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原來他…不舉??？

　　只是她六歲時，爹爹便在任上出了意外。

　　她爹是家中的庶子，與嫡出的幾房素來不和。爹爹離世后，嫡出的幾房強行霸占了她家的財產(chǎn)田鋪，硬生生將他們孤兒寡母趕出了家門。

　　后來，娘親便帶著她和兄長住到了鄉(xiāng)下。雖是橫遭變故，但好在娘親手巧，兄長能干，家里的日子過得倒也不錯。

　　直到，清嬌被當(dāng)?shù)氐囊晃淮蟮刂髑粕狭?，想要強行納進門。

　　兄長把她救了回來，卻也被地主打成了重傷。那地主還威脅她，若再不從，下次便讓人打死她兄長。

　　那時，正好有位宮里來采選良家子的花鳥使路過他們村，清嬌想著進宮做宮女，總好過給地主當(dāng)小妾，換來的銀錢還能給兄長治傷，這才進了宮，成了個小宮女。

　　進宮前，娘親將這筆囊塞給了她，讓她留作念想，更是希望她爹在天有靈，可以保佑幼女，在宮里一切平安……

　　清嬌輕輕撫著筆囊上熟悉的細(xì)膩針腳，一個日漸模糊的溫柔面龐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小姑娘苦澀難抑地紅了眼圈。

　　可惜，她再也回不了家了。

　　“許公公，將這幾個奴才都帶到正院前的弄堂，每人重杖三十，打完后發(fā)回內(nèi)廷司去！”

　　“把王邸后宅的所有宮女太監(jiān)都叫過來，好好瞧瞧這些目無尊卑規(guī)矩、偷懶?；幕熨~東西的下場！”

　　陳嬤嬤凌厲的聲音陡然從院中傳來，瞬間驚散了清嬌悄聲黯傷。

　　清嬌聽到陳嬤嬤已對小婢下了處置，便知她是要走了。

　　小姑娘連忙吸了吸鼻子，把爹爹的筆囊放進小包袱里收好，使勁眨掉眼眸里的酸澀，扯出了一灣淺笑，趕忙開門出去送送陳嬤嬤。

　　“今日有勞陳嬤嬤了?！?p>　　清嬌一出門，果然就見院子里的小婢都已被小太監(jiān)拖走了，陳嬤嬤也正要往外走，她趕緊迎了過去，一臉感激地福身道謝，

　　“多謝皇后娘娘給妾做主，妾感記娘娘恩典，妾日后一定聽皇后娘娘與未來王妃的話，安分守己服侍好殿下，不給娘娘添亂?！?p>　　陳嬤嬤瞧著清嬌溫順懂事的模樣，眼底愈發(fā)浮上了幾分滿意，她也難得點撥上一句，

　　“魏細(xì)姐這樣懂事，自是讓皇后娘娘省心的。咱們襲王殿下向來對后院不上心，皇后娘娘自然放心不下，總要過問一二的?！?p>　　清嬌聽懂了陳嬤嬤話里的意思，不禁眼眸一亮，忙福身道，“妾身份卑微，能入王府已是萬幸，不敢再多奢求。若能有幸得皇后娘娘吩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陳嬤嬤卻被小姑娘歡喜時眼眸亮起的那瞬晃了眼，眼底劃過驚艷。

　　其實清嬌可是個實打?qū)嵉男∶廊藘海徊贿^她總低著個頭，安靜地躲在最角上，讓人注意不到她。

　　陳嬤嬤不動聲色地細(xì)細(xì)打量了她。

　　粉腮桃花靨，嬌嫩動人，黛眉扇睫美人鼻，櫻唇軟綿梨渦淺，還有那雙驚鴻一瞥的杏眸，漫盈嬌媚……

　　“魏細(xì)姐能得內(nèi)廷司挑中，自是宜入王府的，”

　　陳嬤嬤笑中帶著深意，語意諄沉，“魏細(xì)姐安心回屋吧，只要魏細(xì)姐安分守己，皇后娘娘自會庇護。老奴還有事，便先走了?！?p>　　清嬌淺笑著福身送了人，“多謝嬤嬤教誨，嬤嬤慢走?！?p>　　送走了陳嬤嬤后，清嬌也回了屋。

　　院里的小婢都被帶走了，許公公還沒送新人來，清嬌瞧了瞧身上這身小宮女的衣裳，覺得也該換下來了。

　　她換了身素色掐花緞子做的齊胸襦裙，外頭套了件水淺云袖薄衫，一身素凈地出了門，手臂上挎著個一小衣簍，往漿洗房走去。

　　她沒有多余的銀錢做衣裳，細(xì)姐例賞的衣裳攏共就三套，她昨日穿的便沒送洗，本該今日穿的更是被某祖宗收了，她再不送去洗，明日可就得穿臟衣了。

　　路過漿洗房前頭的小花園時，清嬌忽然聽到旁邊花園里傳來了譚細(xì)姐刻意壓低的疑惑聲——

　　“什么叫‘試試殿下行不行’？什么行不行？嬤嬤什么意思？殿下什么不行？”

　　清嬌雖也聽得云里霧里，卻立即停下了腳步，她正走在樹蔭小徑上，借著樹叢遮擋，她連忙輕手輕腳地往后退去。

　　這位譚細(xì)姐是皇后娘娘親自挑選來的，她原就是在皇后娘娘身邊伺候的，聽說還是皇后娘娘的心腹。

　　譚細(xì)姐跟嬤嬤壓低聲音說的話，可不是清嬌敢多聽的，她更不敢讓她們發(fā)現(xiàn)她聽到了。

　　“不行就是有病，有病就要早早治?！?p>　　“唉……皇后娘娘一早就懷疑咱們殿下恐怕是不行，不然怎么從不進后院？不過是死要面子不肯讓人知道?！?p>　　“但皇后娘娘問過太醫(yī)了，這病越早治越有希望治好?！?p>　　清嬌聽著陳嬤嬤語氣沉重的話，不禁輕輕擰起了黛眉。

　　殿下如果有病，就會為了不讓人知道，從不進后院？

　　清嬌細(xì)品著陳嬤嬤這話，不禁想起了那祖宗每次不許她叫人時，總掛在嘴邊的那句話——

　　不急，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這么早被發(fā)現(xiàn)不好。

　　清嬌眼眸瞪得圓溜溜，小手呆呆捂小嘴，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天大的事。

　　那混球祖宗……不舉？

　　“那、那要怎么知道殿下行不行？”譚細(xì)姐在沉默片刻后，又問道。

　　清嬌趕緊眨眨眼，猶豫了一下后，還是咬了粉唇，大著膽子又湊了回去，偷偷豎起了小耳朵。

　　“如果他只抱著你睡一覺，其余什么都沒做……唉！就是只要跟那冊子上畫的不一樣，肯定就是不行了！一定要盡早宣太醫(yī)來看！”

　　清嬌聽著陳嬤嬤的回答，原本還有些不確定的神情漸漸變得肯定。

　　她震驚地退出了幽曲小徑，呆呆訥訥地走在另一條去漿洗房的路上，被這個自己發(fā)現(xiàn)的驚天大秘密驚得發(fā)懵。

　　那原來那祖宗不舉??！難怪他做事又渾又怪的……

　　清嬌絞著小手，又認(rèn)真地反復(fù)想了好幾遍剛剛聽到的對話，才謹(jǐn)慎地確定了——那祖宗肯定是不舉！所以才不讓旁人知道他來臨幸過她！

　　第一次，清嬌在想到某祖宗時沒有在罵他，而是……覺得他有點不行，挺不幸的。

　　這種事在民間，都要被嘲笑很久，何況是霍孟極那個天之驕子呢？

　　這病越早治越有可能治好？

　　清嬌想著陳嬤嬤那凝重的語氣，不禁為難地輕咬嬌唇——

　　這種天大的事，她是不是應(yīng)該告訴皇后娘娘，或是勸勸那祖宗不要諱疾忌醫(yī)，盡早治??？

　　否則，日后被皇后娘娘知道她早就發(fā)現(xiàn)那祖宗不舉，卻什么都不做，定會責(zé)怒她愚蠢誤事……

　　但……直接去杵那祖宗的霉頭，和背著他把這事捅給皇后娘娘，哪個能死得稍微不那么慘一點呢？

　　清嬌咬著唇在心里左右為難，一時沒注意到旁邊小巷里拐出了人，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與那人撞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