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兒來了這里,便只顧著玩兒,漫山遍野的跑,我哪里能和她一樣?所以倒還是來你這里,和你說說話倒好?!?p> 程秋嬋坐在顧錦繡對面,眉宇間一抹輕愁,幽幽道:“唉!來這里便是為了躲個清靜,誰知道怎么會有這么些人過來?玥兒也是的,我不過告訴了她一個,誰知道她往哪里走了一趟?就嚷的人盡皆知?!?p> 顧錦繡心中冷笑,暗道躲清靜?若沒有蕭江北在此處,你能跑來這里躲清靜?不是你家在這里沒有莊子,你會把這事告訴王玥兒?這會兒又來埋怨她。
心中這樣想著,但思及母親和自己說的話,她面上就露出熱情笑容,點頭道:“玥兒那個性子,咱們還有什么不知道的呢?那就是個到處撒野的,你也不用管她。”
話音剛落,就見自己的丫頭走進來,輕聲道:“姑娘,程姑娘,太太過來了。”
“母親?她怎么來了?”
顧錦繡和程秋嬋連忙都站起身來到門口,就見呂夫人走過來,看見程秋嬋,她便笑道:“九姑娘也在這里?你離了京城到這里來,你父母不擔(dān)心?”
“也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玥兒和我是好姐妹?!背糖飲仍谌饲敖^對是端莊有禮的大家閨秀,因一行人進屋來,說了一會兒閑話,程秋嬋便脫了外面的大衣裳,只穿著一件夾襖,笑道:“這屋里當(dāng)真溫暖如春,比玥兒她舅舅那個莊子暖和多了。”
顧錦繡笑道:“我說讓你脫了大衣裳,你還不肯,如何?這下熱得汗都出來了。你還說,也不看看這莊子原來是誰的?那可是太子府,玥兒舅舅不過是個商賈,即便有錢,又哪里舍得多用柴炭?那莊子里哪會十分周全?若不是王老祭酒,他怕是連這里的門都摸不到,更別提買莊子?!?p> “繡丫頭。”
呂夫人輕叱一聲,卻聽程秋嬋笑道:“夫人,沒關(guān)系的,我和三妹妹相交多少年了?從小兒便是什么話都不瞞著對方?!?p> 呂夫人笑道:“你們倆的感情深厚我是知道的。既如此,那邊莊子又冷,又有別的姑娘在,不如你今晚就在我們這里歇下吧,我和香姨娘說一聲,想來她也不會反對,從前和你母親又不是沒說過話,你覺著如何?”
這個提議當(dāng)真是提到了程秋嬋的心窩里,且更是意外之喜,當(dāng)下便心花怒放的謝過了呂夫人,竟是連客氣都沒有客氣一下。
顧錦繡疑惑的看了母親一眼,卻見她給了自己一個眼色,于是心里立刻明白了,母親這是要讓自己利用今晚向程秋嬋說出那個計劃,至于時間,若實在來不及的話,到時候就說這里好得很,想多住兩日,蕭家大概也不會反對。
三人說了一會兒話,就聽見遠處似乎有嘈雜聲傳來,顧錦繡的丫頭云芝便說出去看看,不一會兒回來,只激動地一張臉都通紅,連聲道:“太太和姑娘快去看看,蕭二公子獵了好多的獵物,如今都卸在前面院子里,整個山莊的人都驚動了。
剛剛還說“要躲清凈”的程秋嬋第一個便站了起來,拉起顧錦繡興奮道:“有這樣熱鬧?走,咱們也看看去。”說著便拉著顧錦繡來到了門邊。
顧錦繡心中鄙視,原本想打趣她一句,然而想起自己的計劃,這會兒若只圖一時嘴上痛快,惹得對方惱羞成怒,豈不糟糕?于是只好忍了。
不但是她們激動,就是一向內(nèi)斂的杏花,聽了這事兒也都好奇起來,和春雨一起陪著顧綺羅去前院,一面笑道:“自來只聽說打獵打獵,究竟獵物是個什么樣子?奴婢還不知道呢。今兒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去看看?!?p> “獵物有什么好看的?身上被射了箭,不知道出多少血,到時候鮮血淋漓的,我看你們不怕?這會兒倒興頭起來。”
顧綺羅咕噥著,須臾間來到前院,此時因為幾個主子在,所以奴仆們都退了下去,只剩下廚房里兩個燒火的粗壯廚娘,在那里等著將獵物抬回廚房。
“大姑娘來了?”
香姨娘眼尖,第一個看到顧綺羅,連忙和她打招呼,接著呂夫人顧錦繡莊姨娘顧蘭綃等人也都紛紛彼此招呼過。顧綺羅這才往院子中央看去,出乎她的預(yù)料,地上擺著十幾只兔子山雞,還有幾只三花狐貍,當(dāng)中還有一只白狐,另外就是三只狍子,蕭江北說的野豬狗熊等倒是一個不見。但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這些獵物顯然已經(jīng)死透,但身上卻沒有一點兒傷口,只有臉上毛發(fā)沾著幾點血跡。
“姑娘,哪有鮮血淋漓?”春雨是個心直口快的,找了半天沒找到血,忍不住就好奇起來,拉著顧綺羅的衣袖問。
顧綺羅有些尷尬的撓撓頭發(fā),悄悄瞪了春雨一眼,小聲道:“閉嘴,不懂就別問?!彼南胫銌栁椅覇栒l去?莫不是蕭江北這家伙還身負絕世輕功,遇見獵物都不用箭,直接施展凌波微步的輕功將獵物抓到,然后活活掐死?要不要這么夸張???
“我從前聽家父說,韃子中最好的神射手叫哲別,若是射那上好的狐貍雪貂,為了不損害毛皮,便能一箭射穿雙眼,如此動物立時斃命,對皮毛完整半點無損。莫非二公子今日射的這些獵物,全都是透眼而入,所以才會干凈到這個地步不成?”
鶯啼般的動聽聲音響起,顧綺羅循聲望去,只見程秋嬋微微站出一步,一臉的不敢置信和崇拜,顯然剛剛說出那番話的便是這位容姿傾國的九姑娘,倒是沒想到,她竟也這樣博學(xué)廣聞,這有些出乎顧綺羅的意料。
蕭江北顯然也沒想到京城中竟有人知道自己的手法,他有些驚訝的看了程秋嬋一眼,只見對方立刻視線微垂,紅唇彎彎一翹,如同蕩了一池春水般,竟是那樣美好又讓人憐惜。
剛剛他看過來了,所以他會問我的名字吧?謝天謝地,終于能和他說話,終于能讓他知道我是誰了。
程九姑娘被突如其來砸下的幸福感動的熱淚盈眶,心里如同敲著小鼓,暗暗想著等會兒蕭江北問話時,自己該如何答復(fù)?要不要借機正大光明的看他?帶著什么樣的笑容才會最美?潔白貝齒要不要露出一點點,,正想著,就聽對方沉聲道:“是這樣沒錯?!?p> 程秋嬋還在那里等著呢,卻再也沒有聽到下文。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頭看向蕭江北,卻見對方目光已經(jīng)落在顧綺羅身上,緊抿著的唇松動,微微一翹,露出一縷笑意,好像是在說:這些都是特意為你打的獵物。
怎么……可能?看過自己的男人,有幾個還能把持得?。考幢惆殉值米?,也不過是強裝著正人君子的模樣,彬彬有禮打探自己姓名家世。這些年,因為自己貌美之名遠揚,以至于許多女孩子壓根兒不愿和自己做手帕交,但那些公侯子弟上門提親的卻不知凡幾,不過因為她看不上那些眠花宿柳,靠著祖宗余蔭紙醉金迷的繡花枕頭,立志要找一個大英雄,所以方等到今日還名花無主。這……這蕭江北難道不是男人?難道他眼睛瞎了?不然他明明看過自己,怎么竟無動于衷?他只看著他的未婚妻,呸!什么未婚妻,那根本就是田野間一根狗尾巴草而已。
程秋嬋越想越恨,心里萬般委屈,又覺著一定是蕭江北剛剛沒看清自己的花容月貌,有心再插話,就聽香姨娘笑道:“你這孩子,這里都是尋常獵物,留了皮又如何?用得著這么費勁兒嗎?”
“不費勁。”蕭江北輕描淡寫地揮揮手,示意那兩個廚娘將獵物都拎到廚房去。
“這還叫不費勁?那世上真不知有什么事是費勁兒的了?!鳖欏\繡忽然說了一句,但蕭江北這一回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便對香姨娘道:“外面冷,姨娘進屋去吧?!?p> “好,都進屋,剛才還不覺著,這會兒真發(fā)覺出寒意來了?!毕阋棠镎f完,便擺手請呂夫人先行,呂夫人自然不肯,于是兩人并肩而行,女孩兒們則都跟在她們身后,顧綺羅故意落后了幾步,于是蕭江北立刻會意,趕上前小聲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顧綺羅忍不住低頭一笑,也輕聲道:“我哪敢有什么吩咐?只是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進行這么高難度的射獵?感覺你不是喜歡炫耀的人啊?!?p> “高難度?”蕭江北有些不解的重復(fù)了一遍,旋即明白過來,搖搖頭笑道:“這有什么可炫耀?只是從前在邊關(guān),苦練過射術(shù),所以一直以來射獵,為了射的準,就強行要求自己只射動物雙眼,如此開始雖艱難,但久而久之,也就成手了?!?p> “唯手熟爾?”顧綺羅這才恍然大悟,見蕭江北點點頭,她不由由衷贊道:“別謙虛,你這個唯手熟爾也太厲害了,我聽都沒聽說過?!?p> “你這是夸我?”蕭江北一挑眉,面上終于露出幾分得意歡喜之色,別人的贊美于他來說也就是耳旁風(fēng),但心上人的贊美,唔,聽著還真是挺受用的,不枉自己那么多年的苦練。
“不是?!鳖櫨_羅收起笑容,看了洋洋得意的未婚夫一眼,然后沖他一皺鼻子,緊走幾步趕上前去,拉住了走在后面的顧蘭綃說話,把蕭江北一個人扔在了最后面。
蕭江北愣了一下,接著搖搖頭,也邁開步子向前走去,卻是沒有進屋,而是回到了自己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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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她要親手撕開那些優(yōu)雅妝容,露出她們巧言偽善的真面目。