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時候,林歡言隱隱看到小空間里有東西。就趁著拍攝轉(zhuǎn)場的時候,找了個背著人的地方,掏出來看了。
四四方方一小顆,裝在密封的小塑料袋里。冰冰涼涼的,塑料袋上還滲著冷氣化開的小水珠。依舊附著一張卷起的小紙條。
現(xiàn)熬的梨膏糖,短保,限今天之內(nèi)食用。
沒有添加額外的糖,純天然無添加梨汁熬制。
那個什么……你不喜歡吃甜的,就放身上備著!
別再低血糖暈倒了??!#^_^#
“這么丑的字……”
林歡言依舊忍不住吐槽。嘴角卻壓不住,微微揚起。打開了包裝,拿出梨膏糖含在嘴里。
“老林,你看看昨天的路透視頻,這個截圖角度巨帥……”
鄭祥瑞拿著手機湊了過來。聞到了淡淡清甜味,像獵犬一樣湊近了聞了聞:“你又在偷摸吃什么?”
“藥,預(yù)防低血糖的。你也來一塊?”
林歡言把塑料袋子揣到口袋里,微微挑了挑眉,散去了眉間的高冷,難得心情很好的樣子。
鄭祥瑞一聽是藥,嫌棄地搖了搖。
“自己留著吧!我又沒有低血糖!”
話音頓了頓,想起了昨天的事情,瞇了瞇眼睛,壞壞的笑了笑。
“以后有什么海苔餅,小零食啊,肉干什么的,想著我點就行!”
鄭祥瑞在‘海苔餅’這三個字上,故意一字一頓。直男的調(diào)侃,直白毫不掩飾。
林歡言才不吃鄭祥瑞這一套,一個眼刀冷冷飛過去。
“醫(yī)院那一盒還沒吃夠?那等了錄制結(jié)束,外賣十盒送你家里?”
“那倒不用!一盒就吃得夠夠的了!我一直男怎么會吃小女生吃的那種糕點!”
鄭祥瑞接了眼刀,笑了笑,伸手搭住了林歡言的肩頭,帶著他往前走。
“導(dǎo)演喊人了,我們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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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下起了小雨。
淅淅瀝瀝的,沒有變大的跡象。
卻也纏纏綿綿一直下到現(xiàn)在,看樣子是要下一整晚了。
夏至放下了車窗,伸出手,讓雨絲細細密密地掛滿手心。
像這樣的煙雨,只有南方才有。
她最喜歡了!輕輕薄薄地掛在肌膚上,涼涼地,一層層地疊加,帶著繁復(fù)的水氣。
身旁,正開著車的谷念安,看著她開了窗,蹙了眉,輕輕拉回了她的手。
綿軟的煙雨里,連念叨都是溫柔的,語速緩緩。
“穿了禮服還不老實?自己什么身體不知道嗎?掛了雨水,回頭該著涼了。”
一字肩的西式禮服長裙,剪裁合身。裙擺蓋到腳面,露出夏至好看的鎖骨線條。
谷念安邊說邊按下了她那一側(cè)車窗的按扭。
車窗的玻璃慢慢升起……
谷念安身上水木香調(diào)香膏的味道,又清晰了起來。
那是他十八歲成年禮,她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那時候她天真無憂,對什么都充滿好奇,什么都想嘗試。
母親平日里喜歡調(diào)香,會根據(jù)自己的喜好制一些香膏。
她那時候胡鬧著,學(xué)了一知半解,最后倒也調(diào)出來一款,味道清冽的香膏。
正好遇到谷念安生日,就用精致的禮盒裝了,給他做生辰禮。
谷念安用了很喜歡,后來又問她要過幾次。
她做了幾罐,后來懶得做,索性就把調(diào)制的方子給了他。
沒想到,他一直把這個味道用到現(xiàn)在。
那時候的日子,可真好啊!
“哥……”
夏至忽然這么喚了他一聲。
谷念安偏過臉看過去。
她臉上的神色淡淡的,眉間微蹙,似飄著一縷淡淡的煙霧。
“江大新生,是不是這個月月底開學(xué)?”
語音清清冷冷,倒是聽不出什么情緒。
谷念安收回了目光,繼續(xù)專心開著車:“好像是吧。兩年前我給你去辦休學(xué)的時候,差不多就是九月底。”
“也不知道……普通的大學(xué)生活是什么樣子……”
夏至的眸光隨著話音垂了下去,極弱極淺地嘆了一聲。
“一定和九域?qū)W院不一樣吧!”
話音一頓,她輕輕地呼出一口氣,語氣里有了些許落寞。
“要是……能體驗一下就好了……普通的大學(xué)生活……普通人的日子……”
谷念安聽出了她話里頭的情緒,心情也跟著一落。騰出一只手,安慰地摸了摸她的頭,轉(zhuǎn)移話題。
“快到了,把鞋換了吧?!?p> 夏至聞言,伸手從后座拉過紙袋子,從里面拿出林家送過來的銀色高跟鞋。
滿是水鉆,光彩璀璨。
林大少也是用了心的,可這八厘米的鞋跟……
夏至看著一臉愁悶:“哥,今天你不會讓我摔倒的吧!”
“不會!”
谷念安語氣篤定,余光一撇,掃到她背后的傷痕。
七嬸的藥有奇效,已經(jīng)好了九成。禮服的領(lǐng)口沒完全藏住,露出幾條淺淺的淡粉色印跡在雪白的肌膚上。
谷念安看著觸目驚心,忍不住伸手,輕輕地撫了撫,淺粉色的傷痕。
“還疼嗎?”
夏至脫下了腳上的小白鞋,感覺后背有些癢癢的,回頭正好撞見谷念安臉上還來不及撤回的愧疚。
“疼!可疼了!”
夏至見狀,忽然生出了玩鬧的心。
她皺了眉,佯裝著痛苦樣子:“疼得晚上都睡不著!這幾天都是趴著睡著的!你下次還可以再打重一點!”
“對不起!我下手太重了!”
谷念安的指尖微微顫了顫,眉心擰在了一起。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谷念安的道歉!
夏至一愣,覺得自己裝得有些過了。實在配不起谷念安此刻臉上那又自責(zé)又心疼的表情。
“七嬸的藥挺好的……其實都好得差不多了!”
谷念安聞言,目光又沉了沉。收回了手,專心開著車。
“明天我再問七嬸要一些舒緩肌膚的藥膏。女孩子家身上不能留下疤痕?!?p> 夏至按了按他覆在方向盤上的手,“剛都是嚇你的!沒事的,真的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
她的手,騰地,被谷念安翻轉(zhuǎn)過來的手握住。
她看著谷念安轉(zhuǎn)過來的,沉沉地,看著她的目光。
有那么一刻,她覺得他可能是想伸手把她攬入懷中,輕輕摸著她的頭安慰。
但幾秒之后,谷念安最終什么都沒有做,松開了她的手。
夏至收回了手,暗自松了一口氣,低頭換上了高跟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