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恒這幾天也沒閑著。
他召六部商議朝政,著工部官員盯著給百姓加固房屋。
除了加固房屋,城中許多地方也需要維修和加固,便讓百姓以工代賑,誰去干活,便先給誰家修房子。
這幾天,城中到處都是百姓做活。
京中許多官員也知道這些事情,暗地里流傳顧學(xué)士夜觀天象,得知今冬會有雪災(zāi),陛下因此才著急修房子。
那些出身世家的官員倒是不急。
但是底層官員或者家境貧寒的官員就急了。
很多官員家里的房子也許久未修了,不知能不能經(jīng)得住大雪封屋。
于是,他們也開始雇人幫著維修。
大雪封城的話,就需要很多糧食。
齊恒開了常平倉,準(zhǔn)備到時候平抑糧價,不讓災(zāi)情失控。
顧青君進(jìn)宮請他參觀工廠的時候,他正在和戶部的官員商量調(diào)糧的事情。
聽顧青君說已經(jīng)制作了許多蜂窩煤,齊恒連衣裳都顧不得換,立刻就要出宮。
王忠趕緊拿來大毛衣裳給齊恒穿上,又忙著命人準(zhǔn)備馬車。
戶部官員們也很好奇,便也跟著去了。
從皇城出來,一群人直奔南城,很快就到了顧家的工坊。
一路上,齊恒都在和顧青君聊天。
王忠也陪著戶部官員們說話。
大家都以為顧青君不過是試著制了一些蜂窩煤,頂了天也不過幾百塊的樣子,之所以請齊恒過去,可能是為了邀功。
也許是有讓大家看看蜂窩煤的制作流程的意思。
可是等進(jìn)了工坊,一群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一進(jìn)去,沒看到工人,先就看到了那壘的高高的跟墻一樣的一眼看不到頭的黑乎乎的東西。
還沒等回神呢,便看到兩個工人推了一車的蜂窩煤正往這邊走呢。
“這些……”
連齊恒都是滿心的驚詫:“這是幾日做的?”
顧青君數(shù)著手指:“不過三天,第一天大家要學(xué)習(xí),根本沒做多少塊,真正算起來,不過是兩天的時間做出來的。”
齊恒立刻急切道:“去看看是怎么做出來的?!?p> 再往前走,就看到人來人往,轉(zhuǎn)個彎,便看到一個很大的棚子,棚子里放了稀奇古怪的東西。
其中有一個大鐵桶,鐵桶上有長桿子,還有特別大的鐵錘子。
再仔細(xì)看,就見一個三十多歲,看起來并不算很強(qiáng)壯的工人不住的轉(zhuǎn)動一個大圓盤,隨著圓盤的轉(zhuǎn)動,鐵錘子不斷的上下運(yùn)動,漸漸的,鐵桶里的煤塊被錘個粉碎。
等錘碎之后,那個工人拽一下手邊粗粗的繩子,大鐵桶被吊起來傾斜,桶里的碎煤倒進(jìn)另一個容器中。
那個容器旁邊也有工人,這個工人騎在一個稀奇古怪的東西上,兩只腳不住的蹬著那東西,容器里兩片鋒利的刀片一樣的東西就開始轉(zhuǎn)動,很快,碎煤就攪的越碎,直到攪成了煤面。
煤面再倒入另一個容器,加土加水,這個容器在一個工人的操作下很快就把這些拌成了煤泥。
拌好的煤泥很快就被另一種機(jī)械制成了蜂窩煤,這些蜂窩煤被一個不住的向前動的帶子傳送走,再經(jīng)過一個烘干的爐子,出來之后,便是半干狀態(tài),再曬一曬,很快就能用了。
這樣的操作不說官員們,就是齊恒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大家看的目瞪口呆,直呼大開眼界啊。
原來在大伙的設(shè)想中,每一個工人都要將煤從煤塊搗碎,再和煤泥,再制煤餅,之后再運(yùn)輸,一個工人一天不停的干,又能制出多少?
可誰知道顧學(xué)士會有這般的能力,造出這樣的如傳說中木牛流馬一樣的機(jī)械,只幾個工人操作,就可以飛速的不停的制出煤餅。
“這……”
戶部官員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齊恒深吸一口氣平息激動的心情。
“文白,這個作坊一天能制多少煤餅?”
顧青君算了一下:“條件所限,只能做出這樣的機(jī)械來,煤餅合格率只有百分之八十,一個時辰不停歇的工作,大約能制出一萬塊煤餅,一天工作四個時辰,可以制出四萬塊,合格的有三萬兩千塊。”
這下子戶部官員們也開始激動起來。
十天的話,光是合格的就有三十多萬塊,不合格的也可以用,便宜一點(diǎn)賣,也能有個幾萬塊呢。
“成本多少?要賣多少錢?”
有戶部官員關(guān)切的詢問。
顧青君笑了笑:“我打算一塊賣兩文錢,這個比炭耐燒,一般來說,一個煤爐一天五塊也就夠了,不只能取暖,還能夠做飯?!?p> 一塊兩文錢,五塊的話就是十文錢,一戶人家一個月三百文錢就可以足夠取暖以及做飯所用,比用柴炭要便宜了不知道多少。
這些官員們也開始在心里盤算著自家是不是也可以用煤餅代替柴炭?
“家境好些的可以燒兩三個煤爐,家境差一些的可以全家擠在一起,燒一個煤爐先度過雪災(zāi),最起碼這個冬天不至于凍死?!?p> 顧青君卻覺得還是不夠啊。
但現(xiàn)階段,她也只能做這么多了。
“夠了,夠了?!?p> 王忠聽的不住點(diǎn)頭,忍不住開口夸贊:“煤餅賣這么便宜,可以叫整個京城的百姓都用得起,顧學(xué)士不求名利,一心忠君為民,著實(shí)叫人佩服。”
顧青君笑了笑。
她沒說的是,哪怕定價這么低,其實(shí)也是有賺頭的。
只是賺的少一些罷了。
但她又不是奸商,這種關(guān)頭怎可以坑害百姓發(fā)國難財呢。
“王公過獎了,此乃我輩本分也。”
而齊恒看過制作煤餅的流程,便叫王忠拿了一塊干透的煤餅,再找了煤爐去燒。
顧青君引著大家到了一間干凈點(diǎn)的屋子里。
工坊的管事提著水壺,拿著茶葉過來,顧青君接過水壺擺手讓他去忙。
她親自給大家泡了茶:“這里條件簡陋,沒什么點(diǎn)心,實(shí)在怠慢了?!?p> “沒有,沒有,學(xué)士不必多慮?!?p> 王忠引著了煤餅,放進(jìn)煤爐里,等著沒什么煙了,就提著進(jìn)了屋。
他進(jìn)來之后,顧青君幫著他把做好的煙囟接到煤爐上,接好煙囪再將厚厚的棉門簾放下。
原來這間屋子里沒一星火,屋內(nèi)實(shí)在冷的不行。
但是燒了爐子之后沒過一會兒,屋子里就暖和了起來。
而且因?yàn)榻恿藷熦?,屋里不但暖和,還沒有什么味道,感覺比燒炭盆要好的多,且劃算的多。
顧青君出去一會兒,片刻之后,端著一口不大的鍋進(jìn)來,她把鍋放到爐子上,再往鍋里添了開水,又放了紅棗和小米,就這么慢慢的煮著。
小米好煮,煮了一刻鐘就好了,管事的拿過洗干凈的碗,顧青君給大伙一人盛了一碗粥,又尋了點(diǎn)小咸菜。
“實(shí)在沒別的,大家先用一些?!?p> 她先捧了一碗粥遞給齊恒。
齊恒伸手去接,目光在顧青君臉上停留了片刻:“文白有心了,這是我吃過最好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