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入門試煉
弟子入門試煉主要分為三部分,第一步,便是在山腳的鎮(zhèn)上替百姓做好事,只要能獲得三位百姓的認可,便算是過了第一關(guān)。
眾弟子聽罷,只覺得荒唐,“這算什么考驗啊,也太簡單了些?!?p> 皇甫雲(yún)霆笑了笑,“的確,可即便是這么簡單的事情,每年依然有很多弟子做不到,諸位可知道是何原因?”
眾人明顯不信,還有這樣的蠢蛋,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
有人起哄,“還能有什么原因,我看他多半是個廢物!”
皇甫雲(yún)霆見這些人言語如此粗鄙,也不責(zé)怪,只是臉色有些不虞,耐心解釋,“非也,凡是來蒼山派報名的弟子皆是有慧根的,至于這背后的原因,等你們完成這第一項考驗后,我再告訴你們。”
說完,就令清緲峰的師妹凌昭給每個人分發(fā)各自對應(yīng)的村民的牌子。
芝麻運氣還算不錯,三個村民皆是離蒼山派最近的三戶人家,而蕭念就明顯倒霉,一個在東街,一個在西街,剩下一個在最遠的郊外。
“好了,既然諸位已經(jīng)知道自己負責(zé)的農(nóng)戶,便開始行動起來吧。此次試煉,我會全程用玄明鑒考察諸位的情況,望諸位親力親為,不要作弊?!?p> 皇甫雲(yún)霆說完,右手衣袖輕輕一揮,一面懸空的鏡子出現(xiàn)在他面前,上面隨即顯示著幾位弟子的畫面,雖然玄明鑒一次觀察的數(shù)量有限,但皇甫雲(yún)霆完全不擔(dān)心遺漏作弊的弟子,因為一旦有人作弊,玄明鑒便會自動切換到那名弟子的畫面,將他的名字從新晉弟子中劃去。
蕭念和芝麻不同道,芝麻便說自己做完任務(wù)后就在集合處等他。
沒了芝麻在一旁嘮叨,蕭念一開始還真有些不適應(yīng)。
他先去了最遠的郊外,那戶人家里住著一個高老漢,他給蕭念的任務(wù)是讓他幫自己磨完一籮筐的豆子。
因為皇甫雲(yún)霆交代過不得動用法術(shù),凡是都要親力親為,所以蕭念只能用手推磨,但不知是不是他突破筑基期的原因,渾身氣血通暢,磨磨時也沒用多大的力,甚至一整框豆子磨完了也不覺得累,大氣都沒喘一下。
高老漢笑呵呵地夸贊了蕭念一番,把宗門早就安排好的木牌交給他,在人臨走前,又給他拿了兩塊甜糕。
“老漢我肉眼凡胎,看不出仙君年歲,只肉眼瞧著和我那兒子差不多年紀(jì),孩子,這兩塊甜糕是我自己做的,你也嘗嘗老漢的手藝。”
蕭念接過甜糕,道了聲謝,便離去了,她的腳步有些快,生怕這高老漢因為自己長得像他兒子又扯出些煩人的故事來,他還要急著做下一個任務(wù),可不能在這里耽擱。
用玄明鑒監(jiān)督的皇甫雲(yún)霆恰好看見這一幕,有些不悅地蹙眉,但蕭念也老老實實完成了任務(wù),他不能將人的名字劃去,只是心里默默記下這個名字。
蕭念的第二個任務(wù)就簡單多了,只是幫西街的林大娘把屋頂上的貓抱下來就可以了。
不到半天的功夫,蕭念只剩下一個任務(wù),他早就算過了,東街是離蒼山派最近的,所以他特意把這個任務(wù)留在最后。
這戶人家是整個鎮(zhèn)上最大的一戶人家,家中共有十幾口人,所以難免有弟子的任務(wù)會在一起。
蕭念就恰好看見了一個穿著蒼山派弟子服的男子站在薛家門前。
那人也瞧見了蕭念,臉上頓時洋溢著遇見親人的笑臉,沖過來和蕭念勾肩搭背,“這位小哥,我一早就注意到你了。我見你天庭飽滿,正是多福之人,你我如此有緣,交個朋友如何?”
蕭家毫不留情的將他的手拿開。
那人也不生氣,繼續(xù)纏上去,“小哥,我叫白百道,岳城人士,你叫什么呀?”
蕭念冷峻的表情在聽到對方名字的那一刻變得脆弱起來,“白百道?”
“正是小生?!卑装俚劳耆辉谝馐捘钫Z氣中對自己名字的嘲笑之意,反而借此和對方閑聊起來,“我爹叫白萬通,本是一介布衣,靠著自己打拼多年,成為岳城最大的商戶,他平生最恨的便是自己沒什么學(xué)識,所以便想借名家之言給我取名,可是他取了許多個,都覺得不滿意,總認為那些詩詞太寒酸,配不上我的身份。”他說到這,自己先笑了起來,“后來呢,有一個窮秀才喝醉了酒,在我家門前唉聲嘆氣,說什么‘百尺朱樓臨大道’,恰好被我爹聽見,他覺得又是百尺朱樓,又是大道,一定是個好寓意,便給我取名百道,我也是后來入了私塾,才知道,那句詩原是另一重意思,可為時已晚吶?!?p> 蕭念聽完,覺得有趣。
白百道又問起蕭念的名字,“不知仁兄的名字可有何寓意?”
蕭念嘴角的笑迅速收了回去,轉(zhuǎn)頭去薛家完成自己的任務(wù)。
白百道和蕭念雖同在薛家,但兩人的任務(wù)卻不同,蕭念是幫薛家的二嬸灑掃庭院,白百道是給薛家老太爺熬藥。
蕭念做完自己的任務(wù)便要離開。
好巧不巧,白百道也從廚房出來,兩人一碰面,白百道又跑過來套近乎,“仁兄,我對你都透了家底了,你是不是也該有來有往?”
蕭念沒想到這人如此難纏,正要將人再次推開,無意間瞥到對方腰間掛著一塊云水紋玉佩,這分明是云水宗內(nèi)門弟子才有的東西。
蕭念看著白百道的眼神變得微妙起來,他拿開對方的手,說道,“我的名字比不得你這么有趣,我爹姓蕭,我娘本是我爹的嫡妻,但我爹卻一直不喜歡她,我娘卻到死之前都念著我爹,所以給我取名蕭念?!?p> 白百道聽完,也有些尷尬,他本以為蕭念會一直不理自己的,沒想到這么快就交代了,還是這種……私密的事情。
他拍拍蕭念的肩,強撐出一副沉重的表情,“蕭兄,節(jié)哀。”
蕭念:……
蕭念雖然很煩有人纏著他,但看在對方腰間那塊玉佩的份上,還是勉強逼自己表面上認下這個朋友。
一路上,蕭念都不曾主動開口,白百道也似乎有心事似的,一路沉默不語。
蕭念在心里猜測,難道剛才胡亂編的故事讓他猜到什么了?也對,他既被蕭家追殺,那他的名字早該被傳的沸沸揚揚了才是。蕭念望著白百道的背影,眸光一冷。
蒼山派山腳處,芝麻早就等候多時,一看到蕭念的身影,就急忙向他打招呼,“公子,這兒!”
蕭念正要過去,肩上突然落下一只手。他毫無防備,著實被嚇了一跳,在眾人面前失了面子的蕭念都不在乎白百道身上有什么秘密了,只想把這人狠狠暴打一頓。
“你……”
“好寓意啊,蕭兄,好寓意!”白百道先他一步道,“蕭兄,你的名字是好寓意!”
蕭念一臉莫名,深刻懷疑這人莫不是腦子有?。克志蛢蓚€字,一個蕭不必說,一個念,能看出什么好寓意?
白百道卻不這么覺得,他激動地握著蕭念的手,“蕭兄,你的名字簡直好極了!你不是說你的父親不喜歡你的母親,而你的母親至死都念著他嗎?可蕭兄,我不這么覺得,你想,你的母親給你取名,單一個念字,她又知道你是隨父姓,蕭念、消念,說明你母親已經(jīng)釋懷了,她給你取這個名字也是讓你解脫,蕭念,消念!好名字啊蕭兄!”
蕭念著實沒想到自己瞎想的一個故事,這傻子也能想這么多,可意外的,他覺得這個解釋很好,不管事實到底如何,蕭念這個名字終于有了一絲不同的意義,他不幸的人生也終于得到了一點慰藉。
白百道覺得自己簡直是世上第一聰明人,把蕭念的名字念了好幾遍,周圍的弟子都紛紛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們,蕭念忍無可忍,給了他一記肘擊,“閉嘴?!?p> 皇甫雲(yún)霆看著回來的人,拿出名冊,念了好幾個人的名字,“以上幾位,蒼山派怕是與你們無緣了,望各位戒驕戒躁,自行珍重?!?p> 說罷,也不等人辯解,直接施了一個傳送陣,將那些人送離蒼山派地界。
“方才給諸位的第一道考驗,考的是諸位的善心。蒼山派守則第一條,欲成仙者,當(dāng)以守護天下蒼生為己任。你們既選擇了修仙這條路,那便要拋棄自己曾經(jīng)的身份,謹(jǐn)記自己只是一位普通修士,救扶天下蒼生是我們的本分?!?p> 白百道聽著皇甫雲(yún)霆講的這些大道理,悄悄用胳膊撞了一下旁邊的蕭念,悄聲道,“這蒼山派還真如傳聞一樣,死板無趣?!?p> 蕭念頭也不轉(zhuǎn)地問,“你既覺得無趣,為何不去云水宗?我聽說那里倒是比蒼山派自在。”
說到這個,白百道就忍不住嘆氣,“云水宗自在,但也不自在?!?p> “此言何意,莫非你……”
“接下來,便是第二道試煉?!笔捘钤捨凑f完,就聽到皇甫雲(yún)霆講解第二道試煉規(guī)則,他只好暫時打消套話的念頭。
“第二道試煉,考的是你們的誠心。說罷,招來二十余只仙鶴,讓眾人駕仙鶴去往第二個試煉地點?!?p> 第二個試煉地點在蒼山派的最高處——清玄峰。
此處常年積雪,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且除了堆積的雪丘外,別無一物。
皇甫雲(yún)霆又讓凌昭給眾人分發(fā)一個水晶球,“此處內(nèi)地設(shè)有結(jié)界,非掌門及諸位長老不能打開,這次,你們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在這里待夠五個時辰即可,當(dāng)然,若此期間,有弟子堅持不下去,只需捏破手中的水晶球即可?!?p> “對了,你們可千萬別打搶奪他人水晶球的主意,我說過了,想要過關(guān),只有待夠五個時辰?!?p> 說完,和凌昭一起御劍離去了。
眾人看著周圍皚皚白雪,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環(huán)境,頓時怨聲載道。
“這什么破規(guī)矩,早知道我就去云水宗了?!?p> 當(dāng)然,也有人不慣著,直言,“你要想去云水宗也得看看對方收不收你吧。”
“什么時候輪到你在這多舌!”
眼看幾人就要推搡起來。
蕭念無心摻和他們的鬧劇,繼續(xù)問白百道之前的問題,“你之前說云水宗自在也不自在,這是為何?莫非你去過云水宗?”
白百道看著沒心沒肺,在這種事上還是留了個心眼,沒對蕭念交底,只說自己曾做過幾日外門弟子,因自己無權(quán)無勢,在云水宗倍受排擠什么的。
蕭念也沒說信沒信。
大概半個時辰過去,清玄峰的風(fēng)雪似乎更大了,不少人都開始覺得冷,之前吵得厲害的一群人現(xiàn)在居然相互依偎著取暖。
就連白百道和芝麻都忍不住又是搓手又是抱作一團的。反觀蕭念,穿著單薄,卻依然盤腿而坐,絲毫不被寒風(fēng)所擾。
白百道忍不住好奇,“蕭兄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冷?”
蕭念禮貌一笑,信口胡言,“我自幼體熱,所以不大懼寒?!?p> “哦?!卑装俚篱L長地嘆了口氣,朝蕭念投去羨慕的眼神。
又過去一個時辰,清玄峰上的風(fēng)雪加重,不少人頭發(fā)上都凍出了冰碴。
而蕭念似乎依舊不為所擾,傲立于風(fēng)雪之中。
難免有人開始嫉妒,“這位兄臺,你莫不是在用靈力驅(qū)寒?若你真有法子能御寒,不如也幫幫我們?”
其余人也附和,“是啊,大家以后都是同門,互相照應(yīng)一下嘛?!?p> “是啊?!?p> 蕭念抬眼冷冷地瞧了一眼那人,五大三粗的,但修為平平,難怪看不出自己根本沒用任何法術(shù),他解釋道,“我并未用任何法術(shù),我也同諸位一樣,是苦苦支撐罷了。”
“胡說!如果你沒用法術(shù),怎么可能一點事都沒有?”另一人起身駁斥。
“我想這位蕭公子沒有說謊,我方才也試過了,這周圍設(shè)有結(jié)界,任何法術(shù)都無法施展,蕭公子根本不可能用法術(shù)御寒?!碧媸捘钫f話的是一位女子,她看上去正值妙齡,一襲鵝黃色的衣裙同桂花一般清新雅致。
那人仍是不依不饒,非說蕭念用了什么妖法。
芝麻聽到有人敢和公子叫板,當(dāng)即就炸了,跳起來指著對方鼻子開罵,“我家公子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們這些沒毛的烏龜王八受不了寒就冤枉別人穿狐裘!”
罵完,又迅速擠到白百道身邊。
那大漢被人這么侮辱,當(dāng)即翻了臉,啐了一口,“你不過是個家奴,也敢罵你爺爺我!”
大漢的嘍啰也囂張起來,“對啊,你一個家奴也能來修仙???看來這蒼山派真的沒什么人氣嘛,什么歪瓜裂棗也敢往里面收!”
白百道笑了起來,點頭應(yīng)和,“可不是嘛,蒼山派哪都好,就是門檻放得太低,什么歪瓜裂棗都能來修仙了。”
那些人聽出白百道語氣里的嘲諷,一時都起身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今天,我不能通過試煉,你們都別想通過!”說著,就讓他身邊的嘍啰去搶奪周圍人的水晶球。
大漢也將手伸向蕭念手中。
場面一片混亂。
不知是不是錯覺,清玄峰變得更冷了,連蕭念都明顯感到有些發(fā)寒。
“你做什么!”剛才那黃衣女子被人推倒在地,手中的水晶球也被人搶走,眼看就要被捏碎。
說時遲那時快,蕭念將自己手中的水晶球擲出去,擊中那人手腕,兩顆水晶球都滾落在地。
黃衣女子急忙將兩顆水晶球都揣在懷里,迅速跑到蕭念三人身邊。
大漢還想說什么,一道幽怨的叫聲突兀地響起。
眾人紛紛停了動作,觀察起周圍的情況。
蕭念也警惕起來,目光隨著那叫聲的源頭移動。
很快,那道叫聲又響了起來,且離眾人越來越近。
有人因為緊張加上寒冷,一個手抖,不慎捏破手里的水晶球,整個人在原地憑空消失。
有一就有二,接著,又有幾人陸陸續(xù)續(xù)捏破手中的水晶球。
“是什么東西?”白百道問蕭念。
不等蕭念回答,那發(fā)出怪叫的東西主動出來了。
那是一團黑影,形狀像大鳥,但不知道具體是哪種鳥。
白百道嘗試著施展法術(shù),發(fā)現(xiàn)根本無用,正想問蕭念該如何是好。
對方直接抓著芝麻往反方向跑,“快走!”
白百道和那黃衣女子也反應(yīng)過來,跟在蕭念后面。
方才還未在一起的人都做飛鳥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