老爺剛剛聯(lián)系公司,說小少爺?shù)纳昭缯埬仨毘鱿?。?p> 他在江淮州身邊時間不算短,哪怕他一個外人也能感受到老爺夫人對總裁的忽略,所以轉(zhuǎn)達(dá)這句話時還是有些難為情。
“知道了?!?p> 掛了電話,江淮州靠在餐椅。
外面突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混在黑夜中只能聽到飄落玻璃窗前的聲響。
他抬頭望著窗外隱匿事物的黑。
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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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為什么你總是對我這樣?”
“我不是您的孩子嗎?”
“明明大家都說我是最像您和父親的!”
轟——
外面如黑煙般的夜好像漏了般,豆大的雨滴打在地上,又被風(fēng)卷起敲在窗戶上,發(fā)出崩崩的駭人聲響。
十八歲的江淮州就站在病房的客廳中央,外面的閃電一下一下映照在他近乎崩潰又不甘心的臉上。
忽明忽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