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曙光
“誒誒誒,青子,咋不叫人呢?!蹦腥苏f話間急忙要打開廚房門,轉(zhuǎn)眼看到客廳坐著的人又滿臉堆笑地把沾滿油的手往身上圍裙上擦了擦,才出廚房,出來后不住對著客廳的人賠笑彎腰,背著手一把扯下那不稱身的圍裙,嘴上說了一句:“對不住啊,黃主任。”也不管那西裝男有沒有聽到,直撲女孩房門。
“喂,青子,不要鬧脾氣啊,好好賠個道個歉好不好?爸知道你委屈,但是……學(xué)要上啊,不然你將來可……”男人對著門縫不斷絮叨,一邊還偷看著客廳的西裝男。
“我在看書,爸你不要說了?!鼻嘧哟舐曊f。男人臉漲通紅,忍著不發(fā)作,但是西裝男站了起來,把手機(jī)收回口袋,說:“林青青家長,我還是那句話,年輕人犯事不能隨便翻篇,她打了人她就要被懲罰?!蔽餮b男把口袋里的鼓鼓囊囊的紅包拿出來,打開把里面的錢一把挑出來,有兩張紅色票子飛了出來,掉在地板上,但西裝男沒有理會,把手上一把錢偷偷放進(jìn)口袋,薄薄的紅包被他一把甩在客廳茶幾上,西裝男抬起頭理了理身上的劣質(zhì)西裝,說了一句:“這錢你們自己拿著,想去賄賂我們學(xué)校的人這個念頭你們還是早點打消吧?!蔽餮b男大步走出這間屋子,男人連忙跑了出去,還不忘抓上客廳上的紅包。
在電梯口,在樓下,男人不停對著西裝男絮叨:“黃主任啊,這事您見諒,這死丫頭欠收拾,學(xué)校打了李副校長兒子她該罰,但是這……她得上學(xué)啊?!蔽餮b男站定,對男人說:“林青青家長,就事論事,拋開其他不談,你女兒先動手,李老他兒子可沒還手啊,你女兒當(dāng)寶,人家兒子可不是什么地攤貨啊。該罰學(xué)校就罰,我們公平解決,公平才是學(xué)校應(yīng)該有的?!?p> 老父親一把拉住黃主任的手,急忙說著:“哎呀,這事不急,后面再說,魚還燉著呢,我酒店大廚手藝和那茅臺您……您喝點咱們談事啊……”老父親把手上的紅包塞黃主任懷里,黃主任一把抽出來打開把里面沖著他:“這就是你的糊弄態(tài)度?”他愣住了,又急忙找自己錢包,翻了一圈才想起來錢包手機(jī)都在家里放著,但就這匆忙時間黃主任早就走出去很遠(yuǎn)了,老父親談了口氣,扭頭便回去了。
一回家就聽廚房傳出來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簦腥税鸭t包摔在客廳桌上,轉(zhuǎn)頭看向在廚房忙活的女孩。男人在客廳坐了一會兒,要站起來又看到地上那兩張鈔票,男人慢慢彎腰撿了起來,重又坐在客廳沙發(fā)上。
許久,男人慢慢站起,看著背著身忙活的女兒,拿著那二百塊錢進(jìn)入女兒臥室,看到在她桌子上攤著的日記男人沒有多看,把日記合上,錢壓在女兒日記下面,轉(zhuǎn)身又把垃圾桶里滿是水漬的紙巾收拾了出來,地上散落的也被他拿了起來,收拾進(jìn)一個塑料袋,又給垃圾桶套上一個,拿著收拾好的便出去了,放在家門口。
回來時,林青青已經(jīng)把最后一道菜紅燒肉放桌上了。
“用不著做這么多菜了,吃不掉?!绷指刚f著打開桌上的白酒,猛灌一大口,又說:“那貪污的不喝,正好咱們一家晚上吃好點。你媽估計也快下班了,我去接她?!?p> 林青青拿出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林父碗里,林父拿起筷子夾起來,那肉的香氣直沖林父味蕾,色澤鮮艷的仿佛藝術(shù)品。
“味道還差了一點,你煮的火候大了些,沒控制好?!绷指敢豢诔粤讼氯?,品味了一下說。
“這時候還不忘損我呢,老爹。”林青青這話里沒有往日的活潑和微笑,她只是沉默,像一塊木頭。
“唔,這話說的老爹可傷心了?!绷指复笮χf。
“你不用那么委屈自己去求他們的,我也不后悔打他,他就該?!绷智嗲嘧诓妥雷簧?,離林父隔著一個位子。
“那么,”林父嚴(yán)肅起來,“到底發(fā)生什么你該跟老爹說了吧,今天老爹孫子可當(dāng)夠了?!?p> 林青青抱著腿,把頭埋在雙腿之間,一頭長發(fā)散落披在背上,椅子上?!笆裁炊疾灰?,我和你媽知道你這假小子性格,你不會隨便打人的?!?p> “他們經(jīng)常在班上欺負(fù)班上同學(xué)?!绷智嗲嗾f,但她的眼神仿佛在暗示還有其他原因。
“他們?nèi)悄懔??”林父?yán)肅起來。女孩頭埋的更深了:“領(lǐng)頭那個說喜歡我,對我動手動腳?!?p> “唔,就那個被你打的領(lǐng)導(dǎo)孩子是吧。”
“對,三天前天放學(xué),他們四五個人圍著我要帶我去酒吧玩,我不同意他們說……”
“停,不用繼續(xù)說了?!绷指赋聊?,“當(dāng)時打人原因校方知道嗎?”
“學(xué)校監(jiān)控說在排查維修,昨天說保存不了兩天前的錄像,查不到?!绷智嗲囝^埋的更深了,“教導(dǎo)處說問了副校長,副校長說問了他兒子,他兒子在路上走,我沒有理由直接動手,他兒子為了反抗把我臉打青了?!?p> 林父聞言走了過去,抬起女孩的頭,看到她臉上的傷,這兩天天天躲屋子里,就是怕我們發(fā)現(xiàn)吧。
“現(xiàn)在你高三了,多看看書吧,其他的事我跟你媽來管。”林父摸了摸女兒的頭,嘆了一口氣走了出去,重重關(guān)上了門。
寂寞總是月與傷情,風(fēng)不會多聽,它見識過太多苦澀,只會匆匆過去。又是誰會總是在孤獨的夜里郁怪多心。
吃完了飯,林母收拾盤子去廚房,林父打開手機(jī)刷起搞笑視頻,屋子里被搞怪鬼畜的聲音充斥著,一個個鬼畜明星紛至沓來惹得他們?nèi)硕既滩蛔〈笮ζ饋?。林青青笑著吃著水果,被一小片雪梨嗆到,啞著嗓子咳嗽個不停,林父指著她大笑,學(xué)著她嘎嘎吭吭地叫著。林母拿著湯匙出來輕打在林父頭上,然后沒有理會嘟囔著的林父,徑直走到林青青身邊拍拍她后背,看著她咳出來才肯放心。
晚上,林父推開女兒的門,看著林青青躺在自己粉紅色的小床上,手扣著床角,抱著小熊,林父眼中想說很多話,到嘴邊卻是:“我和你媽馬上出去散散步,明天記著定好九點鬧鐘,明天不早起上學(xué)了,咱們?nèi)ヒ惶藢W(xué)校,跟老師商量商量,想好自己該說什么話。”
桌上一本寫了一半的資料就那么倒在地上,林父撿起來,放在桌子上,看著桌子上那一堆書,他沒多說什么,走了出去。
還記得那一天,三個大男孩放學(xué)后把表情麻木的矮個子男孩提著出了教室,一腳把他踢出去就看向自己,身邊的好朋友把她推向樓梯,她想也不想就跑了出去,但很快就被追上了,她是一只無助的小貓。
“青青啊,小青青,不要跑啊,我們又不會做什么?!遍_頭那大高個一臉猥瑣地說。“學(xué)委啊,今天的作業(yè)好好檢查了嗎?大哥的作業(yè)認(rèn)真檢查了吧,里面的紙條……認(rèn)真檢查了嗎?”
“抱歉,我們不了解,所以不要跟我多說話了,對我們都不好。”說完林青青扭頭就走。
“喂喂喂,不要不給面子啊,”跟在后面的斜眼男一把拉住林青青的手,林青青想要打開他的手卻被他反手扭住,手腕留下一塊紅紫?!袄蠈嶞c,一晚上很快的?!绷智嗲嘀荒D:牭剿麄?nèi)齻€不斷的打趣聲和歡笑聲,她知道,被這些稱為校霸的人盯上的自己已經(jīng)成為了新的玩具。
他們朝著掙扎的林青青招呼了幾拳,施暴使他們撕下了被稱為文明的面紗,他們是游行于世間,披著未成年人名號的惡魔。他們押著沒有反抗力氣的林青青徑直走出校門,路上的同學(xué)都不敢朝這邊看,有幾個想出頭的要么被周圍人拉住,要么被這三個校霸嚇住。有那么一個男生站了出來,與他們中兩個打在一起,很快就被打到在地。在三個校霸押著她走后,她回頭,看到男孩被身邊人扶起來,他不服氣地看著這邊,大聲和周圍男男女女討論報警。
保安室的老大爺手里握緊報紙,手不住打顫,他知道這三個都惹不起,他知道他們底細(xì),知道他們不是他這個小保安和這個學(xué)校惹得起的。
在燈紅酒綠的大街上,過街的老鼠從下水道鉆出來,它們的小綠豆眼睛只是貪婪地望著這片任由他們亂竄的天地。
她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只知道他跟他們?nèi)齻€發(fā)生了口角,他們?nèi)齻€一招呼來了三五個人,他只是提了一根掃帚猛打過去,一下不著還打到她臉上,她呼疼,一個低沉的聲音命令她立刻離開,她逃也似的跑出去,由于太害怕而且不知道方向到處亂跑,最后莫名其妙跑到了熟悉的路,趕緊跑回自己的家,沒有理會父母的一連串發(fā)生了什么的詢問,她躲回自己的房間不斷抽泣,是驚慌的小鹿。
可不管怎么樣,她還是記住了那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救她的男孩,她很感激他,那一刻,他身披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