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瞬間,周阿董轉(zhuǎn)過拐角的時候,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
超市的卷簾門緊緊地閉著,空無一人,只有那老舊的路燈滋啦滋啦閃著細(xì)微的光芒。
救命的余音還在空氣里面回蕩,周阿董已經(jīng)沒有力氣,也沒有勇氣向前了,巨大的絕望蒙上她的雙眼,恐懼的淚水打濕了眼眶。
寬大的手從背后的黑暗中猛地伸出,殺人者緊緊抓住了周阿董的肩膀,巨大的力氣把她往地下按。
最后反抗的意識已經(jīng)蕩然無存,一切都完了。周阿董跪在地上,抬起頭顱,無助的淚水從眼角落下,尖刀的影子倒映在她的瞳孔里面。
周阿董害怕得閉上了雙眼,正如很久很久之前,父親將她抱在身下,將所有的火焰擋在外面的時候一樣,死亡的刑具已經(jīng)架上了她的脖頸。
“哈…………哈……哈”
大腦的一片空白之后,耳朵里又傳來電燈滋啦滋啦的聲音。
“……哈……”周阿董平復(fù)起伏的胸腔,她尚未從死亡的陰影中脫離開來。
她哈著氣睜開雙眼,除了黑漆漆的天空,什么都沒有,那個人呢?不見了嗎?他放過自己了嗎?
周阿董踉蹌著起身,哆哆嗦嗦地朝原來的路看去,靜悄悄的。她松了一口氣,但危險還沒有完全解除,萬一那個人改變了主意,又來找自己了怎么辦。
還是應(yīng)該趕緊離開這里。
先報警吧。
周阿董一邊走一邊摸自己的口袋。
這邊沒有,另一邊呢?也沒有,我放到哪里去了?
周阿董翻遍了全身也沒有找到手機(jī),她在內(nèi)心叫喊,為什么偏偏是這個時候不見了呢,偏偏是這個時候!
一定是落在那條路上了,倒回去找嗎?這不可能,會碰上那個人的。
正當(dāng)她打算往居民樓跑的時候,突然看見前面走著一個人,他提著一個箱子,穿著看不清顏色的大衣,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絕對不是剛剛的殺人犯。
“先生,請等一下!”周阿董向那個人跑去。
應(yīng)該是聽見了周阿董的呼喊,男人停下了腳步,半側(cè)過身。
周阿董跑到那人身旁,低頭大口喘著氣的同時伸手扶住了男人的手提箱:“剛剛我看見有人殺人了,快報警,能幫我報警嗎,現(xiàn)在那個人說不定還在這里。”
但讓周阿董很奇怪的是,男人在聽見這些話之后沒有一點反應(yīng),甚至可以說他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同時,周阿董感覺到她扶上手提箱的那只手摸到了黏糊糊的液體。
伸開手湊近一看,在沒有看清液體顏色的時候,就有一股濃烈惡心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想也不用想,這是離開活體很久的血液了。
這是什么血?
周阿董想要離開這個男人,但是他突然伸出了手抓住了她的小臂。
“放……”周阿董抬頭一看,那人的眼睛是血紅色的,他正詭異地笑著,整個臉都變得扭曲,嘴角還露出尖牙。
這太不正常了,這是人類可以有的樣子嗎?這個人是怪物吧。
周阿董使出所有的力氣掙脫了男人的手,下意識向居民樓的方向跑去,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所有怪人都在今天出門嗎?
才出狼穴又入虎口。
周阿董跑進(jìn)了居民樓里面,趴在門上用力地敲著門,但是敲了很久依舊沒有人回應(yīng),這家沒有人嗎?
沒有辦法了,周阿董只能到二樓去,然后是三樓,四樓……
在敲門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注意到剛剛被那個怪物抓住的手臂在掙脫的時候被劃出了一個長深的傷口,那里正不斷地朝外面涌血,已經(jīng)大到不能通過一只手按壓止血了。
這根本不正常,一個人可以用指甲就把皮膚劃開這么大的傷口嗎?
隨著時間的流逝,血越流越多,她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說不定自己今晚真的會死在這里。
周阿董強(qiáng)撐著身體敲響每一個可能有人在的房子。
難道這棟樓沒有一個人在嗎?
怎么可能,她經(jīng)常會看見這邊的房子里面有燈光,怎么可能會沒有人住。
就像全部人都突然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規(guī)律的皮鞋聲從樓下傳來,有人來這里了,一定是剛剛那個人來抓自己了,要趕緊躲起來,要是被抓住,說不定會被肢解然后塞進(jìn)那個手提箱里面。
她才不要是這樣悲慘的結(jié)局,好不容易才可以在這里生活下去。
周阿董兜住小臂往下流的血液,盡量不要讓它落在地上暴露自己的行蹤,她拉開樓層中間的雜物柜爬了進(jìn)去。
這已經(jīng)是她能找到的唯一庇護(hù)所了。
她坐靠在柜子里面,眼皮越來越重,體力已經(jīng)沒有了,腳步聲還是越來越近,她已經(jīng)沒有再逃跑的機(jī)會了。
終于,一個人影停在了雜物柜的前面,擋住了人行通道的綠光,他打開柜門,掃開落下的掃把棍。
一股難以言說的清香飄來,周阿董想要努力睜開眼睛看清那個人的模樣,不是大衣,不是剛才的那個人,他是誰?為什么會找到自己,會不會是跟剛才的人一樣是個紅眼怪物?
只見他彎腰將手墊在了周阿董的頭下,然后用另一只手?jǐn)堊∷难?,很輕松地把她抱了起來。
周阿董頭正好靠在他的肩膀下面,他散落金發(fā)冰涼的觸感和他胸腔平靜的起伏讓她卸下了所有防備。大腦中緊繃的弦一旦松開,意識也會隨之消散。
等周阿董完全昏死過去的時候,那個人伸出猩紅的舌頭舔舐著她流著血的傷口。肉眼可見,傷口已經(jīng)開始慢慢地閉合,直到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嫩粉色的痕跡。
接著,他抬頭注意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樓梯口的黑暗處,正冷眼看著自己。
“不好意思,我先到了一步。”抱著周阿董的人輕輕笑道。
“蘇丹,你怎么會在這里?”
“呼……”穿著大衣的男人像幽靈一樣突然出現(xiàn),貼在了黑暗中那個人的身后,親切地往他的耳邊呼了一口熱氣:“還不是因為你太猶豫不決了,我們才會千里迢迢地趕過來。”
那人退后一步,厭惡得捂著自己的耳朵,瞇著眼睛,咬牙切齒地叫著大衣男人的名字:“安德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