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村子里很是安靜，雨萱睡在媽媽和奶奶中間。
“奶奶，為什么我不能明天過生日?。俊庇贻鎸χ棠陶f道。
“因為清明節(jié)啊，那是自己的祖先一年過一次的節(jié)日啊，小寶的生日剛好和他們撞一起了，但是我們要尊重祖先啊，讓他們先過，他們已經(jīng)去世了，一年就過這一次節(jié)和春節(jié)嘞。也不對，奶奶以前中秋節(jié)也要去給他們過節(jié)嘞，咱家的祖先就在那個山洼子里......”
“睡著了......”月兒小聲對著老太太說道。
“該怎么跟孩子講呢？”老太太忽然輕聲嘆了一口氣。
月兒也看著屋頂相顧無言。
......
“喔喔喔....”
雨萱在睡夢里跟爺爺和爸爸做游戲呢，感覺跟真的一樣，醒來感覺對那個陌生爸爸觀感好了很多。
“小寶，穿衣服了。”奶奶拿著自己給小寶做的一件毛衣要給她穿上。
“奶奶我會自己穿嘞?！毙毢芸齑┖昧艘路?p> 一家人吃過早飯，就準(zhǔn)備祭祖。
雨萱拿著一串炮，一路上蹦蹦跳跳的。
“小寶，慢點，陰天路滑?！蹦棠淘诤竺娓?。
“好嘞奶奶。”雨萱停下來攙著奶奶的手。
不多時，三人來到一座墳園，長著十幾棵巨大的柏木，冠幅足以蔭蔽所有的分頭。
“雨萱啊，那個是你太奶，那個是太爺，那個是......”奶奶在不斷地跟雨萱講著每座墳頭下的人。
雨萱其實沒什么感覺。
“以后奶奶死了也要埋下面嘍?！焙鋈焕咸f了這么一句。
“媽，你說什么呢？”月兒有些生氣。
雨萱沒有說話，但是聽到這句話心里有些壓抑，愣在原地不動了。
“怎么了小寶？”老太太關(guān)切地問。
“我不想讓奶奶埋下面?！庇贻嬗悬c郁悶。
“沒事，以后你來這里看奶奶就好了，奶奶到時候還有靈魂，也會一直默默看著雨萱的。”奶奶思考了一會兒這么說道。
“雨萱，是奶奶說錯話了好不好，快點磕頭，然后奶奶給你點炮?！崩咸粗魫灥膶O女也沒了辦法。
“好?！庇贻骈_始給所有的祖宗磕頭，燒紙錢。
“啪啪啪....”
墳園前飄過一陣白煙，好像也帶走了雨萱的煩悶。
然后媽媽抱著雨萱回家。
一個上午，雨萱在院子里寫完了作業(yè)，就帶著小灰再次來到了河邊。
“小寶?！?p> “爸爸！”雨萱快速地回頭，看到了爸爸和爺爺。
雨萱跑到了爸爸和爺爺跟前，雖然感覺對爸爸沒有那么陌生了，但是還是沒有抱上去。而且感覺今天爺爺和爸爸好像有點不一樣，但是說不出來。
“雨萱你今天沒有過生日啊?！卑职謫柕馈?p> “臭小子，哪有清明過生日的！”回應(yīng)他的是老爺子的一腳。
“爺爺，你不要打爸爸了，你打你兒子，你兒子打他女兒怎么辦？”雨萱在一旁不嫌事大地說著。
“他敢！”說完又是一腳。
男子只能一臉苦笑地看著自己的“小棉襖”。
“爺爺，奶奶說今天要先給祖先們過節(jié)日，明天給我過嘞?！庇贻嫘χf道。
“看小寶都比你懂事。”老頭子惡狠狠地盯著男子。
男子只能苦笑。
“小寶，你在干啥哩！”是那天殺雞那個中年男子。
“大叔，我在跟我爺......”
“汪汪汪....”忽然小狗狂吠了起來。
雨萱回頭一看，爺爺和爸爸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好了，你玩吧，別往河邊去啊?！贝笫逭姓惺志痛掖易吡?。
雨萱還很懵，我的爸爸爺爺嘞？
雨萱有點傷心，忽然后面有人拍自己。
“爸爸！”雨萱猛然回頭，卻是一個不認(rèn)識的老人，那天跟爺爺打招呼那個人，爺爺爸爸在他身后，略微有些緊張。
“小朋友，你好啊，我是你爺爺?shù)呐笥眩形?..傍爺爺就好?！?p> “你好啊，我是爺爺?shù)膶O女?！?p> 那人忽然笑了起來，坐在地上，摸了摸雨萱。
“你們兩個站那干嘛，有這么好個孫女還楞那。”那個傍爺爺說道。
“雨萱啊，你知道你的祖先都去哪里了嗎？”傍爺爺忽然問道。
“不知道啊?！庇贻嬉膊辉俸ε拢沧诹说厣?。
“嗯...就是人死后就會去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會去另一個世界的，知道嗎？”
“那我可以去那個世界嗎？”雨萱好奇地問。
“嗯...去了那個世界以后就回不來了，雨萱的媽媽怎么辦啊，還有奶奶呢，你不想她們嗎？”
“那我還是不去了?！庇贻婕泵u頭。
“但是比你大的人很多時候要比你先走的，到時候是不是就會很傷心啊?！?p> “嗯?！?p> “所以雨萱已經(jīng)是個很堅強(qiáng)的小孩了。好了，快回家吃飯吧?！?p> 雨萱看向后面的爺爺和爸爸，招了招手，再次抱著累癱的小灰回到了家里。
后面的傍爺爺忽然吐了一大口血，老頭子和男人立馬上去攙扶，卻被叫停。
“最后一個晚上，等不到明天。”
老頭子和男人相對慘然一笑。
今天雨萱睡得格外早，在夢里他再次見到了爺爺和爸爸，他們給自己做了蛋糕，給自己唱生日歌。
“雨萱啊，其實呢...”
雨萱忽然抱住了爺爺和爸爸。
“爺爺，你...你不要...說了?！庇贻娴目蘼暢承蚜藡寢尯湍棠?，她們看著躺在床上閉著雙眼不斷流淚的雨萱，忽然心口一疼，媽媽和奶奶同時抱住了雨萱，雨萱安靜了下來，一家人做了一個相同的夢。
“喔喔喔...”
雨萱很早醒了過來，頭上戴著白色的頭巾。一輛車駛過村口，奶奶穿著白衣捧著一個罐子，上面是爺爺?shù)恼掌?p> 忽然雨萱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掛起一抹淡笑。
......
又是一年清明節(jié)。
王家營一處墳園上，多出了一個墳包，一個可愛的小女孩正攙扶著自己的奶奶燒著紙錢。
“零零零....”
“喂，您好，您是李女士嗎？”
“是的，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的，您女兒經(jīng)過這一年的觀察，她恢復(fù)的很好，像是沒有得過抑郁癥一樣......”
“謝謝...謝謝....”
“媽媽，你不要哭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