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三年前,我親愛的鄰居離世死于自殺,我很喜歡她,她的一生很苦,她在人世的時候我總想著等賺錢了一個月給個兩三百也夠她花了,她很節(jié)儉,但對我卻很舍得,不然我怎么會在知道她死掉的時候哭的那么傷心,我是留守兒童一直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左右鄰居都是爺爺奶奶輩的,后來左邊的鄰居搬走了,只剩下右邊的領(lǐng)居還在,我記得小學(xué)的時候隔壁的爺爺還在,每天都起的很早去放牛,后來隔壁的爺爺生病了牛賣掉了,人也沒了,他死掉的時候把錢都給了兒子,全然忘了自己還有個老伴,兒子們都對活著的老人說不要你的只替你保管,可這你保管錢就在拿到手了,她總是缺錢用,沒錢買米,最常吃的大概就是面條了,她一個人吃的也不多,一包掛面她能吃一個月,偶爾會吃點(diǎn)米飯,她食量很小,一天經(jīng)常就吃一頓飯,不舍得吃肉,她最常吃的菜大概就咸菜和自己種的菜,我最愛吃她的辣椒炒咸甜菜根,這也是她最常吃的,摘幾個田園里的辣椒,去街上買一個三塊錢的咸甜菜根她總能吃一個星期,因?yàn)槭青従游页燥埖臅r候會在門口吃,偶爾也會在她家里和她邊聊天邊吃飯,時間久了記得不那么清楚了,偶然一次她把她的辣椒炒咸甜菜根放在桌子上,我看著很下飯,我就問她可以嘗嘗嗎?她看著很高興說隨便吃,我吃了,很下飯,我吃了很多,大抵是那時候她覺得我很喜歡吃這個菜,后來她每次炒了都會端來給我吃,我很高興每次都會說很好吃,她總說好吃嗎,我說我喜歡吃辣的,后來到了苦瓜的季節(jié),她把咸甜菜根換成了苦瓜,很巧我也很喜歡吃辣椒炒苦瓜,她一如往常端來給我吃,就這樣我每年都會吃她的辣椒炒甜菜根及辣椒炒苦瓜,記得我高中的有一年冬天放假,我回家,家里沒人我也沒鑰匙,她興許是聽到了我的聲音,跑出來喊我說家里沒人,來她家里坐坐烤火,她總喜歡把火燒很大,而我家里不會烤這么大的火,爺爺總覺得浪費(fèi)柴火,而我奶奶喜歡大火,因此她們沒少因?yàn)檫@事吵架,因此我冬天往往比較偏愛隔壁奶奶家的火盆,火很大,我坐在火盆邊烤火,她問我吃了嗎,我搖搖頭,她對我說等著,我去給你下面條,火盆就放在做飯的灶旁邊,她燒著了灶,看著水沸騰了起來她抓了一大把面條丟進(jìn)鍋里,我見她又轉(zhuǎn)身拿了個管子出來,在里面掏了好久掏出來幾塊肉丟進(jìn)了鍋里,我知道她是舍不得吃肉的,我心理不是滋味,我吃著面烤著火,身體到心里都是暖的。
因?yàn)闆]錢用,夏天的時候她會去田里摘桃膠,打艾草,這是很累的,炎熱的天氣,不停的彎著腰或蹲著在樹枝下行走,這時她的好姐妹還在,她們總約著和我奶奶一起去,我也干活,很累很熱很苦,七十歲了卻還要為了錢彎下已經(jīng)老化的腰椎,以及不太靈活的膝蓋,她總是靠著這個季節(jié)做這種事賺點(diǎn)錢來供應(yīng)自己的一年。
我總是很生氣也不理解,為什么隔壁的爺爺死掉了不給自己的妻子留錢,我想也許是不夠相愛。我問我奶奶為什么,我奶奶說因?yàn)樗齻兪前肼贩蚱?,我不懂,我問半路夫妻是什么意思,奶奶告訴我半路夫妻就是之前的妻子死掉了,又結(jié)了一個,我想丈夫不關(guān)不顧,兒媳不孝,這一生就夠苦了,后來高中半個月回去一次,她看見我回來很高興,我也經(jīng)常去她家里玩,每次走的時候她總是很不舍,說下次一定要來,我總是說好,哪怕我去她家里只顧這玩手機(jī),她仍然很高興,她告訴我她很寂寞,大概人老了一個人,總歸是寂寞的,空巢老人最缺的就是關(guān)愛,后來她的一個好姐妹,雖然她們總是互相吐槽,但兩個空巢老人還是經(jīng)常在一起互相溫暖,然而在她自殺的前一兩年她的好姐妹瘋了也自殺掉了,我經(jīng)常想一個人自殺上吊死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她的好姐妹是在某一晚突然瘋掉的,半夜到處跑喊著說找自己的兒子,而她的兒子也都不是好東西,對自己的母親不管不顧,讓她住著破舊不堪的房子,左右十里只有她一家,卻還讓他的老母親替他看守桃園,村里死了的人都是埋在村里的,她家周圍很荒,也有很多墳?zāi)?,她總是很害怕,后來村里一個年輕人搬到街上去住了,就讓她去了她們的老房子住,然而住了一兩年就瘋了,不停找兒子,后來他的兒子就給她接過去了,她總是時而清醒時而瘋,她說讓她回去,總是鎖著她她不快樂也不自由,但是她兒子沒讓她回來,后來在一天早上她在外面找了個樹把自己掉死了,她這悲苦的一生救這樣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